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莊玄慢慢地蹲了下來,他輕輕地抓起了小姑娘的胳膊,然後將右手的指甲點在了小姑娘的傷口上面。
一縷淡淡的火苗從唐莊玄的指甲上面涌出,它灼入了小姑娘的身體,高溫發出了“滋”的一聲,小姑娘渾身一震,但她咬着牙沒有哭叫。
治療了一陣,唐莊玄檢查了一下小姑娘的身體,末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們改變不了什麼,她最終還是會變成殭屍。”
從叔叔阿姨的對話中,小姑娘知道了自已的命運,她縮回了自已的胳膊,然後躲到了地上父親的懷裡,小姑娘將自已的臉貼在了爸爸的臉上,她大大的眼睛仍然黑白分明。
地上,那個男人的屍體已經開始劇烈地顫抖,他被殭屍咬了,小姑娘的父親正在變成殭屍。
“鏗”的一聲,一根鋼刺從男人的頭上穿過,男人停止了轉化,他顫動的身體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小姑娘靜靜地望着唐莊玄縮回了右手,她看着那根鋼刺變回了手掌,小姑娘突然間說了一句:“能殺了我嗎?就用那根鋼刺。叔叔,我不想變成殭屍。”
如被雷轟,唐莊玄與朱燕薇同時一震,他們被小姑娘的要求驚呆了。
小姑娘站了起來,她的臉上仍然是純真,這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再一次提出了要求:
“我的爸爸死了,媽媽也失蹤了,街上到處都是怪物,剛纔爸爸也差點變成了怪物,我又被怪物抓傷了。
我不想變成怪物,就算不變成怪物,沒有爸爸媽媽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所以——請你們殺死我吧,就象剛纔一樣。”
說完,小姑娘重新縮回到了爸爸的懷裡,她就這樣靜靜地躺着,目光一直留在唐莊玄的身上,那裡是她最後的願望。
朱燕薇已經哭了。
唐莊玄滿臉是淚,他顫抖着蹲了下去,唐莊玄的手輕輕地撫在了小姑娘的額頭上面。
“告訴我,你叫什麼?你有什麼願望,我們會盡量幫你實現它的。”
“麗塔。勞爾,我叫麗塔。勞爾,我想我的媽媽,我的媽媽叫……”
唐莊玄點了點頭:“放心,我們會找到她的,我保證。”
說罷,朱燕薇也蹲了下來,她輕輕地幫麗塔梳理頭髮,朱燕薇很清醒地看到屍斑正從麗塔的耳根後面蔓延了出來,麗塔的時間不多了。
“叔叔阿姨,死很痛嗎?”
“不會的,會很快,你會升入天堂。”
“天堂很美吧?那裡沒有怪物?還有爸爸媽媽!”
麗塔的眼睛望向了天空,她幻想着一家人團聚,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
“噗”,一根小刺突然間刺穿了她的頭顱,鋼刺很準確地切斷了麗塔的神經,麗塔全身猛地一抖,然後眼睛漸漸地暗淡了下去。
一直到死,麗塔的臉上都帶着微笑。
朱燕薇雙手一震,正在給麗塔扎辮子的手停了下來,她放聲大哭,然後捂着嘴跑了開去。
唐莊玄輕輕地合了上麗塔的眼睛,然後把她和她的爸爸放在了一起。火焰從父女兩的身上慢慢燃起,他們終於在天堂團聚了。
天空又開始瀝瀝地下着小雨,街道上早就消失了朱燕薇的身影。唐莊玄知道朱燕薇的性格,她善良而又衝動,麗塔的事情肯定刺激到她了。
現在紐約市到處都是殭屍,人類的軍隊還在這裡各自爲戰,侵入進來的妖獸還沒有退出去,朱燕薇一個人在這裡亂闖會變得十分危險。
還算好,這一次朱燕薇沒有失控,唐莊玄很快在一處大廈的頂上找到了她,小姑娘正咬着嘴脣端坐在屋檐邊上,她的眼睛遠眺着天邊的海洋。
兩百多米下的街道上仍是逃竄的人羣,但現在人流量已經十分的稀少了。紐約市內時不時升起團團的火焰,那是撲進來的軍隊正在與殭屍和妖獸大戰。
更遠的地方,連接曼哈頓的高速入口,一行數百坦克正“轟轟”駛來,而在海洋的這邊,海平面上已經能看見航母戰隊的身影——美國人的底牌已經完全出動了。
沒有回頭,朱燕薇知道唐莊玄過來了,她突然間說了一句:“莊玄哥,我們不能放棄。”
唐莊玄微微一愣,然後貼着朱燕薇坐了下去,他覺得沒有堅持下去的理由了。
朱燕薇明白唐莊玄的心理,心上人表面柔弱,但他的骨子裡十分倔強。可越倔強就意味着挫敗以後會更失望,這一次的打擊對唐莊玄而言太沉重了,朱燕薇希望把唐莊玄的鬥志再一次點燃起來。
“莊玄哥,我們不能放棄,我不相信這就是我們地球人的命運。”
朱燕薇指着遠處的航母戰鬥羣說道:“你看那邊,美國人派來航母肯定是爲了救人用的,他們打算把紐約人從海上接出去。
但是,美國人,甚至是地球人,他們都還不知道這一次病毒感染的嚴重性,只要有一名感染者登上航母,那人類的最後一線希望也就完了。
我們知道了現在,可現在以後的末來是未知的,我們還可以努力。
七年以後的紐約是滅亡了,但其他地方呢?我們又沒有去過,你確定地球上就沒有人了嗎?”
唐莊玄微微一愣,他的頭慢慢地擡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幫助他們,幫助美國人撤離,並且警告他們以後不準登陸。我們人類可以在海上生存,重新建立我們的‘領地’。
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夠成功,但我們終究能夠爲人類留下一絲火種。既然改變不了未來,不如我們就從現在做起。”
先是驚訝,然後是深思,最後是欣喜,唐莊玄的容光重新煥發了起來。
海洋上面,航母戰鬥羣已經開始封鎖天空,他們的登陸艦釋放了出來。如朱燕薇的分析,這兩隻龐大的艦隊就是來撤離人羣的。
一聲長嘯,唐莊玄一躍而起,他縱身從大廈的頂上躍了下去,唐莊玄再一次充滿幹勁了。
他不是沒有能力,也不是沒有膽量,唐莊玄缺少的只是一個目標。
朱燕薇幫他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