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喜歡你。
喜歡。
你。
被夏致驚喜擁入懷中的戰荳荳,凝望着他眼中因爲自己說“願意”而涌起的幸福笑容,在心中如此默唸催眠自己。
是的,她是喜歡夏致哥哥的,一直以來都是。雖然她沒有談過戀愛不懂什麼事真正的愛情,雖然這種喜歡好像和心中那種空落落的牽掛有所不同,但,她還是喜歡夏致哥哥的。
喜歡夏致哥哥溫柔的笑,喜歡他醉人的眼神,喜歡他把自己當成一個小丫頭似的寵愛,喜歡他開心着,喜歡他微笑着,喜歡他幸福着。從小到大,她都以守候夏致爲榮,那就繼續守候着吧。
戰荳荳閉上眼睛,緩緩伸出僵硬的手臂,笨拙的環上了夏致緊抱着她的身軀。
兩大家子人都爲他們鼓掌歡呼,特別是戰家人和夏鴻鈞一家,從小都是看着小屁孩的荳荳追着夏致屁股後面跑,也一直都覺得荳荳沒有多大機會,心中皆是又心疼又好笑又無奈,怎麼能夠想到,什麼前奏都沒有,只是一轉眼,兩個人居然真的就成了。
江心怡就伸手擦了擦自己眼淚,夏老爺子和戰老爺子已經互相開始打趣,夏鴻鈞和戰國也健談甚歡,夏立秋的臉上也微微綻出笑容,只是看向夏非寒的眼神,帶着關心。
有了這樣歡樂的由頭,宴席的氣氛更加熱烈。杯盞交錯間,大男人們基本上都喝得豪爽極了,何文珊和妯娌以及江心怡三個人則談着爲人妻爲人母的女人話題。
“荳荳,”夏致眉眼含笑,溫情脈脈的看着身邊的戰荳荳,越看越歡喜。剛坐在荳荳身邊的堂哥早就已經識趣的跟他換了位置,讓這對新晉小情侶好好甜蜜。
戰荳荳被這眼神看的融化了,心中那點不安和彷徨暫時被夏致治癒系的笑容驅散。既然她的心想飛卻不知道該飛往何處,那還不如好好留在這溫暖而安全的港灣;既然,大家都覺得夏致向她求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沒有一個人反對——包括那個一直因此而跟她作對的夏非寒,那麼,她就好好的幸福給他們看。
幸福給他看。
戰荳荳努力調整着自己的心態,不想讓自己心不在焉的狀態影響着其樂融融的氣氛。摒棄關於那些莫名的感覺,她真心投入與夏致相處的溫馨中,一如以往。
“我吃不下了……”戰荳荳小聲,看着碗中冒成尖尖的飯菜,可憐巴巴的看着夏致。整個用餐過程中,夏致就不停的爲她夾着菜,旁若無人的寵愛,笑的都有點傻傻的。雖然戰荳荳一向是個吃貨食量也不小,可也架不住吃這麼一路,更何況,她這幾天的食慾也不是特別好。
“啊?哦!”夏致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都說陷入戀愛中的女人會變傻,放在男人身上,也有點適用,只想把一切最好的東西都給她:“那都給我吧!”
他不避嫌的將戰荳荳碗中的東西都夾到自己盤中。
戰荳荳看着他的笑容,心中愈發的柔軟,愈發的自責,愈發的想要好好對待他。
是她一直以來說自己喜歡夏致哥哥的,是她主動的,如今雖然是夏致哥哥向她求婚,但何嘗不是夏致哥哥答應了她?她應該對夏致哥哥的選擇負起責任來對不對?她應該讓他覺得,喜歡上她,絕對不會錯,絕對會幸福。
於是她努力收斂心神,綻放微笑。最近的自己,優柔寡斷心思細膩,連自己都覺得陌生,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她情願自己還是那個傻樂傻樂、一根筋到底、認定便會努力去做的女戰神,女金剛。
哪怕錯,也一路錯到底。
“哈哈,非寒,怎麼辦,好像還是你輸掉了啊!”夏鴻明的長子,笑着拍拍夏非寒的肩膀,大家除了對戰荳荳和夏致之間的故事比較瞭解,對夏非寒這戰荳荳之間的不對路也很清楚:“以後要叫荳荳嫂子了,有什麼感想?”
