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被炸飛了天,城內外的不知情者都很意外,卻也沒有在臉上表現出太多的情緒,甚至,連“啊”那麼一聲的人,都沒有。
城外的李儀,甚至還因此看低了蕭東兮幾分:知道你有後手,但……就這?神明是能被你這區區一炸,就敗走的嗎!
就連被炸到飛天,向來理智的天問,也不禁出言打臉:“啊!舒服。”
這套機關,它事前確實是沒有掃描到,而且,他的速度,竟快過了它的計算。
打在它身,雖也還是蠻疼的,不過,也就那麼回事!
若這就是對方所倚仗東西的話,那它便可以放心大膽地上前屠城了。
“舒服就好!”蕭東兮的臉一點也不紅,她只摺扇輕搖。
就見半空中正喊着舒服的天問,它的臉上突然呈現出扭曲的神情,與此同來的,還有它的“嗯~啊~”呻吟之聲。
這是舒服到要死了?
除了蕭東兮,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她們是真的搞不清,它到底是在表演,以打臉蕭東兮;還是被蕭東兮打臉,確實是真疼……
“舒服吧?”蕭東兮摺扇輕搖,輕飄飄送上一句,“要不要……再大點力!”
此言一出,城樓之上的人全都舒了一口氣,現在她們知道,是它真疼,被蕭東兮狠狠打臉了。
只因,但凡它不是真的難受,這句“再大點力”,怎麼也該是由它來說。
擦!真是變態……
用繃帶吊着一隻手的姜子呂,他看蕭東兮的眼神都變了,只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就連視墨祖爲偶像的公輸墨,雖然他到現在也還沒看懂,這次的機關到底與此前有何不同,竟真的能折磨到天問,令到它五官扭曲;但這並不妨礙他對着蕭東兮冒出了星星眼——真不愧是月淵大姐大,這叫談笑風生破強虜?
唯有公輸墨身前的歷延嗣、蕭從信二人,臉上仍是平靜——機關的效果,雖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但村長佔上風,卻是在他們意料之中的事情。
這麼多年,除了唐宮被溫言雅背刺,村長有哪一次,是需要他們來擔心的。
做好該做的事,看好該看的戲,纔是太保的人生。
“話說,你們爲什麼跟他走,就是因爲這個吧?”在這美好的看戲時刻,蕭從信扭頭看歷延嗣,用他那不太令人舒服的聲音,很突兀地問了一個令歷延嗣不太舒服的問題。
果然,面對這個問題,歷延嗣的那張小白臉,變得白了又白,還似乎泛了點黑。
“不想回答?”蕭從信將頭扭回來,繼續觀賞天問那張痛到扭曲的臉,“那當我沒說。”
“別呀!小四。”歷延嗣服了軟,低聲下氣道,“一開始,我們確實是以爲,他要爲村長打下一片天,等村長傷愈復出。”
“所以,我們就跟着他幹了!”
“但到了後面,怎麼也等不到村長的召喚,我們每個人,便都開始有了自己的生活、羈絆……”
“這些,你也許懂,也許不懂……但,這就是事實。”
“哼!”蕭從信冷笑一聲,一副“我怎麼不懂的樣子”,冷聲道,“村長確早有言在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但你們,走得太遠了,都忘了來路。”
對於小四的批判,歷延嗣這個二太保並不服,他脖子一梗,正要再辯上兩句。這時,立於城牆之上的蕭東兮,卻似是聽到了倆人的對話,她手中摺扇再搖,只頭也不回地對着天問一聲清喝:“九州,是九州人的九州。”
“我們現在做的一切,就是儘可能讓每一個九州人,都有得選;而非被外來入侵者所迫,沒得選。”
“我不管你們是從哪兒來,有多牛——都給我,滾蛋!”
天問現在也想從這套機關中滾蛋,但它根本掃描不到,也算不出來,自己到底是被什麼東西給纏繞住,往死裡攻擊它的“芯片”……
它的周遭,不見半點能量波動;它的身體,亦了無傷痕;唯有它的神魂,疼痛欲崩。
“不可能!”它終於痛到發出了第一聲哀嚎,“這……到底是什麼?”
蕭東兮當然不會回答它。
一個前驅小隊長,就有這麼強的實力,誰知道後面會怎樣?
既然這套機關對它們有用,那就有必要將數據都記下來,繼續進行有針對性的研究開發,爭取在以後對陣它們時,能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弄你就對了,怎麼可能讓你知道是什麼!
蕭東兮只集中注意力,死死盯着被機關吊打在半空的天問——對機關做調試、改進的工作,自有人去做;她只需統管全局,做好臨場指揮。
是以,她還有暇,繼續聽歷延嗣那哥倆嘮嗑。
“這是小三選的路?”歷延嗣似是從蕭東兮的話中,想起了什麼,知事關重大,特意用上了傳音。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傳音,也能被蕭從信身上的輔助機關,給傳輸到了該傳之人的耳朵裡。
蕭從信用他那難聽的聲音,顧左右而言他:“我欠村長的命,比你們都少——但這一命,就是我的全部。”
接着,不待歷延嗣有所應,蕭從信便指着自己那全身上下都被輔助機關所支撐起的身體,輕笑道:“唐宮血戰,我身陷絕境,戰至粉身碎骨,是師孃不忍我回天乏力,舉月淵之力,幫我留住了一條可走之路。”
“說實話,當時,我很矛盾。”
蕭從信沒有再傳音說下去,因爲歷延嗣一把摟住了他:“對不起,小四——當時,若我們在……”
蕭從信搖搖頭,沒有說話。
他心裡明鏡似的:就算你們都在,也沒啥卵用。
到最後,還不是像我這般不人不鬼,都要去耗月淵的資源。
一個搞不好,可能還要害師孃陷入先救誰的二難困境……
像現在這樣也好,大家都長起來了,還有大把的機會,來爲這世界做點事。
“是小三麼?”歷延嗣從蕭從信之前的反應裡,已明知此事不可說,但他還是不住,傳音問了一句。
蕭從信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出答案。
就在這時,那被困在看不見的機關裡,吊在半空做面部表情秀的天問,突然就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