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望着蘇禾柳,已經用自己的沉默說明了一切。蘇禾柳呵呵笑了起來,笑得風情萬種。
“既然如此,商少夫人你又怎麼願意繼續跟我做朋友?”
何寧冷冷勾起脣角,高冷又傲然。“朋友?我說過你是我何寧的朋友麼?就因爲你給我做了兩身衣裳,就因爲我給你帶來了一些生意?”
“那你還留我的這個小地方做什麼?我的小地兒,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蘇禾柳越說越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何寧皺眉,越發坐實了蘇禾柳在她心中那個不好的印象。她冷眼看着蘇禾柳,想起她之前對那個男人的曖昧不明的態,心裡越發的難受,堵着氣一般的想要撒出來。
“蘇禾柳,我能給你帶來生意,也能砸了你的鋪!你別以爲搭上了肖孟九就了不得了,他肖孟九要是來爲你撐腰,我何寧不說一句話,以後絕不找你麻煩。”
她這般篤定,就是認定了肖孟九在她與蘇禾柳只見,是贏定了的那一個。蘇禾柳緊緊咬住的脣角都快要破了,眼裡卻依然不服輸的看着何寧。
“如此,我倒是真的看錯了你!可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如果你讓肖孟九有一絲不樂意,我何寧絕對不會放過你。”毫無溫的說完這一句,何寧就要走出了內間,可身後的蘇禾柳又開始怪腔怪調的說了起來。
“早前就聽說商家少夫人行爲不檢,原來那人真是大當家。”
她聞聲一愣,回頭去瞧着滿臉挑釁的女人。“道聽途說的事兒我沒少聽過,你以爲你這一句,就能毀了我麼?”她嘴角一抹興味的笑,走近了蘇禾柳,輕輕說:“以前在或許可以,可是我們認識的時間有些晚了……”
這話說完,何寧是真的出了內間,蘇禾柳一人在內間裡頭,瞧着剛纔何寧坐着的地方,說過的話,越想越氣。
何寧抱着商瑜出了鋪,遇上了剛剛下的禾笙。禾笙揚着笑的跟何寧問好,何寧卻不顧他冷着臉的往旁邊走了過去。
禾笙尷尬的擡着打招呼的那隻手,望着遠去的伊人,暗自傷神。到了店裡,剛想問問掌櫃何寧懷中的小孩兒是誰,就聽見內間裡頭有東西掃落在地的聲音,尋聲而去,就見蘇禾柳發着脾氣的把能砸能摔的東西都給摔在地上了。
店裡頭的幾個小姐都被這聲響嚇了一跳,掌櫃的想要上前來看,又被禾笙給攔了回去。禾笙進了內間,走到蘇禾柳的身邊緊緊將她抱住,他才發現,蘇禾柳竟然哭了……
他的這個姐姐,已經好些年沒哭過了。
回了商家,寒霜才含着淚的拍着心口,委屈的不行。何寧將商瑜交給了寒霜,自己就要往屋裡頭走。寒霜又突然叫住了何寧,說商澤修在屋裡等了一會兒了。
何寧的腳步一頓,又繼續往前走。進了屋,只見商澤修躺在貴妃上,一臉的慵懶。
“去哪兒了?寒霜嚇壞了。”
“心疼了?”
何寧的冷言冷語讓商澤修有些驚訝,他望着一身冰冷氣息的何寧詫異道:“是誰欺負了你,我起把他給你綁過來!”
不知爲何,她突然有些想笑,一頭便扎進了已經坐起身的商澤修懷裡。商澤修只覺得胸口被她的小腦袋一撞,還有些微微的疼痛。他將手輕撫在她莽撞的腦袋上,有些擔心這一撞會給她哪裡撞壞了,正想要把她的腦袋給推開些看看,身卻被何寧給抱緊了。
這是從那一回的事情之後,兩個人之間最親密的動作了。一瞬間,商澤修都能聽見自己提到嗓眼的心跳聲。
“你怎麼了?”
他沉沉的聲音在何寧聽來,就是有着一種魔力,讓人捨不得丟開,想要一遍一遍的聽。
“你別動,讓我待會。”她又往商澤修的胸膛貼上去了幾分,抱得更緊了一些。
商澤修不是差女人的人,也不是初嘗情愛的毛頭小孩,可這一回,他是清楚自己心裡的悸動,清楚他對懷中女人壓抑了許久的慾望。
他的嬌妻,這是在向他示好麼?
