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港之女的鮮血可以可以遮蔽太陽,帶來永恆的黑暗。”——《上古卷軸-血(哈孔解讀版)》
真正的地下世界論起生態來和地表完全是兩種不同結構,當然要看到黑降那般的場景最少要深入地下幾百上千米纔有緣目睹。目前走過的地方經過達內爾一路上不太細心的推算,時而上坡時而下坡的洞穴約有2,30米之深。
“這是第幾條岔路了啊。”
用被附了魔之後爲所欲爲的血吟在牆上刻下一道痕跡,達內爾低聲自語。前方洞察術的光路在他持續供給魔力的情況下盡職盡責發揮着自己的功能,義無反顧的刺入深沉的黑暗,彷彿只要一直前進,道路就會不斷延伸。
“第五條。”
看了看前面的亡靈們都在安穩的走路沒有要突然摘下自己頭顱的意思,這才安心掏出水袋稍稍喝下一口的休伯特出聲答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布萊頓法師看上去每次轉彎之前都要刻上標記似乎是個經驗純熟的冒險者。實際上他其實根本沒在意自己刻的什麼在哪刻的,感覺與其說記錄不如說是下意識想做點什麼,突出一個儀式。很簡單,哪個冒險者會每次記錄的時候畫的東西都不一樣,你不怕自己到時候回來看着一堆花草狼骷髏的圖案滿臉迷惑以至於找不到路活活困死麼。
不過休伯特最終還是沒說,沒辦法,看看前面那條光路吧。一些他都要走進了才能發現的隱蔽路口被這個魔法直接隔着老遠衝了進去,對方有這麼個法術那自然想怎麼任性就怎麼任性。他倒是聽過法師有尋路術,他沒聽過尋路術可以這麼不講道理。
回去我一定要問問霜-上-舞,她之前怎麼從來沒用過這個法術?
簡單回答之後達內爾沒再提問休伯特也沒有停留的意思,只是卡吉特盜賊在腦中提醒着自己回去要找他們隊伍裡面的法師好好詢問一下。一個來自黑沼澤的亞龍人,年輕的冰系法師。
“第五條,這簡直不給人活路啊。”
和休伯特猜測相近,的確沒記-主要是因爲記不住路所以全交給系統了的達內爾聞言頓時感覺到深深的惡意。這個洞窟不知道爲什麼,各種原本不應該生活在地下的生物在他們趕路的過程中都紛紛出現,而且普遍帶有敵意。他很懷疑有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在這裡面生存下去還活的生機盎然,活的一片精彩。
尤其這還是在他們跟着洞察術的蹤跡沒有走主路的情況下,岔路中的危險已經隨處可見,如果走主路的話達內爾覺得前方帶隊的死靈們目前絕對會出現減員,而不只是換幾塊骨頭那麼簡單。他同樣不會還有多餘的心思收集素材,可以拿出去買個好價錢的鍊金素材。
十幾只乖巧的死靈依舊在前方咔噠咔噠的走着,深知憑着洞察術根據魔力反應來帶路的脾氣稍不住意絕對會把他們全體帶勁溝裡面去,因此稍過片刻達內爾都會詢問一下骷髏們。原本有着他們是不需要洞察術這類多餘的東西,可他之前問起的時候骷髏們費勁全身骨頭向他表達出‘我們記不清怎麼過去了’的答案讓龍裔一度想學着休伯特掀開後者的頭骨看看裡面到底放了些什麼東西。
儘管不死生物從來都不依靠腦子記憶,有沒有腦子區別不大。
然後在外人看來奇怪的小隊就出現了更加奇怪的搭配,洞察術飄在最前面,死靈們憑藉着所剩不多的記憶邊跟着走邊將周圍的景物和自己記憶裡面留存的回憶相互對應。遮住下半張臉的卡吉特潛伏在骷髏們中間偶爾出現,最後面還跟着提了把刀的布萊頓人。
“喀噠。”
“到了?”
洞察術還沒有停下來,帶路的骷髏們卻整齊劃一的停下腳步,讓看着周圍千篇一律的石壁有些無聊的達內爾精神一震。自從轉過第三個岔路後很少出現其他生物讓後半段開始變得枯燥的旅程對他來說實在缺少足夠的吸引力,如果不是知道洞穴裡面還有不少危險,缺乏休息的龍裔都快走着走着自己睡着了。按理來說不同尋常的安靜代表着前方有更大的危險,他們走了許久卻連個像樣的陷阱都沒看到由不得他不困。
“到了?”
