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七日,黃昏,北方沿海D市。 星河廣場是D市南部比較繁華的一片商業區,廣場南面靠海,東西北方圓2公里滿是鱗次櫛比的商鋪店面,尤其在夜間,燈紅酒綠,吸引着無數難耐寂寞出來找樂子的男女。 在廣場東邊不遠的臨街處,有一座健身俱樂部,外表看來極是普通,但很多當地人都知道,這裡面卻是裝修極盡豪華的地下賭場,甚至D市周邊的很多人都慕名而來。 姜北和蓋德坐在骰寶的賭桌前,因爲賭場剛開門,人並不是很多。 蓋德把玩着手中的籌碼,而姜北則懵着一張臉。 “你不是說要去找墨非嗎?跑這來是鬧哪樣?”姜北問。 “沒有人能找得到墨非,沒有人知道他在哪。找他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來找我們。”蓋德笑道。 姜北聽完一張臉更懵了。 這時坐莊的荷官已用骰盅蓋將玻璃罩蓋好,用扣將盅蓋與盅座繫牢,然後連續按下把手三次,使骰子在玻璃罩內跳動,接着置放枱面之上的“請客投注”燈牌亮了,閒家們開始紛紛下注。 “你會玩骰寶嗎?就是俗稱的買大小。”蓋德問。 “略懂一點。” “那好,今晚我們有得是時間,慢慢玩。這是剛換的十萬籌碼,先買大吧。” 說着,蓋德將所有籌碼都押了大。 4點至10點爲小,11點至17點爲大;若是豹子,則莊家通吃。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們到這來賭錢,墨非就會主動來找我們?”姜北問。 “當然。”蓋德笑道。 閒家們已經都下完了注,荷官按了響鐘,表示停止投注。然後他喊了一聲“開”,將盅扣打開,揭去外罩。 三個骰子分別是三、五、六,共14點,大! 買大小是1賠1,蓋德贏了十萬籌碼。 “你要不要也來玩會?”蓋德問姜北,作勢要分他一些籌碼。 姜北再次搖頭,看着桌上的籌碼心生感慨,換做幾個月前,自己兩年的工資也掙不來這些籌碼的錢,可現在別人這麼隨隨便便的給自己,自己卻完全沒有感覺。 燈牌再次亮了,表示新一輪的下注開始。 蓋德毫不猶豫,將二十萬籌碼又壓了大。 “我不明白你剛纔的意思,你說墨非會來找我們,是因爲他知道你會來這賭錢?”姜北問。 “不,他並不知道我具體在幹什麼。” “那他怎麼知道你在這?” “因爲他一直都在監視所有的愚者,只要我頻繁的用天眼,他就知道我在哪。” 荷官再次按了響鐘,喊了一聲“開”,將盅扣打開。 二、五、五、共12點,又是大! 這輪蓋德贏了二十萬籌碼。 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感嘆這個金髮男人的大膽和好運氣。 “這麼說,你是在……”姜北欲言又止。 蓋德微微一笑,輕聲對他說,“不錯,我在用天眼出老千。” “你能看到骰盅裡的點數?”姜北輕聲問。 “當然,這麼簡單的事情每一個愚者都能做到。” 這時荷官已經搖完了盅,燈牌再次亮起。 蓋德笑着對姜北說:“這次是一、五、六,還是大。” 說着,他把所有的籌碼又壓了大。 “等等,”姜北說:“既然你知道具體點數爲什麼不直接壓點,壓12點是1賠6,而你壓大小才1賠
1。” 蓋德搖頭笑道:“不急,慢慢玩,多給墨非點時間,這樣才定位的更準。” 閒家門紛紛下完注,荷官再一次開盅。 三個骰子靜靜躺在當中,一、五、六,還是大!跟蓋德說的一模一樣。 蓋德的籌碼已經有八十萬了。 荷官微微皺眉,他警覺的打量蓋德和姜北,已經隱約覺得這兩個人不對勁兒了。 “就算墨非知道我們在這,但然後呢?我們就這麼幹等着他?”姜北問。 “當然不是乾等着,我們這不是在一邊玩一邊等嗎?”蓋德不以爲然的說道。 姜北:“……” 蓋德轉頭看了姜北一眼,見他一臉懵働,笑道:“放心吧,我有計劃。” 說着他把八十萬籌碼都壓了大。 同桌的其他閒家已經不下注了,他們從沒見過像蓋德這麼玩的,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這輪的結果。 荷官見除了蓋德都沒有下注,無奈按了響鐘,再一次開盅。 二、三、六、11點,又是大! “Hoo!” 圍觀的衆人見狀齊聲喝了一道彩,引得賭場內其他桌的玩家都紛紛側目。 蓋德伸手把一百六十萬的籌碼籠到面前,向周圍道賀的人謙虛的笑笑。 周圍的喧鬧讓姜北心煩氣躁,他不在乎蓋德今晚到底能贏多少,他心中始終掛記的是蘇菲的生死。 “你有計劃?什麼計劃?我知道你們前天一起商量過,爲什麼揹着我?有什麼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嗎?” “不是有意揹着你,而是讓你知道怕嚇到你。” “嚇到我?” “是的,”蓋德點頭,“你還沒有開眼,你眼中看到的與我們的畢竟不同。” 荷官的頭上已經微微見汗了,他搖好了骰盅,再次亮起了燈牌。 沒有人下注,都在等着蓋德。 蓋德表情從容,沒有一點猶豫,輕描淡寫的將一百六十萬的籌碼又壓了大。 