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接上一章內容,羅可的人爲了報復蕭曉插手羅可審問沈陌一事,前去蕭曉家中意欲報復。然而卻不料心意已決的蕭曉竟然引爆天然氣與他們同歸於盡,死裡逃生的沈陌、蔣際飛則與趕到孫野安相遇了。而另一方面,殺死姚偉的甘鐵軍此時正在爲如何處理姚偉的屍體發愁。那麼,究竟他又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呢?
甘鐵軍把姚偉的屍體拖到了家裡,他在衣櫃裡找了半天,將一個裝被子用的大塑料袋扯開了,隨即就把姚偉的屍體放了上去。
隨後他便從廚房裡拿出了刀柄最厚重的碎骨刀,站到了姚偉身邊。
他也不想這樣做,然而現在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他看着倒在地上毫無反應的姚偉的屍體,慢慢地舉起了刀。姚偉的眼睛並沒有完全合上,他的瞳孔還在毫無光澤地向外看着。甘鐵軍就看着那雙瞳孔,使足了力氣一刀砍了一下去。
儘管他下刀力氣使足了,但接觸到姚偉屍體的那一瞬間手上的力氣還是短了下來。刀被重力扯下來,切碎了姚偉外面的襯衫,在姚偉的皮膚上割開了一個血口子。
雖然想不明白,但甘鐵軍總覺得姚偉好像還會活過來一樣,不敢下手去砍他。他翻找了一下姚偉的衣服,從裡面找出了一盒煙,他拿出一支菸點燃了。
他從來沒有抽過煙,猛然衝上來的菸草味讓他大腦一振,就好像有把刀在他的神經裡切了一刀一樣。他幾乎沒有站穩,放下刀坐在了椅子上,安然接受着菸鹼的衝擊。他想起了從前家鄉里是如何殺狗的:人們將夠裝進密封的麻袋裡,將麻袋口扎得緊緊的。隨後,便舉起木棍對着麻袋猛敲。第一棍、第二棍、第三棍打下去,狗會發出哀鳴,如同人在求饒一樣。但打到第四棍的時候,狗會開始狂吠,因爲這個是它終於意識到人打它不是因爲懲罰它,而是爲了要它的命。這時候,它會奮力狂吠、掙扎、試圖弄破袋子試圖逃跑。但是打到第七棍,再厲害的狗也會被打得開始嗚咽起來,幾乎發不出什麼像樣的聲音了。它全身的骨頭都已經被打得粉碎,身上的內臟乃至於大腦都已經被打得破裂損壞了。打到第十五棍以後,狗一般就沒有反應了。但即使這樣,人們還是會繼續打上十幾二十棍。
之所以再打,是因爲有些極少的情況下,即使狗沒有反應了,但是如果再打上五六棍,狗又會突然猛地狂吠起來,並且掙扎着跳動,似乎能連着袋子一起逃走一樣。當然這樣子不能堅持多久,再打上幾棍就會不動了——這下,就是真的死了。
對於這突然的反抗,有的人說這是狗機靈在裝死,但有的人、尤其是老一輩的人則堅持認爲,這是兇魂附到新死的狗身上作祟所致。
現在甘鐵軍在自己吐出的煙氣了,似乎恍然間又看見童年時期在鄉間馬路正中央打狗的人。那些人雙手舉着碗口粗的木棍,高舉過頭,對着麻袋麻袋猛砸。狗就在麻袋裡哀嚎、掙扎,牽扯着麻袋一蹦一跳。
他曾經還公訴過一個案子,說一個毒販子沒錢吸毒,就將自己半歲的孩子裝在麻袋裡,假裝是狗賣給了狗販子。狗販子當時沒檢查,拿過來就拉走了。等到準備收拾的時候,發現孩子還在麻袋裡動。當時狗販子以爲是袋子裡的狗還沒死(狗販子都是收死狗的),抄起一塊板磚就把袋子裡的孩子的腦袋砸扁了。孩子的腦漿一部分噴到了袋口上,一部分噴回進了腹腔裡,兩隻眼球向兩邊滾去。
那件案子屍檢之後,負責屍檢的法醫直接辭職了,並且請心理醫生治療了兩年。當時他想判那個毒販子死刑,但可惜案件還沒有審理完,那個毒販就自己從牀上倒跳下來,折斷自己的頸骨自殺身亡了。
還有一個殺人狂曾經在旬州待過一段時間,製造了三起殺人案。這個殺人狂行事很有特點,他專門找長得漂亮的男青年下手,總是先勒死、再肢解,最後將死者的血液收集起來,一飲而盡。很遺憾,這個殺人狂最終沒有在旬州落網。等幾個省的警察聯手在山上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被狼吃的只剩一副骨架了。
就這樣胡思亂想着連抽了兩支菸之後,甘鐵軍終於鎮定下來了,他跪到了姚偉身邊,舉起刀開始切姚偉的胳膊。
這一刀砍下去,先是被脂肪和肌肉緩衝了,隨後便被胳膊上的關節骨硬生生地阻擋了下來。甘鐵軍再舉起刀猛地砍下去,姚偉的骨渣和血肉的碎屑都飛濺了出來,他的手已經被砍得半脫離身體了,奇怪地相上彎曲着,看起來很是怪異。
甘鐵軍就這樣連砍了十幾刀,將姚偉的雙臂都卸了下來。他將這兩隻手臂拿下來放在一起,姚偉整個人已經變得如同一根粗壯的火柴棍一般了。甘鐵軍見烏黑的血液已經從姚偉兩臂的斷口處流的差不多了,便揮刀砍向姚偉的脖頸。
砍脖子要比砍手臂輕鬆地多,甘鐵軍兩刀便將姚偉的頸椎骨斬斷了。被截斷的脊神經猛一收縮,還讓姚偉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甘鐵軍被這一下嚇得不輕,險些跌坐在姚偉的屍體上。此時姚偉的血已經鋪滿了塑料袋了,有些已經漏到了外面。甘鐵軍終於開始感覺到有些噁心,想要嘔吐了。
“喂,怎麼樣?好玩嗎?”
