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放乾淨點!”莫天躍面倒是沒啥表情,一起的楊青卻忍不下去了。
“怕說當初別做啊,連我們的那點家底都不放過,這得多狠的心腸才做得出來。”
“養殖當然有風險,一開始我二哥提醒你們了。是你們自己想賺錢,現在失敗了,把黑鍋全蓋在我二哥的頭,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不怪你二哥怪誰,要不是他隔三差五的忽悠,我們能去養雞。”
“是,他沒回來之前,我們村誰一次養那麼多雞了。”
“養雞能賺錢,能賺個屁,要是能賺的話全村那麼多人,怎麼沒人去喂。”
楊青氣得臉紅脖子粗,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藉口。在這之前,村裡確實沒人規模養雞,別說山林村、連鳳鳴鄉都沒有一家養殖場。
“我二哥又沒拿刀逼你們養,”楊青最終憤憤道。
“如果不是相信他,我們會養嗎?”
莫天躍皺了皺眉,這話說得沒錯,楊家寨三分之二的村民選擇養雞,和母親出生在這裡有很大關係。
拍了拍楊青的肩膀讓對方別再說話,莫天躍望着幾人淡淡道:“你們繼續,想說什麼說什麼,我聽着。”
“不是我們非要說,只是你小子這次做得太不地道了。當初說好賺錢的買賣,可結果呢,毛都沒看見一根。”
“還有呢?”莫天躍鼓勵道。說話的楊超和楊林是堂兄弟,莫天躍以前也是喊對方大舅。
除了楊超,其他幾人和莫天躍多多少少也能扯一點親戚關係,這也是莫天躍能剋制怒火最根本的原因。
楊超張了張嘴,盯着莫天躍看了一會,最終把目光撇向了遠處。
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莫天躍反駁,楊超還可以據理力爭。可對方要是沒有反應,楊超的獨角戲也唱不了多久。
畢竟那麼一點事,只要把自己心裡的想法告訴對方可以了,老是重複也沒意思。
再說了,莫天躍雖說是小輩,但在外面掙了錢卻是事實。幾人即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當作莫天躍的面指着對方的鼻子說三道四。
莫天躍可不知道幾人心裡究竟想什麼,等了一會,看對方沒有說話的意思,莫天躍組織了一下語言再次開口:“你們說得沒錯,是我辜負了大家的信任,這段時間你們損失的錢,我雙倍賠償。”
“你老婆早這樣說了,可錢呢?”
深吸了一口氣,莫天躍淡淡道:“給我兩天時間、也是秋節那天,我會把錢全部賠給你們、雙倍。”
“你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再相信你一次。”
“如果到時候拿不到錢,別怪我們去你家過節。”
有膽子你去試試,撇了對方一眼,莫天躍轉身離開。再呆下去,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把對方抓起來暴打一頓。
莫天躍離開了,楊青自然也跟着一起。瞎逛了十分鐘,楊青望着莫天躍還算英俊的側臉忍不住抱怨道:“他們那樣說你,你怎麼不生氣?”
“你怎麼知道我沒生氣?”莫天躍笑道。
“可…….”
後面的話,楊青‘可’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表達。總之是莫天躍之前的表現,他沒有看出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等你走出學校會漸漸明白,憤怒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想要在這社會生存得更好,我們首先得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
“那樣會不會活得太憋屈了?”楊青不解道。
我也這麼覺得,莫天躍心裡嘀咕,這也是他答應兩天後賠償的原因。
不然二三十萬,莫天躍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花時間去籌。即使他欠了一屁股債,這點錢對他現在而言要立馬拿出來也不困難。
拿出電話讓顧謙派幾個機靈點的小子來山林村後,莫天躍望着一臉疑惑的楊青提醒道:“如果不是我,他們確實不會貸款養雞,這是不爭的事實。”
“可你的本意是帶領大家一起致富啊!”
