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牀之後,何寧突然有些懊悔起來。她這一雙耳朵是有多軟,商澤修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若是商澤修只是騙她哄她,她是不是太容易哄騙了?
商澤修一早就去了商鋪,留她一個人在牀上又睡到三竿。想起昨夜的瘋狂,她臉上又浮起紅色,低頭看着自己身上歡愛過的紅痕,更加是臉紅心跳。
越是這樣,便就越憂心剛剛的臆想。
吃過早飯,看過商瑜之後,林一琪又來找了何寧,爲的還是前兩天的事情。何寧特地將知秋給留了下來,照顧商瑜,自己跟着林一琪出了門。
只是她們剛剛出了商家大門,後腳就有人跑到商老太太跟前,說何寧自己出了門,還不讓知秋跟着。
老太太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一個人,肖孟九。
那場子確實就搭在青州城南山廟前,南山廟人來人往,搭上一個臺子唱大鼓講大戲,確實是能攬到不少的人。
瞧着時候還早,何寧便想要去南山廟裡逛逛,可林一琪卻突然說肚子疼,要去找個地方方便方便,讓何寧到了時間,直接去戲場裡頭找她。
這是何寧第三回來南山廟。第一回來的時候,她還小,不太記得。第二回,那是她父親去世那一回,她滿心痛苦,根本沒細細看過這南山廟。
而這一回,是她一個人來。
南山廟裡求姻緣,求平安,她來求什麼?姻緣自己已經有了,平安麼?國安輪不到她來管,家和現在已經是了。
她來求什麼?
可是好不容易來了南山廟,就一定要進去拜拜。買了三炷香,何寧虔誠的磕了幾個頭,擡起頭時,被身邊盯着自己看的男人嚇了一跳。
“肖先生?”
肖孟九哂笑,帶着幾分爽朗。“這麼巧,你也來南山廟?”
何寧有些疑惑,偏頭瞧了瞧四周,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都說現在的乾幫是歸肖孟九管,可肖孟九來到南山廟,鬼都不信他是來拜佛的,難道這肖孟九,是來南山廟來收錢的?
如此一想,何寧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頭縮了縮,惹得肖孟九輕笑。
“你這副模樣是做什麼,難道我還會吃了你?”
何寧確實怕他,她已經嫁作人婦,不想惹出什麼不好的留言來。已經拜過佛像,何寧站起身來,直接就往外頭走。
肖孟九跟着起了身,大長腿兩步就躍到她的前面,將那門口堵了個嚴實。“你這就要走了?我可是等了很久,才終於等到你從商家出來的。”
她眉梢一揚,眼裡多了些謹慎。“竟然你知道我是從商家出來的,那你更該知道我是商澤修的夫人。肖先生現在這樣,難道不怕落人口舌?”
“我肖孟九還沒怕過。”
“我怕!”何寧狠瞪一眼,想要從他身邊繞過去。可肖孟九就像是故意跟她過不去一般,她往哪邊,他就賭哪一邊。
“肖先生!”何寧怒斥,臉上已經滿是不悅了。
肖孟九卻不在意,一直掛着笑。他看着何寧的樣子,倒不像是一個調戲閨女的登徒子,倒是像一個時常玩耍的朋友,相互嬉鬧一般。
他瞧着何寧確實是生氣了,也不敢再惹她,只是雙手扶上她的肩頭,望着那一雙剪水秋眸,問她:“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肖先生什麼意思,難道在商家之前,我們還見過?”
肖孟九臉上有些落寞之色,下一瞬間又突然變得如剛纔一般爽朗無恙。“不記得沒關係,我會讓你想起我的。”
何甯越來越覺得他根本就是無理取鬧,怒極的將他往旁邊一推,自己邁步出去了。
算了算時間,戲臺裡也差不多開始唱上了。何寧自己買了票,進了場子,找着一起出來的林一琪。
找個半個場子,終於是瞧見了林一琪,笑着坐到她的身邊,正要說話,何寧卻看見她臉上掛着淚珠,滿臉的悲傷難過。
“你怎麼了?”
何寧有些擔憂,爲什麼她才離開一會兒,林一琪就這樣了?而林一琪卻只有苦笑兩聲,指了指臺前唱着花鼓的女人說:“我想起了當初,想起了至親。”
順着林一琪的手指,何寧瞧見一個嬌俏的女人正在臺上唱着花鼓,唱完一句,臺下盡是掌聲。
“你的至親呢?”
林一琪望穿了那戲臺,半響了,才幽幽說了一句。“沒了,都沒了。”
她不再問,將帶來的手帕塞進了林一琪的手中,望着臺上唱花鼓的女人,竟然一句都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