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俞在外出查探商家人和鄭嶸消息的時候,碰上了去喝酒的猴三兒。
猴三兒原本不想再跟陳景俞有什麼瓜葛,本想轉身就走的,可是突然又想起了剛纔甩臉給他的何寧,心口處的怒火又提了上來。
“這不是陳小姐麼?怎麼,還沒找到要找的人?”
陳景俞站住腳步,上下掃視了他一圈之後,像是突然間纔想起他是誰一樣,也笑着說:“我倒是沒認出來,原來是乾幫的當家啊!這麼些天沒見,倒是威風了不少,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恭維好聽的話誰都愛聽,猴三兒纔剛剛當上乾幫大當家,心裡就越發的得意。擺擺手裝成不在意的樣子,說:“倒是陳小姐,最近長得是又水靈了。”
陳景俞壓下心底的厭惡,淡笑說:“我倒是想要水靈一些,只是事務太忙,勞累了一些。對了,等事情閒下來,我一定請猴三兒爺吃頓飯。”
猴三兒哈哈朗笑起來,越看越覺得陳景俞那張小臉竟然也能有這麼動人。
陳景俞被他瞧得有些煩了,告辭了一聲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回身叫住了正要進酒樓的猴三兒。
“我怎麼忘記了,猴三兒的乾幫遍佈整個青州,只要有乾幫做助力,找個人還需要這麼費勁兒麼?”
猴三兒微微一愣之後,竟然又笑了起來,側身做出請的姿勢,示意陳景俞上樓商談。陳景俞眼眸一轉,吩咐幾個人繼續出去尋找,留下了兩個人守在自己的身邊,徑直就進了酒樓。
猴三兒給陳景俞倒滿了酒,問她:“嘖,這商家,現在是什麼情況啊?我還瞧見有軍隊的人守在門口,商澤修招惹了事兒,還是何寧招惹了事兒啊?”
陳景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口就喝乾了那酒。“猴三兒爺這麼關心這事兒,難道你有什麼消息?”
這話讓猴三兒的心口一跳,面上卻依然是一副痞樣。“我有消息我一定賣給你!”
陳景俞笑道:“我相信,猴三兒爺一定不會隱瞞着什麼消息,不願意告訴我的。畢竟猴三兒爺對我們軍長的衷心,上回我已經見識過了。”
猴三兒的臉色微訕,被陳景俞提起這事兒,心裡又想起了之前何寧說的那番話。他猴三兒雖然氣恨一直都被肖孟九壓着,可是卻容不得別人提起他背叛了肖孟九這件事兒。
他平日裡最喜歡拿在臉上說的事兒,就是他的混出來的道義。可是現在,這些事兒卻成爲了被人的笑柄!
陳景俞又倒滿了一杯,隔空對這猴三兒敬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那這事兒就那麼定下來了,猴三兒爺你幫我們找人,到時候的酬勞,一定少不了你的。”
她說完這話,就想要站起來走。猴三兒哼了一聲,腦子裡才反應過來她的那些話,急得一拍桌面站了起來。
“陳景俞你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答應給你們辦事兒了?還有那麼什麼軍長,來了青州以後,青州就輪到他說的算了?強龍不壓地頭蛇……”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景俞隨行的兩個人就掏出了手槍來,黑乎乎的槍管對着猴三兒的心口腦門,讓他的氣勢一瞬間就弱了下來。
陳景俞嘲諷的笑笑,轉身就走了出去。猴三兒氣得把桌上的飯菜和酒壺都給掃落在了地上,嚇得聽到響動的夥計站在門口抖得跟個篩子似的。
商家……
石軍長看着躺在商老太太那張梨花木大牀上的蘇禾柳,淡淡的勾着嘴角,手裡頭捏着一塊洋表,眼睛隨着秒針移動,一步一步,一聲一聲。
蘇禾柳悠然轉醒,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瞧見自己躺在了牀上,嚇得立刻翻身坐起。
石軍長低聲笑笑,驚得蘇禾柳跳下了那張梨花木大牀。
“你是誰?”
石軍長起了身,把那隻洋表揣進了衣兜裡,一步步逼近她。“我就知道,鄭嶸喜歡你這樣的女人。”
蘇禾柳慌得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裳,衣裳還好,身體也沒什麼不舒服。心裡舒了一口氣,擡眼間,石軍長竟然已經站在了她的眼前,正怪笑着的看着自己。
蘇禾柳又嚇得後退了兩步,身子已經貼在了牆上。
“怎麼,我很可怕?我長得比鄭嶸,也沒差那麼多吧?”
蘇禾柳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不敢放鬆心裡的警惕。石軍長一直站在她的面前,沒有離開的意思,蘇禾柳怒了,擡眼瞪他:“你這人是有病吧?”
