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接上一章內容,蕭曉打電話給甘鐵軍稱已經找到了內鬼,並約甘鐵軍到旬州公園去交接證據。蕭曉又要如何處理接下來所有的危險,也是懸而未決的。
晚上八點,甘鐵軍開車到了旬州公園。公園在幾個昏暗的節能路燈的照耀下顯得異常蒼白,配上張牙舞爪的樹影葉跡,簡直如同鬼窟一般猙獰。
甘鐵軍一下車,就撥通了蕭曉的手機,問:“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河邊的長椅上,你過來。”蕭曉說道,“就是從北邊進公園靠河的第一個長椅。”
甘鐵軍按照蕭曉的指示走到了河邊,正看見蕭曉在那邊等着他。
“老蘇和老宋呢?”甘鐵軍只見到了蕭曉一個人,便問。
但不想蕭曉卻對着他掏出了手槍,他一愣,慢慢地舉起了手。
“你要幹什麼?”甘鐵軍有些奇怪,但終於還是反應過來了,“難不成,你就是那個內鬼?”
“你猜對了。”蕭曉微微搖着頭笑了,顯出一臉的疲倦和無奈,“但是也太遲了一點。還有誰知道你來這裡嗎?”
甘鐵軍搖了搖頭,問道:“老蘇和老宋呢?”
“你說呢?”蕭曉反問道。
甘鐵軍完全無法想象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但此時他被槍指着,也不敢亂說什麼。
“我們也不要廢話了吧,你看見你腳邊的袋子了嗎?”蕭曉用槍指了指甘鐵軍腳邊。
甘鐵軍轉過頭,正看見他的腳邊放着兩個化肥編織袋,編織袋裡似乎滿滿地裝着什麼,他伸手一摸,發現裡面都是石頭。
“把袋子捆到你腳上。”蕭曉扔給他一截麻繩。
“這樣把我捆住,”甘鐵軍抓起麻繩,說,“然後打死我扔進河裡,我就永遠沉在河裡不會漂浮出來了,是吧?”
“嗯。”蕭曉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廢話。
甘鐵軍不禁笑了笑,說:“我們兩個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想不到最後一次合作居然是這樣子的啊。”他一邊說着,一邊無奈地用麻繩把編織袋捆到自己腳上。
“不用多久,”蕭曉的話裡有一絲悲涼的意味,“你就會在地獄裡看到我了,當然如果你是上天堂的話,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我會下地獄的。”甘鐵軍這話倒是說得爽快。
“現在,慢慢走到河邊來。”蕭曉一邊說話,一邊變換着自己的位置。
甘鐵軍腳上拖着兩個裝滿石頭的麻袋,步履相當吃力,他花了一會功夫才走到河邊上。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蕭曉見甘鐵軍已經走到了河邊,便舉槍問道。
“好吧,”甘鐵軍笑了一聲,及絕望又無奈,說道,“其實我覺得你真的是一個美女。”
“我以爲你會說出什麼有營養的話。”蕭曉伸出手就要扣動扳機。
但不想冷不丁裡一聲槍響從蕭曉背後響了起來,蕭曉本能地閃到了路邊,而甘鐵軍則驚得一個趔趄一下子掉進了河裡。他奮力想保持住身體的平衡,但腳下的兩個石頭袋子卻死死地拖住他將他向水下拽。他只能拼命抓住兩邊延伸出來的石頭,好不就這樣沉下去。
蕭曉的閃身也算及時,她再慢兩秒,就會有兩顆子彈打穿她的小腿。打過來的子彈力道相當大,地面上的水泥被打得粉碎、飛濺了起來,一般的手槍是沒有這麼大的破壞力的。
但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對方是從哪邊向她開槍射擊,更不必說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不過照這情勢看,十有**是老蛇派出來的殺手。此時蕭曉異常地冷靜,她低身伏在草叢裡靜靜看着外面,想來現在身處黑暗之中,對方也未必知道她躲到了什麼地方。與其暴露出來成爲對手的槍靶子,不如等待對手現身給他一槍。
也正在這時候,蕭曉對面的草叢傳來一陣“窸窣”的響聲,就好像什麼人在草叢之中爬動一樣。蕭曉一愣,不知道這是不是什麼障眼法。然而這“窸窣”聲就一直向草叢外靠近着,似乎就快要有一個人從草叢裡衝出來了。蕭曉不再猶豫,起身開了一槍。子“當”的一聲似乎打中了一塊鋼板,飛散的火花從草叢裡閃爍出來。隨即在一聲悶響中,一個垃圾桶從草叢裡滾了出來。這一下,蕭曉意識到情況不好了。但對手根本就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還不等她反應,就已經把槍口頂到了她後腦勺上。
“小姐,玩槍是很危險的。”
站在蕭曉身後的不是別人,而是老謝。他一直跟蹤着甘鐵軍,希望能發現點關於陳錦華的事情。然而不想卻在這裡發現蕭曉想要置甘鐵軍於死地,便只能拔槍干涉了。剛纔他往草叢裡扔的是一個橘子,蕭曉那一槍打得相當準,直接命中了橘子。老謝不禁感嘆如果那是他自己,恐怕就已經中彈了。
老謝拿下了蕭曉槍,指了指還奮力掛在河邊的甘鐵軍,說:“去把他拉起來。”
“你是什麼人?”蕭曉一邊向甘鐵軍走過去,一邊問。
“我是個局外人,”老謝看了一下左輪槍裡的子彈說,“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事情要殺他,不過我想你殺他還是不對的,所以就插手了。”
蕭曉走到甘鐵軍身邊,伸手費了老大的力氣,纔將甘鐵軍拽了起來。甘鐵軍的雙手已經完全麻了,整個人在河水裡泡得也有點僵,他看見蕭曉又把自己拉回來,只是嘴脣哆嗦着說道:“我就知道、我下地獄的時間沒這麼快……”
老謝走到蕭曉和甘鐵軍身邊,對着甘鐵軍說道:“現在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了啊。”
“我欠你兩個人情,”甘鐵軍無力地說道,“你眼前的這位美女,就是你說的那個江海區警局的內鬼。”
“這樣啊……”老謝又轉過頭來看着蕭曉,說,“你差點害的我被人在街頭打死,你知道嗎?”
