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芷玥對此不屑一顧,但徐婉真卻不能讓她嫁給權墨冼。
冬季的九曲橋冷冷清清,實在是沒有什麼景色好看。橋下的蓮池,殘花敗葉都被宮人收拾得乾乾淨淨,放眼望去,就只得一湖碧水盪漾。
北風吹過,裹挾着湖中的溼氣,溫度比別處還要低上幾分。
這個地方,若是下了雪,湖面結了冰,倒是銀裝素裹別有一番天地。此時,可謂是最蕭索的時候。
權墨冼穿着大氅,從前殿出來往九曲橋而來。在他的手中握着一張紙條,紙條上約他在九曲橋見面,落款是“玥”。
兩家既然已經定下親事,權墨冼知道這是姚芷玥的閨名。
他對這樁婚事並不熱衷,只不過這是母親的一番心意,又千頭萬選的才挑中了姚府。
以他如今的權勢地位,自然算是高攀了姚府。原本,他是不願答應的。這種高門千金想來性情驕縱,他又一門心思都放在仕途上,哪裡有那份精力去小心哄着。
再說了,他只是續絃,而聽說姚芷玥是家中的老來子,掌中明珠。怎麼想,都怎麼不配。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姚家對這樁婚事的態度卻很熱忱,態度也並不倨傲。禁不住老母親的一再請求,他便應了下來。
但至今,他連姚芷玥長得是扁是圓都不知道。
這個時候,突然接到她約他見面的紙條,權墨冼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仍然是前往赴約了。
也許,她只是想見見自己。
既然已經定下了親事,權墨冼便覺得,對她的要求,自己也有這個義務去配合。
一片大湖,將整個寶林苑分爲內、外兩處,正好用來接待赴宴的男女賓客。而九曲橋的位置,正在寶林苑中間,連接着兩邊。
很多宴會,都是朝廷重臣攜着女眷參加,只不過不在同一處。
比如安國公府上赴宴,安國公和石京澤就在前殿,而莊夫人則帶着兩個女兒在後苑。若有了什麼急事,也能通過下人之間相互通傳,有所照應。
只不過,正常來說,大家都守着宮中規矩,並不會通過九曲橋來見面。
進宮赴宴,頂多也就是一日的時間。有什麼話不能在家裡說,偏偏要來這裡嗎?
所以,此時的九曲橋,風景冷清無人來訪。連路過的宮人都很少,只有宮中侍衛仍然堅守着職責,在此處來回巡邏。
郝韻縮了縮肩頭,道:“芷玥,我們回去吧!”
這裡放眼望去一片荒寂,既沒有夏日的蓮池風光,又沒有冬日的白雪皚皚。實在是,沒有什麼好看。從湖面上吹過來的風,令她穿着厚厚的斗篷,都覺得不起作用。
姚芷玥的面頰凍得發紅,眼中的光芒卻越發明亮。
“不,我們過去。”她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玉手指着不遠處的九曲橋,興致勃勃道。
那裡,就是她第一次見到武正翔的地方。也是冬天,唯一不同之處,便是此時湖面沒有結冰。
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熱情。看着從橋上走過的宮中侍衛,姚芷玥滿心興奮的想着,或許,自己還能再次見到他呢?
郝韻心頭已經後悔的要死,做什麼跟她來這個地方,放着宛裡的熱鬧不看,要跑來這個凍死人的地方。
她認命的點頭應下。如今,她只想快去快回。
姚芷玥邁着輕快的步伐,如蝴蝶一般朝着九曲橋走了過去。她面上的神情,就好似要去見久違的情人。
郝韻知道她的心思,不由暗暗腹誹。她真是入了迷了!上次只不過是巧遇,這天寒地凍的,誰會來此?
兩人卻是沒有看見,對岸之處有了一個穿黑色大氅的身影,隻身往這邊過來。
溫沐蘭站在兩人身後的樹木之中,藉由大樹擋住了身形。她的目力好,又事先知道了有人會來。越過這片大湖,在湖對岸搜索着,果然看見了權墨冼的身影。
她在心頭計算了一下時間,不錯,正是合適。
姚芷玥步伐輕飄飄的,她如今滿腦子都是武正翔那對如星辰一般的眼眸。如果,能再一次被他抱在懷裡,對她深情凝視,她哪怕立刻死去也心甘情願。
姚芷玥也不是傻子,她只是太過迷戀武正翔。他越是對她不屑一顧,她越發想要得到。此時過來,心中也抱着一丁點希望,希望能在這個地方再次見到他。
九曲橋,如今在她的心中,是和他定情的地點。
一直以來,她在心頭相當自信。自信武正翔絕不是對她沒有感覺,只是礙於被肖太后賜下的徐婉真,不得不疏遠於她。
溫沐蘭看着姚芷玥上了橋,郝韻緊緊的裹住身上的斗篷跟在後面。
橋面是用上好的杉木所制,又用特殊的防蟲防潮手法處理過,表面上塗了一層紅漆。
這幾日的天氣都不算好,空氣中總算夾雜着零星的小雨和雪花,橋面上潮溼的很。有些地方,還泛着水珠。
姚芷玥的腳一踏上去,就差點滑了一跤。還好她反應快,一下抓住橋邊的扶手才穩住身子。只是,這絲毫沒有阻擋她的熱情,放慢了腳步朝着橋中央走去。
郝韻走得很慢,她本來就不情願來此吹冷風。想要先回去,又顧忌着姚芷玥的急脾氣,便慢悠悠的落在後面。
在她們前方,有一隊巡邏的宮中侍衛手指長戟走了過來。
就在侍衛和姚芷玥的錯身之間,溫沐蘭微微眯了眯眼,手中一粒小指頭大的金珠激射而出。
湖面上有風,但這粒珠子用黃金做成,足足有半兩重。加上溫沐蘭彈射出去的速度,便絲毫不被寒風所阻,“呼”地一下激射到她的膝關節後面處。
姚芷玥只覺得右腿後面一痛,身子便往前一撲。膝關節原本就是人直立行走的關節,遭到外力來襲,她頓時平衡不穩。
加上橋面上溼滑,她一個踉蹌就朝着對面的那名侍衛撲了過去。
“啊!”姚芷玥一聲驚叫。
這是她在九曲橋上的第二次遇險了,然而這次沒有遇到心目中的他。眼前的侍衛雖然也是大好青年,在她眼中就如同土雞瓦狗一般。
但她這一撲,卻結結實實地撲在了對方的懷裡,令她嫌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