她這才細細看了看這間房,竟然是何寧跟商澤修的房間。擡手推開了面前的男人,她這才快步走到了門口。
只是一看那院外,她就愣住了,外頭全是穿着軍裝揹着槍的人。她眼裡有了一絲恐懼,鄭嶸……
石軍長坐在了旁邊的大牀邊上,輕撫着梨花木上頭的浮花。
“商家也盛極一時,沒想到現在竟然也輪到了這般地步。你奇怪爲什麼會在這間房是不是?其實,在那間房都一樣,商家所有的人都走了,除了你。”
蘇禾柳身子一怔,呆呆的望着外頭。商家的人,走了?
“你不信?”
石軍長拉着她的胳膊就把她給拽出了屋子,天色有些昏暗了,除了這前院,其他的地方都沒亮燈。
真的走了?
耳邊又是石軍長陰沉沉的笑聲。“你瞧,鄭嶸不要你了,商家的人也都不要你了,你留在這世上,還有什麼用?”
蘇禾柳不相信,怒瞪着他。
“竟然如此,那我就不在這裡叨擾了。”
她轉身就要走,又被石軍長給拉了回來。“要去哪兒?”
蘇禾柳掙了兩下,沒掙開石軍長的手,冰冷冷的說:“自然是回我自己的地方了。這是商家,又不是我家!竟然商家的人都不要這房子了,我要守着這裡做什麼?”
“生氣的美人,真的是有着別樣的風味。”石軍長低頭在她的發間聞了起來,嚇得蘇禾柳往旁邊退了退。
石軍長卻把她重新給拉了回來,蘇禾柳剛剛清醒,全身痠痛的厲害,哪裡能有敵得過他的力氣?
“你做什麼?放開!”
石軍長在門口就開始對蘇禾柳動手動腳,驚得蘇禾柳大聲的叫了起來。
不遠處的小江眼裡瞧着,心裡急着。商澤修進了商家大半天,人影都沒瞧見了。石軍長把蘇禾柳帶回了房裡之後,倒是一直開着門,就在能讓人瞧見的地方坐着,蘇禾柳倒是也沒吃虧。
可是現在這樣子,蘇禾柳就是一直待宰的羔羊!
不遠處還有一個陳景俞的人,盯死了小江。小江估摸着,陳景俞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纔會讓人盯着自己。
蘇禾柳又是一聲驚叫,原來是胸前的盤扣已經被石軍長給解開了兩個。她叫的那麼大聲,偏偏那些守在旁邊的守衛,像是根本沒瞧見,沒聽見似的。
“火!着火了軍長!”
小江眼尖,瞧見後宅那一處緩緩升起來的青煙,張口就喊了出來。衆人一驚,擡眼望去,那青煙竟然是越來越大。
石軍長放開了摟在蘇禾柳腰間的手,另外一隻手卻依然緊緊抓牢了她的手腕。他眼裡頭懷着一抹期待,勾脣詭異的一笑。
“司令,終於又見了。”
石軍長喊人去後院查探,原來是有人抽菸,燒起了後院柴房裡頭堆着的乾草。一邊拴着的大黃狗一直在叫,衝着石軍長的人瘋了一般的叫。
石軍長趕來時,指着那狗就問:“這狗你們來的時候才叫?”
得到了手下肯定之後,石軍長眼眸一收,笑道:“原本以爲是鄭嶸捨不得你,來救你了,誰知道竟然是個商家的人。只是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商澤修呢?”
蘇禾柳望着那黃狗,心裡稍稍的穩了些。鄭嶸從來沒來過這邊,大黃自然不認識。如果是鄭司令放的火,那大黃一定會叫。
可如果是商澤修……
他雖然離開青州六年,可回來之後,他倒是主動的餵過大黃幾次。
一定就是商澤修!
石軍長掏出了手槍,對準了大黃就要扣下扳機。蘇禾柳按住他的手槍,蹙眉問:“你不會跟一隻畜生較勁吧?”
石軍長一笑。“自然不會。”
蘇禾柳咬脣,放開了那手槍。可就在這個時候,槍響了!
蘇禾柳嚇得捂住了腦袋,還來不及尖叫,就被石軍長給擋在了身前。他的肩膀上捱了一槍,照着角度,應該是從房頂上被人給暗算了一槍!
那些前來撲火的人都沒帶槍,沒了槍的兵,就像是沒穿衣服站在戰場上的人,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緊接着,槍林彈雨響徹了商家的大宅。趕來的人連忙把石軍長給掩護的扯出了那後宅,只是可憐了那些沒帶着槍就來撲火的人,全都中彈倒在了這小小的柴房前。
到了前院,石軍長才發現,那場火根本就是商澤修的聲東擊西。院子裡守着的人橫七豎八的躺着,有的只是昏迷,有的又是一刀致命。
算了算,現在石軍長身邊,除了一個蘇禾柳,就只有零零總總的二十幾個人了。其他的人,都被陳景俞給借了出去找人去了!
石軍長推開顫顫巍巍擔驚受怕還得擋在自己面前的小兵,冷哼一聲:“商澤修,你以爲殺我幾個人,就能反了我?你一輩子幫我做事殺人,就一輩子洗不乾淨你的那雙手!我今天就在你商家的大宅裡,你要是沒殺死我,我掀了你商家的宅子,轟了你商家的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