和達內爾共同發出疑問的還有休伯特,卡吉特比起布萊頓人要來的優秀一些的夜間視力讓他能隱約看到前方有着什麼東西存在,具體是什麼卻無從得知,但源自本能的謹慎反倒讓休伯特更加小心了起來。
停下了對於洞察術的供給,讓在黑夜中無比顯眼的白色光團緩緩消失。達內爾輕輕握住胸前溫潤的迷夢,從戒指中反饋而來的一陣清涼感滋潤着他疲憊的神經。
“讚美您,夢與魘的女神。”
誠心誠意的對瓦爾迷娜獻上自己的忠誠和敬意,達內爾跟着一隻從前方返回的骷髏來到了它們停下腳步的地方。
“靈識之光。”
藍色的光圈從龍裔身邊盪漾開來,這個法師公會還沒有解散的時候被記錄在公會法術列表首頁的魔法效果也很簡單粗暴,破隱,反潛,探測。
像是爲了防止被近身開發出的各式元素裝甲,靈識之光幾乎可以稱得上專門應付潛行者而開發出來的法術。
早已從脫離潛行休伯特有幸不用體會被從陰影中強行踢出來的感受,實際上達內爾正式發行卡吉特不會被自己誤傷到纔開始的動作。只是光圈臨身的時候休伯特仍然感覺到渾身上下那裡都不太舒服,任誰看到一個法師們創建出來幾乎完全是用來對付自己的法術都不會太開心,儘管法術這次的目標不是自己,沒人能保證下次不是。
除了一開始的狹小通道之後整個地下洞穴的空間像是不要錢拼命擴建的工程一樣龐大,以至於達內爾他們偏離了主路左拐右拐的情況下目前所處的地方依舊是一個一眼望不到邊的洞穴。散發微光的傘菌和一種長得像水母一樣的熒光植物點綴着地下的世界。
後者的出現代表達內爾一行已經不知不覺深入了地下很遠,它們只生長於永遠不見天日的地底。
頭頂上沉沉壓下的巖壁不知什麼時候突兀的擡升,爲下方的溶洞留下了幾米高的空餘,豎直垂下的鐘乳石被雕刻成高低不一的石林,微光的苔蘚在四周爲它們塗抹上了不同的色彩。
滴滴答答的水聲在骷髏們停止腳步後迴盪在溶洞之中,前方不遠處隱約能看到平靜無波的湖水,在黑暗的籠罩下顯得神秘而危險。
物理和魔法雙重意義上的光圈掃過之後,除了照亮了前方的景物還照亮了幾個隱藏起來的魔法陷阱。達內爾猜的沒錯,扎依曼德對於自己的墓地看上去的確做了完善的安保準備。
小到預警大到殺傷的陷阱都能在他們前方一片不大的空地上看到痕跡,空地四周的環境到處都呈現出被人爲清理過的痕跡,陷阱後方稍稍凹陷向內的石牆上,靠着一具以非常露骨的姿勢低垂下頭顱的骸骨。
“扎依曼德先生爲自己選了個不錯的長眠之所。”
沒急着動手破解,達內爾點起一支火把插在身邊牆壁上的縫隙裡面,有些時候魔法不代表一切,比起目前刺眼還還可能引動陷阱又容易暴露自身的魔光術,結實易燃的松木火把倒是更好地選擇。
世界本身就是最出色的藝術家,放到前世足以成爲一個不錯景區的溶洞讓達內爾不得不感嘆一下扎依曼德的品味。
是什麼支撐着他,即便死後幽魂也要抱着自己的骸骨來到這裡,是對美的追求麼。
“祝他永遠的長眠下去。”
默不作聲的盯着扎依曼德的遺骨半晌,休伯特將匕首插回腰間不再去看,幽魂一手主導了他昨晚的悲慘經歷,如果有可能的話卡吉特更願意自己親手將其慢慢殺死。現在既然對方已經在達內爾的火球下面化爲灰燼,他沒必要和死後的骸骨過不去。
他不是尊敬差一點害死自己的對手,只是那樣做既沒意義也沒意思。
“契約完成,你們可以離開了。”
既然目的地安全的到達,亡靈們帶路結束按理說它們沒有必要繼續留下,自己召喚的死靈行者成爲無情的工具人爲前者換了身不錯的骨頭之後計劃的報酬也已交付,達內爾乾脆對其作出了原地解散的命令。
聽到指令後骷髏們卻沒有當場轉頭直接跑掉,反倒三兩成羣的散開,幾個去它們來時的洞口做警戒,幾個拿着武器小心翼翼的靠近地下湖的那邊像門神一樣守衛住那邊的路口,剩下幾個則站成一圈強勢圍觀起中間的扎依曼德骸骨。爲了避免達內爾起疑它們特意站的遠遠的,還對着龍裔比劃幾下點了點頭。
它們想要扎依曼德的骸骨?