“但我失敗了。”
“這也不是你的錯,他們憑什麼那樣說你。”
搖了搖頭,莫天躍嘆了一口氣:“我之前給了他們一份希望,現在幻想破滅了,他們當然得找替罪羊把心裡的那份失望發泄出去。”
“可這又不怪你!”楊青還是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哪錯了,莫天躍的初衷是帶領村民一起掙錢。結果呢,目的沒達到,卻惹了一聲騷。
這樣也好,吃一塹長一智。類似的情況出現一次夠了,以後絕不會再發生,莫天躍在心裡安慰自己。
至於養雞究竟能不能賺錢,莫天躍會用事實證明。今天所受的委屈,將來莫天躍會一個一個的還回去。
“你從風沙縣調人過來幹嘛?”臨到家門,楊青還是沒能忍住心裡的疑惑。
“統計一下和你爸有同樣想法的人有多少。”
本來之前莫天躍準備自己調查的,畢竟這次答應養雞的農戶也八十來家,他最多花兩天時間可以清楚的知道村民的想法。
可是經過了這麼一出,莫天躍實在沒有勇氣繼續下去。他終於明白,父母爲什麼會有搬家的想法、劉蕾爲什麼會滿腹牢騷。
要知道剛纔這些人不是楊敏的堂哥是楊敏的表弟,但幾人的話莫天躍都差點聽不下去,更別說其他養殖戶了。
或許,在某些人眼裡,自己如果付出了、一定要有對等的收穫。他們完全忘了,是最簡單的種地,遭遇天災照樣顆粒無收。
“你統計這些幹嘛?”楊青還是不明白。和莫天躍的對話,讓他對自己的智商產生了嚴重的懷疑,要不然爲什麼莫天躍已經解釋了、自己還是聽不懂。
“秋節那天早我會讓答應養殖的農戶去開會,你要有興趣和你爸一起過去,到時候明白了。”
不是莫天躍不想解釋,而是他現在也沒有具體的計劃,只有一個大概的想法。
楊青‘哦’了一聲,本來他準備繼續問下去,可是看到莫天躍已經坐在門前的凳子皺眉沉思,楊青只好把疑惑埋在心底。
晚六點開飯,莫天躍主動讓二舅把家裡的酒拿出來。飯菜還沒吃幾口,莫天躍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楊虎把莫天躍安頓好,回到飯桌對楊青問道:“你們出去幹嘛了?”
楊青也不隱瞞,把事情的經過一字不漏的全描述了出來。
“一羣白眼狼,”楊虎罵道:“當初聽說養雞賺錢,這些人屁股像着了火似的,生怕去晚了沒有自己的名額。現在暫時沒賺到錢,這些人又跳出來煽風點火。”
楊青的母親感嘆:“這年頭,好事不好做啊!”
“是,前幾天新聞報道,有個女孩扶起摔倒在馬路間的老人、卻被其家人訛去了五萬塊。”楊青附和。
“你懂個屁,不好好讀書的話,你將來連做好事的能力都沒有。”楊虎沒好氣道。
“當初也不知道是哪個準備讓我出去打工,現在怎麼改口了?”楊青反駁。
“都別說了,”楊母一錘定音:“別人怎麼做我們不管,但小躍的事情我們可以不支持,但千萬別拖後腿。”
楊虎楊青點了點頭,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唯一的影響估計是在楊青的心裡埋下了好事不能做的種子。
至於好事究竟能不能做,作者也不清楚,連雷鋒都能被當代人質疑爲什麼會留下記事本,更別說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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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莫天躍被顧謙的電話吵醒的時候已經是早八點,掐指一算,這一覺他睡了足足十三個小時。
喝了兩碗清粥,莫天躍神清氣爽,宿醉的後遺症不翼而飛。看來睡覺真的可以醒酒,莫天躍暗自點頭。
告辭了熱情挽留的楊虎夫婦,莫天躍開車來到了鳳鳴鄉的站點。
昨天讓顧謙派兩三個機靈點的員工來鳳鳴鄉,哪知道顧謙自作主張,不但把人數增加了一倍、連本人都趕了過來。
“大哥,出啥事了?”看見莫天躍,顧謙挽了挽袖子,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
揉了揉額頭,莫天躍開始懷疑,讓顧謙管理安保公司、究竟是對還是錯。
幸好來的人不是保安公司裡面那些濃眉大眼、身材彪悍的存在,不然莫天躍想哭的心都有。
“注意形象,好歹是一家公司的老總,咋咋呼呼成何體統。”
顧謙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來,揉了揉頭髮赧赧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撇了顧謙一眼,莫天躍望着其餘的員工開始分配任務:“我前段時間召集村民養雞、現在失敗了,我準備讓你們去調查一下這些人的態度,有難度嗎?”
