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去了幾天,醉白樓上,劉祺然在二樓的雅間中煩躁的來回踱步。
昨日公主府差人來問:“公主問你,去塗家道歉了沒有?”他便知道這件事不能再拖延下去。
夜裡他思來想去,想了整整一個通宵,纔想出一個法子來。天一亮,便差人去請石京澤來商量對策。
他明白的很,平日裡跟他廝混的那些人,在眼下沒有一個能派上用場。這種事,還是隻有同爲國公府世子的石京澤才能理解。
石京澤打着哈欠推開房門,以扇遮口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懶懶問道:“什麼事這麼急?害我都沒睡好。”
劉祺然迎上去將他按在凳子上:“哎喲喂,我的老兄,我這裡十萬火急等救命,你還悠悠閒閒的惦記着睡覺。”
石京澤斜了他一眼,毫無形象的癱在桌上,道:“是你等救命,又不是我。我爲何要着急?”
劉祺然搓着手,腆着臉道:“伯洲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不讓你幹別的,我想了一個法子,你就聽聽看可不可行?”
石京澤伸出手,挖了挖耳朵:“我這一大早就被你催命似的叫來,沒吃沒喝的,聽不見。”
劉祺然忙搶出房門,喊道:“小二!泡一壺上好的雨前龍井!再擇那上好的點心,一樣都來一碟!”
“得咧!”
他心急如焚,但又知道石京澤的脾氣。不將他伺候舒坦了,他扭頭就走自己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好不容易等到茶和點心都上了,石京澤慢悠悠的用着,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總算是開了口:“什麼法子,你說說看。先說好,我只幫你參詳,絕不摻和。”
“我爹不是看塗家不順眼嗎?公主不是命我去道歉嗎?公主的命令我不能不聽,但我爹的棍子也不是擺設。”
“這不廢話嗎?這些我都知道,你就說說你那法子。”
“嘿嘿,”他那法子卻有些陰損,想着那個面目靈動的姑娘,覺得有些對不起她。但眼下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心一橫道:“我就想着,上塗家求娶那二小姐去!”
“什麼?”石京澤驚得糕點都掉了:“虧你能想出這樣的餿主意。”
劉祺然眼巴巴的看着他:“你就說,我這法子可不可行吧?”
拿過茶水喝了一口壓驚,石京澤思索起來,這法子咋一聽極其荒謬,但細細一想,卻還有幾分道理。
他拿着手中的摺扇在桌上輕敲,邊想邊道:“求娶塗二小姐,再沒有比這個更有誠意的道歉了,公主這邊,可行。你爹這邊,你打算怎麼跟他說?”
劉祺然在房中走了幾步,臉上露出惡狠狠的表情,道:“爹!塗家甚爲可惡。兒子想着,將那塗二小姐娶來,在內院狠狠折辱一番,幫你出氣!”他回過頭望着石京澤:“如何?”
石京澤不由失笑:“用自己的婚事來給老爹出氣,你這個法子很好啊,這麼有孝心的兒子。”
劉祺然嘻嘻一笑,石京澤轉瞬斂了笑容,用摺扇在他頭上狠敲一記:“公主、你爹都有交代了!但這塗二小姐何其無辜,要嫁給你這個混賬東西?”
他手上加了力,敲得劉祺然抱頭哀嚎:“只是個幌子,幌子,我去求親塗家也可以不答應嘛!再說,如果真的成親了,內宅中的事,我老爹也不能來過問吧,我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他怎麼知道我對她好不好?”
想起塗二小姐,劉祺然臉上露出一個夢幻般的笑容:“如果真能娶到她,我這輩子也甘心了!”
能讓他吃虧的女子,眼下也就這塗二小姐一人。這些天他思來想去,腦中她的影子卻益發清晰。她清澈如水的美目,她泫然欲滴的傷心,甚至她將魚簍潑向自己的潑辣,他都越想越愛。
見他這幅模樣,石京澤戲謔道:“你不是情場初哥啊,露出這個樣子給誰看?”
劉祺然不好意思的一笑:“伯洲兄,我還真挺喜歡她的。你說我這個主意可行嗎?”
“難爲你這個腦子還能想出點正經事,我覺着還成,只要你不犯渾,就能交差了。不過,你是真想娶,還是隻爲了度過眼前這關?”
想起塗二小姐清新動人的倩影,劉祺然忙追問道:“真想娶當如何?假意求娶又如何?”
“你若是隻爲了交差,便找個官媒上塗家的門,多多帶些禮物,言明求娶塗二小姐。聲勢鬧得大一些,公主那裡自會知道,便不會再追究你道歉一事。”
“那我若是真想娶她進府呢?”
“真想娶卻有些麻煩。”石京澤用摺扇揉了揉眉心,思索道:“以你這混不吝的名聲,就算有平國公府做後盾,這京中凡是疼女兒的,就都不會嫁給你。”
劉祺然苦着臉道:“我知道我這名聲不好,老兄你也不用這麼揭人瘡疤吧!”
“真想娶她回府,你就要低調再低調,一切爲塗二小姐的名聲着想。找個說話有分量的、口風緊的人上塗家求娶。最好是男子,才能和塗博士說上話。”塗博士是指塗曼珍的祖父塗弘義,他眼下任職國子監博士。
“爲何不找她父親?或者是她祖母林老夫人?”塗家的人口結構,作爲對頭的平國公府清楚的緊。
石京澤擡手敲了他一記:“你傻啊?才誇你會動腦子了,你又犯渾。後宅人多口多是非多,你要想抱得美人歸,最緊要的就是不能在外泄了口風。塗博士是一家之主,將話透給他,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鬧大。”
他頓了一頓,接着道:“塗博文做不了這個主,最終還是會去找塗博士。林老夫人?不是我看不起她,她就是個拎不清的。跟她講,誰知道會怎麼樣?到時候鬧得沸沸揚揚,你別羊肉沒吃着若一身騷。”
聽他這一分析,劉祺然恍然大悟,道:“伯洲兄你說得太對了!果然在要找塗博士更便利。這說話有分量、口風緊的男子,我去哪裡找呢?”
他苦惱的撓着頭,一陣思索。
石京澤推開眼前的茶點,道:“說了這麼多,我夠仁至義盡了吧!你慢慢想,我得回去補個眠。”
說完起身就要離去,劉祺然看着他,正要道謝,突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