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世子身邊,沒有留個通房?”徐婉真低聲問道。
不是她八卦,實在是以劉祺然花天酒地的性子,難以想象就守着塗曼珍一個人過。
“他說美人兒見得太多,也就是兩個眼睛一張嘴。通房姨娘多了,庶子庶女跟着就來了,平國公府沒這麼大地方,住不下。”塗曼珍說得輕巧。
徐婉真卻明白,劉祺然這是真的收了心,如今一心守着她過日子了。
男人若起了心思,那地方再小,也是能挪騰出來的。別忘了,如今還有一個名詞叫做外室。
“世子爺對你好,你也不能恃寵生嬌了。”徐婉真把頭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幾句話聽完,塗曼珍羞得滿臉通紅,嗔道:“好你個表妹,倒來教我這些。”
說着這些閨房之事,徐婉真的耳朵也有些熱燙,輕聲道:“夫妻要行周公之禮,豈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除了孕期的頭三個月和後三個月,都是無妨的。”
“世子,畢竟是年輕男子。”
塗曼珍埋了頭不再反駁,想來是聽進去了的。
又說了幾句話,門口水藍稟道:“世子妃,大小姐來了。”
塗曼珍笑道:“快請她進來,正好一起說話。”她性喜熱鬧,又不能出門,便經常請劉祺然的兩個嫡親妹妹過來玩耍。
而劉祺然的那個幼弟已經十歲,兼體弱多病。曾氏平日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養得跟個瓷娃娃似的,塗曼珍不敢和他過多來往,只常常送一些孩子喜歡的小玩意罷了。
劉棲蘭撩了簾子進門,剛邁出腳步就怔住了,道:“嫂子有客人在呢?”
“不妨事,是我自己表妹。”塗曼珍笑得熱情,她才進來坐下。
在以往的飲宴上,兩人也見過幾面,只是不熟。此時雙方見了禮,氣氛倒不如只有塗曼珍和徐婉真兩人時熱烈。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婉真的錯覺,她總覺得劉棲蘭是不是的偷看她一眼,有話想說,又欲言又止。
徐婉真輕輕挑眉,她若是想找自己說話,自然能找到機會。
三人閒話半日,塗曼珍留了她們兩人一起用了晚飯,才一道去曾氏的正院請安。
水藍、雨燕攙着塗曼珍走在前面,後面還跟了好些丫鬟婆子伺候着。她如今是平國公府裡最寶貴的人,輕忽不得。
徐婉真故意落後了兩步,劉棲蘭若有意,便會抓住這個機會。
果然,劉棲蘭輕輕扯了下她的衣袖,細聲道:“少夫人,且走慢一些。”
徐婉真點點頭,和她並排而行。
等了良久,一道拐過兩個彎,劉棲蘭才鼓起勇氣,看着她問道:“少夫人,可有北地的消息?”
那一瞬間,徐婉真幾乎以爲劉棲蘭知道了她被擄去北地的真相。但轉念之間,便知道那不可能。
如果不是,好端端的,她怎麼問起北地戰事?
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粉腮含羞,明眸中卻透出一股少女倔強來。徐婉真恍然大悟,難道,她的心上人去了北地?
只是,北地戰事屬於軍事機密,她雖然逃了出來,但武正翔立即安排人送她回京。相距千里之遠,她也盼着此戰的勝負結果。
徐婉真輕輕搖頭,道:“我也在等。夫君這兩日抵京,應有最新消息。”
看着劉棲蘭的眼眸暗了下去,她有些不忍,道:“妹妹想知道何人的消息,我可幫你打你一二。”
劉棲蘭眼睛一亮。她找到徐婉真,本就存了要她幫助打聽樊彬消息的心思。
她一心戀慕樊彬,從最開始嫁個好男人讓自己後半生得以依靠的目標,變成了一定要嫁給樊彬夫妻恩愛的目標。
但樊彬對她始終克己有禮,她甚至還離家追隨於他。
但這份心思,她除了告訴劉祺然,不敢向旁人吐露半分。也只有劉祺然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纔會這樣縱容着她,還爲她遮掩。
劉棲蘭的所作所爲,放在這個風氣較前朝開放了許多的高芒,也稱得上是驚世駭俗。
所以,她的這份心思,竟然找不到一名閨中姐妹可以吐露,反倒得小心翼翼的掩藏起來。
自打上次她回府之後,劉祺然便告訴她,讓她耐心等待。
但過了沒多久,北地戰事一起,樊彬應了軍令前往北地。在臨走前,也沒有來跟她道別,這讓她一顆芳心忐忑不安。
不知道是否這樣緊緊跟隨他,擾得他煩心呢?還是他的心裡還有自己一些痕跡呢?
在戰場上,刀劍無眼,他是否安好?
這些念頭翻來覆去的在她腦中徘徊,讓她硬生生的清瘦了一大圈。
這時撞見徐婉真,便記起徐婉真是他曾經求過婚的人。
她已經嫁了人,劉棲蘭的心中沒有半絲醋意,反倒感到一些親切。所謂的愛屋及烏,也不過如此。
“少夫人,我想託你留意一下樊都尉的消息。”劉棲蘭的聲音很輕,但徐婉真耳力極好,聽得很清楚。
原來是他?怪不得,她就說怎麼劉棲蘭見着她,態度有些奇怪。
想起在以前,青蘿跟自己講過的一件事。在一場飲宴上,劉棲蘭從假山上面摔落,被路過的樊彬所接住。
只怪時隔太久,她竟然一下子沒有想起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聯。看劉棲蘭如今的模樣,已經是情根深種。
“我,我幫你留意一下。”徐婉真握了握劉棲蘭的手,旋即放開,道:“他是個好人,配的上你。”
聽到這樣鼓勵的話,一下子點亮了劉棲蘭的心田,多日來的彷徨彷彿被一掃而空。
眼前的這名少夫人,是他所傾慕的人。她都這麼說了,想必他能接受自己的吧。
只要能跟他廝守在一起,劉棲蘭不介意他的心中還裝着別人。誰讓自己,沒有先一步碰見他呢?
“多謝少夫人。”劉棲蘭斂禮道謝,道:“姚尚書府上的幼女已經定了親事,但我曾親口聽她說,要報復您。”
徐婉真允諾幫她的忙,她也就道出她所知道的事情,回報於她。
“姚芷玥?”她若不提,徐婉真已經忘記了此人。
不過,這是徐婉真不敢掉以輕心。以往她不也認爲並沒有得罪汪妙言嗎?哪裡想到,僅僅因爲汪妙言的嫉妒之心,就令她陷入了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