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媽和點點,都是前半生遭遇不幸的“天涯淪落人”,但他們的相遇,給了各自幸福和溫暖,讓彼此的生命中出現了光。或許,這就是上天對他們的“補償”吧。
後來,我時不時會在家的附近遇到宋大媽和點點。每每遇見,我都會上前和他倆打聲招呼,聊上兩句,直到我搬離了寶山後,纔算斷了聯繫。
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按照狗子的壽命,估計點點應該不在人世了。但我相信,有它這麼多年的陪伴,往後的人生旅途,宋大媽一定會更樂觀,更豁達。
說起樂觀和豁達,又讓我想到了另一個故事。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們和宋大媽一樣,同樣是外來務工人員,乾的呢,也是比較辛苦的體力活。
但和他們的相遇,卻讓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個真理:不論身處何種環境,只要自己不灰心,活在當下,就可以收穫快樂。
所以,我將這個故事命名爲——苦中作樂。
說起來,那也是前兩年發生的事情了。提起上海的CN區,可能在稍微瞭解一些上海的人的印象裡,無非就是一個雲集了許多有錢人和老外的地方。除了古北、虹橋、中山公園等一些比較耳熟能詳的以外,還有上海第一豪宅——檀宮,同樣坐落於此。
但在我們這種普通小老百姓眼裡的長寧,那可是和“奢華”二字完全搭不上邊。爲什麼呢?因爲長寧還有一個鮮爲人知的“特色”,這個特色,不在這裡生活個幾年是真體驗不到。
這個特色就是——修路!
真的,如果有同樣生活在CN區的讀者,看到這句話,絕對會點頭共鳴!在我們長寧,一條路給你修個一兩年都算是時間短的!也不知道每天都在挖些什麼,反正就是挖了填、填了挖,車子開到哪兒都是坑坑窪窪的。一直到現在,南豐城門口還跟被大炮轟過似得。
而且這修路吧,完全不考慮周邊居民們的承受能力,白天修、晚上修、半夜還在修!曾經有差不多三四個月的時間,我家門口的馬路上,每天晚上都跟打仗一樣,壓根就沒法兒睡覺。爲了這個事情,周圍幾個小區的居民天天打110,把民警都折騰得夠嗆。
可要說這修路,除了苦了老百姓以外,還有一羣人同樣辛苦,那就是晝伏夜出的施工工人們。我們的故事,也正是發生在他們身上。
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我剛從一個商務飯局上下來。由於那時候自己的工作角色已經轉變成乙方了,所以和甲方爸爸們吃飯的時候,多少還是要阿諛奉承個幾下,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這人一喝多吧,除非直接躺下睡死過去,不然情緒波動就會很大。原本平時看起來很小的事情,會在酒精的作用下被無限放大,變成一件貌似很苦逼的事情。
這不,當我獨自走在回家的大街上的時候,擡起手腕一看手錶,嚯,都這麼晚了,心裡一下子就不好受了,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哎,遙想當年在外企混日子的時候,這個點都上牀睡覺了,現在竟然這麼苦逼,天天熬到這麼晚才能回家。想着想着,心情就越來越差。
正巧,這時候路邊的一家雜貨店還開着,我索性一扭頭,進去買了包煙。
要知道,在那天之前,我已經戒菸整整五年了,一根都沒有抽過。但酒精一上頭,便也不管不顧了,剛一出雜貨鋪,就火急火燎地扒開煙盒,點了一根抽起來。
經常抽菸喝酒的讀者可能能夠體會,
就是人喝多的時候抽菸,人會有一種很奇特的眩暈感,隨即就會更想喝酒,然後喝了酒又更想抽菸,如此循環。
所以,當我僅僅花了十來秒就抽完一支菸後,我又折回了剛纔那家雜貨鋪,隨手拿了一瓶黃酒拎在手裡,一邊抽菸,一邊喝酒,一邊往回走。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沒有喝斷片,真是運氣好。當然,上述行爲太傷身體,在此不提倡大家模仿。
但隨着菸草和酒精的攝入,我整個人就感覺越來越輕飄飄了,走路也開始東倒西歪。恰巧這時候,我又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前那條正忙的熱火朝天的馬路上。
挖掘機和電鑽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一塊塊黃色的金屬圍欄則將人行道一同擋進了施工區域,無奈之下,我只得沿着圍欄走在馬路上。幸好這個點,馬路上已經沒什麼車子,否則按照我這“蛇形跑法”,指不定能把哪個司機的魂都給嚇沒了。
可這時候的我,已經沒法兒走直線了啊!天旋地轉之下,我就一個踉蹌,“咣噹”一聲,撞在了一塊圍欄上,直接把它給拍翻在地,人也跟着摔了下去。
這一摔,直接把我的酒給摔醒了大半。爲什麼呢?因爲我倒下去的時候,正好有一輛挖掘機的挖鬥朝我的方向轉過來。要不是司機反應快停下了動作,可能現在墳頭草都有兩米高了。
當時,那個挖鬥和我之間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而工地上的幾個工人,包括挖掘機的司機在內,全都像木頭人似得,齊刷刷愣在原地,瞪大眼睛驚恐地看向我。
“我朗梨麻麻,你麼得事情吧小虎子欸?(蘇北方言,意思就是問我有沒有事)”
隔了七八秒,一個大哥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衝到我面前,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緊張地把我從泥坑裡給扶了起來。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啊兄弟們,耽誤你們幹活了,”被大哥扶到人行道上的我,這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還不忘提醒道,“我手上的酒瓶碎了,你們可得當心點啊,千萬別扎手。”
被我這麼來了個“突然闖入”,周圍的幾個工人索性都停了下來,把手裡的工具都放到一邊,和我一起坐在了人行道上。按他們當時的話說,就是“停工檢查”,說白了就是順便摸個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