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江月一言不發,撇過頭獨自生着悶氣。顯然在因爲剛纔的事鬧彆扭。
林向北自知剛纔的事做得過火了,想起那個親密,眼眸暗了下,拿過旁邊的衣服蓋在林小寶的頭上,說了聲,“小寶。”
林小寶懂事地坐着,任由衣服蓋住視線。
林向北稍微側身,擋住前面的視線,雙手使勁,把江月抱到旁邊來,啞着聲音哄她,“剛纔我做錯了,原諒我?”後面的“我”字拉長尾音,帶了絲誘哄的意味。
江月彷彿沒有聽到,仍是一動不動的。
林向北飛快地靠過去,用他的額頭點了下她的額頭,“我以後不會了。”話語模棱兩可,不知道說的是不會跟她親密還是不會當着外人的面。
“你!”江月擡頭看了眼前方開車的小黃,也了林向北一眼,杏眼含嗔。
林向北沒有做得太過火,自知這些事已經到了她的臨界點,便坐回去,在底下握住她的手。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傾身靠過去,江月的呼吸一下子頓住,僵在原地,然後杏眼看着他的大手越過她,來到林小寶的頭上,拿掉小寶頭上的衣服。
江月一下子鬆了口氣,撇過頭看林小寶窗邊的風景。
本來她是不想生氣的,可不知道爲什麼,這事越想越氣,委屈如潮水般朝她涌來,又如蜘蛛網般把她團團束縛住。
直到現在,她也說不出自己爲什麼會脾氣反常,這不像她平時的性格。
[小月亮,我給你看個東西。]
小毛團看完了全場,默默地打開電視,在她腦海裡播放起孕婦性情大變的原因、爲什麼孕婦會亂想等多個相關視頻。
江月是在抵達研究所時才把視頻看完。
得知自己性情大變的原因後,歉意的眸子看向林向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
因爲昨天過來時,車子已經做了登記,是以他們很快就到了研究樓的下面。
“走吧,我帶你們過去封老那裡登記拿通行證,不然你們會被當成特務的。”這種地方對外來人口查得很嚴,所以江月第一時間要把這件事安排好。
意料之中,辦公室裡擠滿了人,有昨天見過的面孔,也有一些江月沒見過的。
江月一走進去,就被裡面的人圍住,耳邊是帶着善意的說話聲。
“這位就是江月同志吧,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果然是臥虎藏龍,高人都是謙虛的,都是……”
有人打斷了他的說話聲,“我說你老關能不能別在賣弄自己會的成語了?這屋裡誰還不會幾句?江月同志很高興和你成夥伴,你叫我蔣文華,你叫我小華就行。”
老關抓住話回擊,“文華你這話不是讓江月同志折壽嗎?一個六十多歲的人還叫什麼小華。”
蔣文華不滿回懟道,“大家都是文明人,自是以學識論道,我自認我比不過江月同志,當小輩怎麼啦!”
這話噎得老關說不出話,這話叫他怎麼反駁?只好瞪了眼蔣文華。
封學林出來打斷他們的吵嘴,“江月他們是所裡衆所周知的死對頭,無論誰說話都會插一嘴的,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們,這個是關文樂、蔣文華、伏向榮、那個是柯興榮……”
終於把屋裡人都介紹完後,才說起他們今天的來意,“昨晚我們所裡開了個會,把半導體計劃跟大家說了下,他們都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得知你今天過來,便一大早在這等着了。”
封學林像是怕江月有負擔一般,又加了句,“江月你是不知道這羣人有多傲氣,互不相讓,湊在一起肯定會吵架,也就你過來,讓他們暫時熄火。”
封學林這一番話把他們的性格暴露出來,換早些年他們的性格就不好了,因爲讀過書的人首當其衝,成爲那些人批/斗的對象,他們那段時間都是相互安慰打氣度過。
而且有一些教授是被家人給舉報的,帶着外人上門抄家,還當衆跟教授撇清關係,帶着錢財跑到國外。
今年的形情好了點,有些教授被邀請回來,那些人都聞到了苗頭,偷偷帶着東西上門去討好教授。可教授面對這羣讓他遭到這般經歷的紅/衛/兵,心情更不好了,把那些人連同禮物給趕出門。
因爲這些事,教授性格變得古怪,多年的身心摧殘曾一度讓他們泯滅了對科研的熱情,更有些對它產生了厭煩的情緒。
直到他們被返聘回來,性格還是還沒收斂,變得喜歡跟同伴懟嘴,似乎這樣纔能有個慰藉。也就來了個江月,憑着一份資料把他們征服,把她當成寶貝疙瘩。
可以說封學林很期待江月正式入職研究所的那一天,這樣那羣一起並肩作戰的同志纔會開心點,能往前看,他也沒指望他們能忘記那些經歷,這又何嘗不是可以拿來警醒後人呢?
這樣一想,封學林看向江月的目光更和善了,恨不得現在就把江月拉到所長面前,讓他特批江月入職。
江月自然感覺到旁邊灼灼的目光,不由得轉頭尋找,卻被蔣文華拉到一旁,臉上掛上了不好意思,“那個江月同志,你現在有空嗎?或者說你什麼時候纔會開會?”
江月還沒來得及說話,又有人走了過來,“對啊,江月同志,我們可等了你一晚上,都想你再講一次呢!”
被人一口一個“同志”的江月有點不能適應,在她看來,大家都是同志,一起前行的夥伴,又何必在意這些稱呼?於是她開口糾正他們的叫法,“你們喊我江月就行,大家都是朝同一個方向奔跑,叫同志什麼的太生疏了。”
“對,江月同……說得沒錯,叫同志是真的太生疏了,那小江就喊我老關吧,不用在後面加上什麼敬稱。”關文樂搶先接話。
江月把這事說開後,向他們介紹林向北和林小寶的身份,同時說出林向北來京有點事所以順路跟她過來。
對於是什麼任務她並沒有細說,不是說她不相信大家,而是害怕會暴露林向北的身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反正她這話封學林能聽明白就行了。
果然封學林瞭然地走過來,一把抱起林小寶,逗弄着他,“小寶,還記得爺爺嗎?”
林小寶重重點頭,“點頭,之前來過我家。”
“哈哈哈,小寶真棒。”封學林抱着孩子往外走,“你們先留在這,我帶小寶去做個登記,那個江月丈夫過來一下。”
林向北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