他剛把手伸回來,周圍衆人便發了一聲喊,紛紛搶着壓大。 荷官臉上的肌肉抽了抽,那表情比哭還難看。 “那你現在能跟我說說你的計劃嗎?”姜北問。 “當然可以。” “不怕嚇到我了?” 蓋德笑道:“不怕,因爲我已經都佈置好了,你怕也沒用了。” 荷官按了響鐘,喊了一聲“開!” 聲音一出,竟有些微微顫音了。 周圍衆人瞪大了眼,都屏氣凝神等着掀開盅罩的結果。 三、四、五、12點,又是大! 連着5輪都是大!而且蓋德連着五輪孤注一擲都贏了! “Hoo!” 衆人又是一陣驚呼,音量明顯比剛纔高出了很多。 荷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額頭上的汗順着鬢角緩緩淌下,他就算再遲鈍也能看出來蓋德有問題了。 他向衆閒家告了聲罪,拿起手臺,低聲說了些什麼。 姜北瞥了眼面前的籌碼,三百二十萬的籌碼,已經疊的像小山一樣高了,他小聲對蓋德說:“你這麼玩考慮荷官的感受了嗎?” “我正是考慮他的感受才這麼慢慢來的,不然一下贏得的太多他更容易心裡崩潰。” 姜北苦笑,“看來荷官要換人了,趁這段時間說說你的計劃吧。” “計劃就是……”蓋德笑道:“把墨非引到這,然後封鎖D市的出入口,搶過墨非的解藥,你們先走,我斷後。” “這就完了?”
“完了。” “就這麼簡單?” “那你還想要多複雜?” 姜北愣了,隨即大怒,急道:“這充其量就是個想法,算什麼狗屁計劃!你們之前商量半天就是這個結果?你在拿蘇菲的生命開玩笑嗎!” 蓋德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拿她的生命開玩笑。” 他語氣平淡,卻不怒自威,一股隱隱的壓迫感襲來,讓姜北頓時冷靜下來。 姜北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接話了。 沒過多久,新來一人接替了原來的荷官,來人三四十歲年紀,一頭短髮,身材消瘦,兩隻眼睛不大卻精光四射。 他站在莊家位,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這兒的經理,小姓王,剛纔的荷官服務不周,我替他陪大家繼續玩幾把。” 他的話是對衆人說的,但目光卻始終沒離開蓋德,眼神銳利,彷彿要剜出肉來一般。 蓋德也沒理他,放緩語氣對姜北說道:“你擔心蘇菲,心情我能理解,但對付墨非,計劃是沒用的,越周密的計劃就越是沒用。所以這次來,事先的計劃只能訂三分。” “那剩下的七分呢?”姜北問。 “隨機應變。”蓋德再次笑道,笑得是那麼自信。 王經理動作麻利,不一會兒就都準備好了,亮起了牌燈,對衆人道:“請下注吧。” 這時賭桌旁已經圍滿了人,衆人交頭接耳,卻始終沒人動,都在等着蓋德。 蓋德瞥了眼骰盅,對姜北道:“我知道你在這坐不住,那我們就儘快結束這場鬧劇吧。” 說着,他把所有籌碼向前一推,都壓在了7點上,賠率是1賠12。 圍觀的衆人一聲驚呼,都認爲蓋德瘋了,這次沒有人再跟,偌大的賭桌圍滿了人,卻只有蓋德一個人在賭。 王經理面若寒霜,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知道這次是碰到硬茬了,問道:“這位先生,你確定都壓7點嗎?” 蓋德彷彿沒聽到般,根本沒理王經理,轉着頭對姜北說道:“我跟墨非交手多次,越是周密的計劃最後越會反受其累,而往往簡單直接的辦法卻有奇效,你相信我,這一次我可是下定了決心的……” 蓋德娓娓道來,始終沒看牌桌一眼,好像擲出去的籌碼不是他的一樣。 王經理自討了沒趣,怏怏的伸手去開骰盅。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衆人全都屏氣凝聲等待着結果,連自己的呼吸都忘記了。 賭桌周圍靜的出奇,只有蓋德平緩的絮叨聲,顯得與環境極不協調。 王經理一隻手緩緩掀起外罩,玻璃骰盅內的骰子隨着緩緩顯現,圍觀衆人的心也彷彿隨着被緩緩提起。 三個骰子靜靜的躺在骰盅內,待衆人看清,全都傻了眼,一個個張大了嘴,足以塞進去一顆鴨蛋。 一、一、五、7點,蓋德壓對了! 1賠12,三百二十萬的籌碼這次贏了三千八百四十萬!加上之前的三百二十萬,總籌碼數已經累計到了四千一百六十萬! 有的賭徒賭了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過癮的場面。 賭桌前靜了片刻,接着便是雷鳴般的喝彩聲!聲浪之大幾乎能將房蓋掀翻。 圍觀的賭徒全都如打了雞血般興奮異常,等着盼着接下來情勢會如何發展。 王經理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雖然他見慣了大風大浪,但這次,他知道麻煩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