黑暗中,一聲尖細地聲音傳來,嚇了甘鐵軍一跳。甘鐵軍首先看到的是被斬斷,歪在一邊的姚偉的頭顱。但仔細一回想,他又不能確定那聲音是不是姚偉的。他站起身拿着菜刀在家裡環視了一圈,也並沒有發現其他人。
也正在這時候,姚偉纔剛剛反應過來自己從剛纔到現在都沒有開燈。他走到窗戶邊上拉上了窗簾,將客廳的燈打開了。
但這不開燈不要緊,一開燈甘鐵軍真的恨不得把自己得眼球摳出來扔掉。亮黃的燈光下,姚偉的兩隻眼睛正瞪得滾圓地看着他。他被嚇得後退了一步,但好在姚偉的眼球並沒有跟着他的動作而轉動,這證明着姚偉仍然還是一個死人。
的確,有的時候人死而復生就是一件比死人更恐怖的事情。
甘鐵軍站在地上定了定神,發現姚偉的眼睛又和剛纔一樣是半閉着的了。這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剛剛也許是緊張過度了,纔會出現幻覺。回想一下剛剛冷然響起的一聲問話,聲音如此得模棱兩可,或許也是恍惚之中出現的幻覺。
他又抽了一支菸,蹲下身,開始對着姚偉的屍體猛砍。一陣大汗淋漓地忙活之後,姚偉的屍體被砍成了十七八塊。甘鐵軍從冰箱裡找出了保鮮膜和塑料袋,將這些屍體的殘肢分別包好了。現在,他只要找一些重物和屍體掛在一起,就可以讓它們永遠沉在旬州河底,再也不會浮上來。
忙活完之後,甘鐵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也滿是血跡,於是便將衣服脫下來,也包好了準備扔掉。
然而正在這時候,一陣音樂聲響起了。甘鐵軍找了一下,發現聲音是來自屍袋裡。這大概是姚偉的手機,甘鐵軍想了一下,重新打開袋子將裡面的手機拿了出來,想看看是什麼人在給姚偉打電話。但一拿出手機,甘鐵軍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號碼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那號碼並不是別人的號碼,而就是甘鐵軍自己的號碼。
甘鐵軍奇怪地接通了電話,正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電話裡說道:“姚律師,你好,我們出來談談吧,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說一下。”
甘鐵軍吃驚地掛斷了手機,他從桌上拿來了自己的手機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用姚偉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手機,自己的手機也正常的響了。甘鐵軍同時把兩部手機湊到自己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喂。”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姚偉手機裡傳來,就和自己剛剛聽見的一樣。
即使是有人通過基站做手腳冒充他的號碼打給姚偉,那又是什麼人能說出如此近似自己口音的聲音呢?
又或者那並不是別人的聲音,就是自己的聲音?
姚偉有些發愣地轉過頭,他正看見門邊靠着一把帶血的錘子。這一下,他終於有點清醒過來了,他走到裝了屍體的袋子邊上,打開袋子聞了一下。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薰得他幾乎暈倒。這並不是剛死一個小時的人能有的,這至少是死亡了三個小時以上,並且經歷過高溫的人。
一瞬間,所以的記憶都似乎在他大腦裡爆炸了。他終於反應過來哪些是幻象,哪些是真實了。
現在只剩下這最後一種可能了:早在今天晚上五點多的時候,他就打了姚偉的電話,約姚偉出來,然後趁機錘殺了姚偉。這中間他也許盤問了有關老蛇內鬼的事情,也許沒有問,但最終他是殺了姚偉。
然後他纔開始打電話給蕭曉,請她幫忙查內鬼……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不是不得不殺姚偉,而是想殺想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