夏立秋面色一緊,她知道堂哥這只是純粹的玩笑話,但此刻落進二哥的耳中,只怕是雪上加霜傷口撒鹽。
夏非寒無言,只是端起了酒杯,跟他靠了一下,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大堂哥苦笑:“你這還真是……算了算了,喝就喝,我總不能欺負你!”
“哥,少喝點,”夏立秋輕輕拉了拉夏非寒的衣袖,二哥今天喝下的酒量,已經超過了他的極限。如果一醉能解千愁,那自然還好,最怕的,是以酒澆愁愁更愁。
“沒事,”夏非寒緩緩搖了搖頭,意識還很清晰,身體卻已經有點不聽使喚。如果能倒過來多好啊,他想要保持清醒的儀態,可是他想要讓痛苦的思緒沉睡混亂,他無法看着戰荳荳和夏致在他面前親親我我,他甚至都不能去想,戰荳荳快成爲自己的嫂子。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微醺或者已經陶陶然的衆人,經過一番依依不捨的酒話告別後,終於告別。大家默契的各回各家,卻都沒有去管那對小情侶。
“荳荳,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夏致輕聲詢問,眼神中含着期待。他對荳荳的愛積攢的太多埋藏的太深,今天一旦開了頭,頓時就洶涌澎湃,不能抑制。
荳荳答應了他的求婚,讓他好像墜入了夢裡,他不想跟她分開,他想跟她分分秒秒生生世世。
“呃……”如果是以前,她怕是樂得要瘋起來了吧,或者就算夏致不提,她可能也會想個法子讓他送……時間,真是奇怪的東西:“那個,我爸媽……”
“荳荳啊,你要不就坐夏致車吧,你爸和你爺爺都喝多了,車上全是酒味,過會兒怕還是要吐。”江心怡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中意,當下毫不猶豫的配合着女婿。
夏致眼睛一亮,輕輕拉住了戰荳荳的手。
戰荳荳愣了一下,微惱的瞪了一眼江心怡,只能微笑着點點頭。
酒店同樣在鹿山腳下,離着夏家和戰家差不多的距離。沿着景觀大道一路出來,夏致和戰荳荳手拉着手,默默無言,無聲幸福。
“荳荳……”夏致輕聲,側臉看着她。
“嗯?”戰荳荳溫暖微笑,擡頭仰臉。
“荳荳……”夏致又叫了一聲,嘴角彎彎,笑容迷人。
“呃?”戰荳荳大眼明媚,不明所以。
“荳荳……”夏致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一分。
“……幹嘛啦?”夏致的目光,看的她臉色有點燒。
“就想叫叫你,就想看着你,就想你一直這麼在身邊,”夏致溫柔的聲音,在這夜色中好像一種最誘人的蠱惑,和着他深情款款的目光,讓人不由得心動。
這是所有女孩子都無法拒絕的吧……戰荳荳也覺得自己抵抗力爲零,微羞的低下頭,不敢看。她的內心矛盾,雖然已經壓抑住了那個不切實際不該有的想法,可畢竟不能做到完全無視,她覺得自己有點分裂,腦袋裡兩個小人一直在打架。
“你這是害羞嗎?”夏致看着戰荳荳的表情,好笑的問。路燈下,她是如此的朦朧又生動。他停下腳步,輕輕拉住她,而後將她圈進自己的懷抱中。
“夏致哥哥……”戰荳荳雙手抵在他胸口,低頭卻擡眼,愈發顯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媚而美麗。
夏致看的有點醉了,或者說,今天晚上見到她開始,他就一直出於微醉的狀態中,這是戀愛的味道嗎?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嗯?”夏致喉結一動,忽然想起,今天的求婚好像還沒有那麼完美,因爲還缺了一個吻。
他的視線慢慢下移,停駐在戰荳荳輕咬的脣瓣上,燈光下,那嬌嫩的脣瓣似乎閃着光澤,美麗異常。
“荳荳……”他的聲音溢在喉間,略有點沙啞,不復清潤。
戰荳荳以爲他又在玩剛纔那個叫她名字的小遊戲,輕笑出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捶了他一拳。
那眼神很嬌媚,很生動,很有荳荳以前那種古靈精怪的風格……夏致的體溫開始燃燒,臉色有點發燙,他有點想做某一件事情,但是沒有經驗,也覺得有點唐突佳人……可是他還是做了。
他一手攬着戰荳荳的纖腰,一手摟着她的肩膀,低頭,側首,笨拙卻準確的觸碰到了她的脣瓣。
溫柔的,甜蜜的,愛戀的,親吻,輕吻。
這是夏致哥哥第一次主動親吻她的脣瓣……戰荳荳呆了一下,沒有動彈,也沒有掙扎。她能感覺到夏致的小心翼翼,她能感覺到夏致的溫柔相對,她能理解夏致,此刻是多麼用心的對她。
夏致哥哥,是因爲愛她,所以吻她;是因爲已經給了她承諾,所以吻她;是因爲尊重,所以現在才吻她;是因爲珍惜,所以這般輕柔。
而那個不知不覺在她心目中刻下影子的人呢?他吻她的時候,總是那麼突如其來;他吻她的時候,總是有推脫的理由;他吻她的時候,總是那麼霸道而熱烈……
他吻了她,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戰荳荳忽然覺得心酸,覺得有點怨憤。她根本就應該一心一意愛着夏致纔對,她爲什麼要因爲某個並不想對她有所承諾的人,而改變了對於夏致哥哥的堅定?