看看空地中間孤零零的幽魂死後留下的骨骼,又看看十幾只骷髏們分工明確的動作,達內爾倒是沒什麼意見。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死靈法師,扎依曼德的遺骸留下了他也不會放進系統空間裡面污染自己的空間環境,亡靈想要給他們好了。
休伯特更是如此,卡吉特本人做不出鞭屍的事情,可其他人做他也管不到啊。
“我負責破解,其他的事情就麻煩休伯特先生了,之後二八分成如何?”
變化系的法術能爲法師提供不錯的防護,又因爲作用在法師本人身上基本不會對周圍的環境產生太大的影響,達內爾很不客氣的將石膚勇氣等等目前他掌握的大部分增益性魔法統統施加到自己身上,轉而看向休伯特。
達內爾並非過於貪婪剋扣隊友的工資,要是艾拉等人在場看在友情價上給出她們大半龍裔都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休伯特既然交情沒到那種程度那戰利品的問題自然要按照冒險者之間的老辦法,憑貢分配。
而對陣扎依曼德的戰鬥休伯特所提供的助力也只夠分得其中兩份,無謂的善良和無謂的暴力都不可取。前者會讓其他人覺得自己軟弱可欺進而得寸進尺,後者則會將原本可以成爲朋友的人推向對立。
達內爾的選擇放到那裡按照規則說都完全沒有問題,休伯特同樣這樣看,要布萊頓人真的和他五五分賬,他就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看上了他身上什麼東西打算來個一鍋端。
“不必二八,我只拿一件用得上的就好。”
面對着被各種還未消失的法術光芒映襯的五顏六色的督瓦克,休伯特一陣無語的同時搖搖頭拒絕了龍裔的提議。他又沒有對方那什麼都能裝的空間裝備,拿了之後往哪裡放都成問題,更何況盜賊對於行動要求很高,一件足以。
至於督瓦克的行爲倒沒再被他當成威懾,這麼久卡吉特也弄明白了,達內爾要威懾他辦法多的是,布萊頓人套路多但他的實力不必做這種事情。
這樣的話,他說的見過海爾辛大君的事情很大可能也是真的。
深深看了眼身着白袍的布萊頓法師,休伯特乾脆利落的轉身離開去處理他應該做的事情。對方見沒見過魔神和他有什麼關係呢,知道現在他們是合作關係就夠了。
預警法陣,恩,沒有連接其他陷阱的魔力通道,暴力炸掉就好,扎依曼德都死了它和誰去預警。靈魂衝擊,我看看,魔力點在這裡,看樣子佈置時間比較早,材料有損耗的痕跡。冰槍術,這不是我用過的東西麼……
蹲下身子的達內爾藉着先前用靈識之光在系統中標記出來的位置一點點破解着扎依曼德留下來的陷阱。有着法仁加這個大法師時不時的補課和他自己閒暇時分閱讀的書籍,龍裔對於魔法的知識現在大概有了冬堡學院裡面正常中階法師的水準,扎依曼德所佈置的魔法陷阱大多也是這個水準。
高階法師水準的話那就不叫陷阱了,那應該叫魔法陣,顯然死的突然的扎依曼德先生沒有那麼多的材料好好裝扮一下自己暴露在外的骸骨。
在達內爾專心低下頭破解魔法陣,休伯特和亡靈們四散幫其警戒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扎依曼德露骨的遺骸被火把映照在巖洞上面的陰影,悄悄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