“你就是商君?”蕭縱齊打量着眼前這個消瘦的男人,聽林義說過他武藝高強,聽縱卿贊過他的性情隨然,他現在看來,有些失望,也就是瘦不拉幾,長得還算俊俏的男子而已。
商君微微拱手,有些尷尬的回道:“是。”
他現在覺得渾身不自在,一大早,三兒就拉着他往正廳走,才走進大堂,這個男人就繞着他由上到下看了個遍,就差沒跟他臉貼臉了。好不容易,他看夠了,走回主位上坐下,商君也才終於有機會好好看看眼前的正廳。
正廳寬闊而明亮,主位之上一塊梨花木匾,濃墨重彩、剛勁有力的書着“積善之家”四個字,兩幅名家字畫分居其下,大堂左右,數張紅木寬椅一字排開,簡單而不是莊重,可見這正廳應該是蕭家議事的地方,現在偌大的廳堂裡,除了剛纔逼視他的魁梧男子之外,還有一個素衣男子坐在主位的右側,消瘦的身型,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看上去沒什麼精神,眼光掃過商君,只停留了一會,便緩緩垂下眼瞼。
這兩人,該是蕭縱卿的哥哥吧,商君對那素衣男子比較感興趣,剛纔只一眼,他居然被那雙清冷的眼睛看得心中一顫,那雙眼,彷彿什麼都能看透一般。
商君還在注視着素衣男子,一道有些不耐的男聲直截了當的說道:“你想與我蕭家談什麼生意?”
商君轉而看向蕭縱齊,微笑着回道:“東隅慕容家的絲綢、茶葉聞名四海,滄月蕭家藥材、珠寶天下皆知,我想與你做個交易,拿絲綢茶葉,與蕭家換藥材珠寶。”
蕭縱齊懷疑的看着商君:“真的是慕容家的絲綢、茶葉?”慕容家的絲綢、茶葉皆是極品,難以求得,數月前好不容易談好了一批,卻被山賊劫了!
商君坦然回道:“如假包換。”
“好。”蕭縱齊也爽快的應道:“這筆生意可以和你做。”慕容家的絲綢、茶葉在滄月能賣出很好的價錢,這筆生意穩賺不賠!
“我還沒說完。”商君迎着蕭縱齊不解的視線,朗聲說道:“今後蕭家銷往東隅的藥材、珠寶都只能通過我來交易。”
盯着商君,蕭縱齊兩條濃密的劍眉糾結在一起,他這是什麼意思?!
一道低吟而冷淡的男聲自素衣男子口中緩緩說出:“你的意思是,蕭家不能把藥材、珠寶買給其他東隅客商?”
看向男子,商君肯定的回道:“是。”他要成爲兩國交換最大,也是唯一的商人,即使是蕭家也不能私自交易,這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不可能。”蕭縱齊拍案而起,這小子好大的口氣,居然想買斷他蕭家的藥材、珠寶!
蕭縱齊一向是火爆的性子,這聲怒吼震得商君耳膜隱隱作痛,輕柔耳朵,商君無所謂的回道:“蕭大公子不妨再考慮考慮,慕容家已經與我有了協議,如果你不願與我合作,那你蕭家以後都不可能再買到慕容家的絲綢和茶葉了。而我,也只能和別人合作了。”
如果他說的是事實,蕭家沒有了絲綢和茶葉,便少了一條財路,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一旦他將絲綢、茶葉賣給他們多年的宿敵丘家,對他們是大大的不利!蕭縱寒思索一番,沉聲說道:“蕭家願高價購買你手中的絲綢和茶葉。”
商君輕輕揚眉,連價都不問,直接回道:“只換不賣。”
“你?!”蕭縱齊氣結。
商君看向蕭縱寒,說道:“兩國之間的貨物,常常因爲經過龍峽谷而被山賊搶奪,蕭家與我合作,還可以保證你們的貨物安全無虞。”
縱卿是說過這人與山賊間的協議,多年來,他們都在爲龍峽谷的山賊頭疼不已,這人能走通龍峽谷這條路,可見本事不小,與他合作未爲不可。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蕭縱寒臉上未動聲色,問道:“你要求蕭家不能將藥草、珠寶賣予他人,那麼蕭家如果與你合作,你是不是能保證滄月只有蕭家能買到慕容家的絲綢和茶葉?”
商君點點頭,回道:“可以保證。”喜怒不形於色,這人才是蕭家真正厲害的人吧。
“這筆生意蕭家做了。”果然,蕭縱寒應允之後,蕭縱齊即使心有不悅,卻也沒有發作。
再次垂下眼瞼,蕭縱寒掩藏住眼底的精光,臉色依然蒼白如紙,商君卻覺得他比氣勢凌人的蕭縱齊難應付的多。
原來一直沉默不語的蕭縱卿,走到商君面前,笑道:“太好了商君,以後我們就有機會經常見面了。”
“還得謝謝三兒。”若不是他,他也有信心說服蕭家,就是要花更多的時間。
伸手搭上商君的肩膀,蕭縱卿笑道:“走,喝酒慶祝去。”
商君微微側肩,不着痕跡的退開,回道:“我待會就要趕回臨風關。”昨日他已與畢弦談妥了出海之事,距離中秋,還有不足一月了,雖然船隻、水手畢弦都已準備妥當,他還需先趕往東海,這期間還有很多事情要辦,他的時間不多。
“這麼急?”
商君點點頭,拍拍蕭縱卿的肩頭,笑道:“下次,陪你喝個痛快。”
“一言爲定!”蕭縱卿卻以爲他是因爲尤霄而不得不早些回去,也就不再挽留。
“一言爲定!”
商君向着蕭縱齊和蕭縱寒抱拳施以一禮,朗聲說道:“具體的事情我讓管家留下來詳談。商君告辭了。”說完即轉身離開。
“商君,我送你!”蕭縱卿緊跟着商君身後跑了出去。
蕭縱卿一溜煙跑得飛快,蕭縱齊忍不住罵道:“三兒這死小子,和那個叫商君的交情好像還頗深!幾時見他這麼粘過誰?!”幾個月前就一直叨唸着商君的名字,今天一大早,還不許他們出門,非得要他們見商君不可!
蕭縱寒若有所思的看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蒼白的臉上難掩擔憂,輕嘆一聲:“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