她已經答應夏致哥哥的求婚了,她現在應該對夏致哥哥全心全意對不對?她應該忘記那個人……
夏致笨拙,只敢就如此以柔軟相對,卻不敢再深入幾分。哪怕只是這樣,他心中的激盪,一如三年半前,和戰荳荳在成都酒店的那一次初吻。
荳荳呆呆的……夏致有點懊惱,他一定表現的很差勁對不對,就好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愣頭青……可是,他真的什麼都不懂。
作爲一個在藝術上追求比較高,在道德上對自己要求比較嚴格的人,估計他所知道的那些某某類信息,還沒有戰荳荳多,更沒有什麼實踐經驗。
夏致略有點悵然,失落的苦笑,抽開身,看着戰荳荳的眼睛:“對不起……”
“傻瓜……”他越是表現的對她如此尊重,如此珍惜,戰荳荳心中的愧疚就越是多。眼角掛着淚珠,她綻放微笑,心中告訴自己,一定要對這樣的男人好。
“我是有點傻……”夏致話還沒完,卻只見眼前的小人兒,往前勾住了他的脖子,雙臂繞圈將他下拉,而後,她微微閉上眼眸,微微嘟起的脣瓣,就反客爲主,印上了他的脣。
荳荳果然,還是喜歡的麼……夏致心滿意足,心中涌動着幸福的情緒。他緊緊抱着她的纖腰,盡情的就在這空曠的山腳下,路邊上,將她擁吻在懷裡。
異性相吸,更是一種本能,而不是知識的傳遞。雖然沒有太多經驗,但是在每一次嘗試後,就能發現那種食髓知味的吸引力。突破脣瓣,突破牙齒,一點點的嘗試,最後變成最纏綿的糾纏。夏致覺得身體中有一股火苗,好像一下子驅趕了冬日的嚴寒,擁抱着荳荳,他覺得擁抱住了一個溫暖的小太陽。
戰荳荳緊緊閉着眼眸,體會着脣舌間傳遞而來的戰慄。她單薄的身軀微微有點顫抖,腦海中,那兩張相似的容顏,此刻曾經做過的相同的事情,在腦海中交替呈現,清晰的告訴她,一切,還是不同的。
雖然開始了,雖然也會有一些來自本能的戰慄,但是更多的,她居然對夏致哥哥的吻產生了抗拒。
她覺得這樣的吻,玷污了她對於夏致哥哥最美好的感覺,那種純純的,溫馨的,溫暖的,安靜的,令人舒心的情緒。
她和夏致哥哥,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的吻,應該停留在額頭,停留在臉頰,哪怕,如剛纔一般的脣瓣。
那樣深沉的,那樣纏綿的,只能屬於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狂野而霸道、冷漠而桀驁的人。
戰荳荳心中涌起了深深的無力感,因爲她發現,她已經迷失了自己;她的心中也涌起了深深的罪惡和愧疚感,因爲她發現,哪怕她再怎麼努力,她對於夏致哥哥,好像都沒有辦法如她說的那樣,忠貞不渝,只想成爲他的妻。
是那些已經逝去的曾經,再也回不了頭麼?
是那些已經改變的情感,再也不能恢復麼?
還是,曾經的曾經,其實都沒有改變,只是,她自己沒有分清?
------題外話------
可憐的哥哥,纔剛攀上幸福的頂點,馬上就要墜落谷底,所以,不要罵我打我,給哥哥一些安慰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