“我沒有辦法,”蕭曉已經徹底冷淡了,她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我必須這樣做。”
“人人都有必須要做什麼事情的理由,”老謝點了一支菸,說,“每當必須碰上必須的時候,就一定會有一個‘必須’變成‘不可能’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隨便你怎麼說吧,”蕭曉雙目呆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老宋和老蘇現在在哪裡?”甘鐵軍終於有點恢復了,從地上坐起來問。
“他們還躺在警局裡,你們去那裡就能見到了。”蕭曉冷然地說着,一滴眼淚從她眼睛裡流了出來。
“你回家吧。”甘鐵軍說道,“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我明天早上再處理這件事情吧。”
蕭曉擡起頭,但並沒有看甘鐵軍或者老謝,而是看向了頭頂深邃的夜空,也許活了這麼久之後,她終於第一次開始意識到命運是如此地模糊。然而一旦你走過去了在回頭來看,又是如此近乎殘酷地清晰。
老謝幫甘鐵軍解開了麻袋,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就這樣走嗎?”老謝問。
“走吧。”
甘鐵軍看了一眼,說道。
兩人便丟下呆坐在那裡的蕭曉,徑自上車走了。一上車,甘鐵軍就在車裡一陣翻找,找出來一個信封,說:“今天下午你問陳錦華的事情,後來我就順便去了一趟平府區警局,找到了一點關於陳錦華的東西,我想你大概會需要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遇見你,所以就一直放在車裡。”
“看來今天晚上我沒有白跑一趟啊。”老謝拿過文件,笑着說道。
“你要去哪裡?”甘鐵軍問道,“讓我送你一次吧。”
“去平府區樓窟子。”老謝說着,一邊拿出信封裡的文件翻看着。
甘鐵軍便往平府區開去,一路上老謝都在看着信封裡的文件,兩人一直都沒有說話。
終於車開到了,老謝拿着信封下了車。
“以後我還能見到你嗎?”甘鐵軍問道。
“不清楚啊,人在江湖。”老謝笑了笑,便轉身走了。
三分鐘之後,老謝上樓打開了房門,正看見薛玉清在做飯。
“這麼晚了,你還沒吃飯?”老謝問道,飯菜的香氣倒是讓他開始分泌唾液了。
“等你回來呢。”薛玉清笑了笑,她的傷口似乎已經不影響她正常行動了。
老謝看着薛玉清做的菜,拿起手上的信封揚了揚說:“我找到你老公了,你是想要吃飯前看還是吃飯後看?”
薛玉清看了一眼信封,說:“我不想管他了,我們吃飯吧。”
老謝被薛玉清這樣的話說得一愣,但轉念一想也是好事,便問道:“既然不想再管這個事情了,問你件事情怎麼樣?”
“什麼事?”薛玉清停下了手上的活,問道。
“這段時間我端掉了不少盤口,搶來的貨也都出手了……現在錢足夠我做點什麼事情了。”老謝想着,說道。
“嗯?”薛玉清不太明白老謝的意思。
“你願意,呃,”老謝說的有些坑坑巴巴,“跟我去緬甸嗎?如果覺得危險去泰國也好。走了,就再也不回來。”
薛玉清停下了手中的活,轉回頭看向老謝,說道:“好啊,什麼時候?”
“馬上?一點鐘有一艘船。”老謝笑了。
老謝帶來的信封裡,裝的是平府區警局處理天信酒店善後的文件,裡面記錄着發現了陳錦華屍體的相關內容。
也許薛玉清心裡知道陳錦華死了不想承認,也許她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
這天晚上老謝和薛玉清就收拾東西登上了去緬甸的船,自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在旬州見到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