“沒有。”
“那從劉蕾那兒拿了名單後開始工作,”莫天躍也不墨跡,兩天的時間並不算多。
看見顧謙也跟着,莫天躍馬阻止:“你別去了。”
連莫天躍都忍不住想動手,要是換成顧謙還了得,後者目前可是把自己這個大哥看得自己還重。
如果讓顧謙聽到有人背後說自己壞話,估計他會毫不猶豫的衝去,這可不是莫天躍的本意。
到了養殖場把農戶的資料交給幾人,莫天躍帶着顧謙回到了家裡。
安慰了父母幾句,保證解決問題後莫天躍又和兩老嘀咕了一會,畢竟莫天躍要幫蘇雲微、沒有他們的同意可不行。
當初莫天躍蓋的樓房,二樓兩夫妻住,三樓除了顧謙的一間外還剩下不少空房。
莫天躍騰出其一間向陽的臥室,一下午都在佈置房間,準備迎接蘇雲微的入住。
至於養殖場的事情,莫天躍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而且在他的眼裡,這點小事還真沒有幫助蘇雲微重要。
“你姐,哪來的?”劉蕾看着莫天躍忙碌的身影,心裡五味雜陳。
身正不怕影子斜,莫天躍自認他和蘇雲微的關係清清白白。但面對家人,莫天躍還是撒了一個小謊:“在燕北認識的,高峰你應該知道,如果沒有蘇雲微、勝利的那一方不會是我。”
“在全國開高檔酒吧,身家幾十億的那位?”
“對,估計還不止,”莫天躍只當這是平常的聊天,絲毫沒有發現劉蕾的狀態有任何不對。
劉蕾‘哦’了一聲,抱着孩子來到了二樓。拉開窗簾,望着遠處的山峰,劉蕾苦澀的搖了搖頭。
當初她辦養殖場,其實內心還是希望賺大錢的。畢竟江欣雨能幫莫天躍、自己照樣也可以,這是劉蕾最真實的想法。
不然劉蕾一個月幾萬的零花錢,何必每天往養殖場跑,而且還帶着一個拖油瓶。
可惜的是,養殖場不但沒有成功,反而還佔用了莫天躍本來剩餘不多的精力。
這對劉蕾自信的打擊,可不是一般的嚴厲。
雖然莫天躍一直表示自己不在乎掙多少錢,可作爲對方最親密的人之一,劉蕾清楚的看到莫天躍身的變化。
野心,是會膨脹的。或許最初的莫天躍確實不在乎掙多少,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賺錢爲目的。
像這次回家發展,劉蕾承認,莫天躍確實是想帶着村民致富,但其也不乏爲自己謀利的思想。
一個人的想法出現了偏差,之後會千方百計的在腦海找出各種各樣的藉口來完善。
也許莫天躍至始至終都沒有成爲頂級富豪的夢想,但劉蕾看到的卻是對方掙到錢、或者發現一個賺錢的點子後由心而發的喜悅。
小孩的聲音把劉蕾從沉思驚醒,望着懷裡的嬰兒,劉蕾自嘲道:要是沒有你的存在,估計當初莫天躍也不會千方百計的挽留吧。
畢竟,和江欣雨起來,自己要貌沒貌、要纔沒才!
現在莫天躍身邊又多了一位姐姐,身家還不菲。而且聽顧謙敘述,對方的樣子也是天仙級別。
似乎,和圍繞在莫天躍身邊的女人起來,自己這個正牌老婆是最差勁的一位。要不是當初自己死皮賴臉的追到山林村、要不是莫天躍的父母從作梗,估計兩人也不會結婚。
被事業打擊的劉蕾,自信心降到了歷史最低點,連站在莫天躍身邊的勇氣都在漸漸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