許久之後,何寧才從他的懷裡退了出來。這一離開,商澤修懷中的溫香柔軟突然間就變成只剩下看不到摸不着的空氣,有些失落,有些捨不得。
“你說,一個人總是周旋在別人的身邊,會不會已經變成了習慣?會不會她已經沒有了真心,就算是遇上了對她好的人,她是不是也會對那個人像之前的男人那樣……”
她說的有些着急,有些混亂,可放在了商澤修的耳朵裡,就像是一顆炸彈似的炸開了。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想到了陳景俞。
可何寧不可能會跟陳景俞打交道,而且陳景俞已經隨着陳父先去了漳州,留着管家在後頭打點一切,不可能跟何寧遇上。
何寧那麼說的,倒像是在說蘇禾柳,而蘇禾柳最近在周旋的男人,可不就是肖孟九?
商澤修的眸心一緊,盯着面前還在困擾着的嬌妻,眼中的溫越來越冷。
“你在說誰?”
何寧這才發現商澤修的奇怪,把自己的身挪了挪位置,離他更遠了一些,才望着他死板板的說出了個字。
“蘇禾柳。”
何寧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商澤修每天都要面對那麼多的老闆,自然就能更快的知道蘇禾柳身邊的男人是誰,他一定是又想起了她與肖孟九隻見的那些事情。
她的情緒越發的低落,淡淡的憂傷籠罩了她的整個軀體。她壓在心底的委屈從來都沒對別人說過,她不說,不代表她不介懷。
其實,她很介懷。
起了身,她走到妝鏡前,將耳邊的墜給卸了下來,看着鏡中的自己。空氣裡又有了一種沉悶,明明想要打破,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挑起話頭。
她透過面前的妝鏡,看見商澤修在她的身後站定,然後他修長的手指從懷中抽出一個信封來,捏在手上。
何寧心突然間痛了一下,那些陳景俞找不見的信封,那些她明明見過,卻又消失的信封,難道是被商澤修給換了位置,重新藏起來了麼?
商澤修將那信封放在了何寧的手裡,低頭瞧着她。她的視線從妝鏡上離開,轉而望着手中的信封。
那信封乾乾淨淨,是新的。她輕輕用手捏了捏,裡頭像是什麼都沒有,又像是有着一張什麼東西。
擡頭又望着鏡中的商澤修,一臉不解。
“拆開吧。”
何寧長長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那信封,擡起了頭,看着身後的商澤修,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終於開了口。
“澤修,你原先在書桌裡頭的那些信,我看過了。”
商澤修身一怔,如鯁在喉。明明想要解釋,可是那些東西原本就是存在的,就算是他已經燒掉了全部,可是何寧,看過了!
“我知道我不該隨便亂動你的東西,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去看,想要知道,你到底對我是什麼樣的,對陳小姐,又是什麼樣的。”
“可是上回在書房,陳小姐沒找到那些信……”
“我燒掉了。”他淡淡開口,語氣輕到讓何寧覺得,他壓根兒就不在意那些信件一般。
她搖頭輕笑,拿起那信封,重新交到了商澤修的手上。“算了,都過去了。”
商澤修眼中透出疼惜,似是愧疚一般,連語氣依也軟了幾分。“那些信我全都燒光了,一封不剩。這東西,算了,還是我來拆吧。”
他把那信封打開,從裡頭取出一張白黑的照片來,交到了何寧的手上。何寧望着那照片,可不就是她生辰那一天出去照的那一張麼?
她,他,還有抱在懷中的商瑜。
她喜歡的不行,想用手指輕輕摸一摸照片裡頭的人,可又怕弄髒了照片,又收回了手,緊緊的捏着那照片的邊框。
商澤修輕聲笑了出來,捏起了她的手,大方的放在了那照片上。
“沒事,不會弄壞。下回我們再去照,你跟我兩個人。”
因他的這句話,何寧眼中升起了些霧氣,她將照片拿得遠遠的,就怕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暈開了照片,毀了這照片。
商澤修將何寧的身轉正,自己則是蹲在她的身邊,那雙手深邃又迷人的眼睛緊緊盯着何寧,輕輕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以後有什麼事情,記得說出來,別總是捏在心裡。我想要個懂事的妻,可也不希望她懂事。你這樣,我會很心疼。我寧願你任性一些,什麼都能講出來,也不必像現在那麼累人。我知道,你心裡有委屈,我卻從來沒跟你說過任何一句。寧兒,你爲什麼不怪我?”
她眼中的淚終於是沒忍住,滑落在了袖口,暈溼了一小片。
“我是委屈,可是我不願意說。因爲你現在對我很好,是真心待我好。我不想再提以前,不願意總用那些事情去腦你。我怕你會嫌我煩……”
他將何寧緊緊抱在懷中,心疼的要命。
“我錯了,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