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沒有出聲,只因他正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原來,機關術還可以有這種,不需消耗符石的戰鬥模式!
這種模式意味着什麼,不搞機關術的人,也許不懂;但公輸墨,卻看到了“機甲”無限升級的可能。
符石,就算能隨着製作者水平的提升,等級沒有上限;但它們一旦打造完成,就單品而言,就有了上限,沒了升級的可能。
而且,就算它不是一次性消耗品,但總有損耗、消失的時候。
而這種以符石爲媒介,通過修爲來運轉“機甲”的新模式,將使得打造完成的“機甲”,有了無限升級的可能!
只因,“機甲”主人的修爲,是可以提升的。
墨祖,竟能想人之所不能想,真是強到變態!不愧是他公輸墨的偶像。
公輸墨這樣想着,罵李儀的聲音便更響了:“你個傻叉,還號稱是與墨祖同時代的人,竟連他老人家如此劃時代的鉅製都看不懂。”
“他老人家,羞與你存於同一時代!”
好嘛!李儀被公輸墨這一罵,倒是冷靜了下來,她開始認真觀摩起蕭斷號“機甲”的戰鬥方式來。
都是萬年的老妖怪,被打臉這事,哪比得上與時俱進?對它們這些苟活了萬年的傢伙來說,生存與發展,勝過一切。
李儀不說話了,城樓之上的衆人也不出聲。
尤其是那些知情人,她們不出聲,竟都是在同情公輸墨這麼一個墨祖的狂熱人粉——真不知道,待他見到墨祖現在的樣子,並發現這一切,並非墨祖所爲時,他的偶像世界,會不會崩毀。
被搶了功勞的蕭東兮,倒是非常大度的一笑,她轉頭向着公輸墨,點撥道:“術是用來超越的,萬物皆有界限,唯有腦子沒有。”
“與其豔羨,不如行動。”
公輸墨雖不知,她爲何突然同他講這麼一段,但他能聽懂這些話的意思,似是被醍醐灌頂般,陷入了沉思。
蕭東兮輕笑轉頭,以手中青玉摺扇,給小弟蕭斷,還有他的“孤城天團”小將們,均刷去了一團又一團的青色柔光。
頓時,被青色柔光包裹其中的他們,臉上全都露出瞭如沐春風的表情——他們被汗水洗過的臉,重新變得精神抖擻,就連臉上的潮紅,也盡皆褪去。
“再來!”蕭斷一聲怪叫,再次將修爲運轉到極限,催動着胸前巨大的符石,接收着同伴們輸送過來那更加穩定更加溫暖的能量,然後,捶怪物。
蕭斷號“機甲”那馬車大的拳頭,一拳比一拳快準猛地砸向地底的天問。
此前,隨着他每一拳的落下,地底都會傳出天問骨頭碎裂的脆響,卻沒有哪怕一絲天問的呻吟。
而此刻,天問終於是悶哼出聲——不管是因爲痛,還是舒服,反正,終於能捶到它有感覺了。
這就說明,蕭斷與“孤城天團”小將們,又漲戰力了。
這是比打怪物,更令蕭東兮高興的事——敵人終歸是要作古的,唯有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強起來,她們才能更好地面對更強的敵人,並將其踩在腳下。
就這樣,在蕭東兮不斷地用青玉摺扇給小弟們加持下,蕭斷的攻擊不停,把戰場,當成了修煉場。
李儀終於看出了不對,她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麼己方如此明顯的拖延之計,對面不僅不識破,還甘之如飴地配合。
原來,她們的實力,竟是這樣磨礪出來的……
是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拿神大人,來做訓練玩偶!
李儀怒了。
她從未輕視過眼前的敵人,儘管她曾搶上城樓,在上面攪動風雲,而且一招卸了一名九境高手的胳膊,一巴掌扇腫了對面最強之人的臉。她看得很清楚,這是自己以有心算無心,以快打慢,並不是自己的實力真的遠超對面。
若此刻再上城樓,她絕難再複製此前輝煌戰果,甚至有可能,會飲恨敵手。
但這不是對面輕視己方的理由!
訓練玩偶?是可忍,孰不可忍??
“懇請神大人大發神威!”李儀對着地底的天問,一揖到地,語帶懇請,“殺光這些輕視,甚至褻瀆神明的傢伙。”
聽到李儀這麼說,地底下的天問再次發出一聲銷魂的呻吟,然後懶洋洋地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便聽你的。”
於是,此前小花捶怪物的那一幕,再次重演。
蕭斷號“機甲”保持着暴捶的節奏,漸漸被動地飄離地面——撐着他飄起的,正是平躺着,被馬車那麼大的拳頭捶臉的天問。
天問一邊挨捶,一邊呻吟着對李儀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上火。”
“他們在修煉,吾又何嘗不是在適應身體。”
“它雖消散於天地,卻給吾等留下了一具還算不錯的軀體,可說是爲吾族立下功勞。”
“若非它消散得太久,怎麼着,吾也該助它重生,再塑身軀。”
“合作了那麼久,你不該質疑吾等。”
李儀被它說得渾身一凜,立刻低頭道:“不敢!”
天問一邊捱揍,一邊隨意擺了擺手,呵呵一笑:“無妨!你的付出,吾族看在眼裡。”
“他日,必叫你得見新世界。”
李儀大喜過望,立刻拱手低眉:“謝過神明!”
天問便不再對她說些什麼,而是平躺着,在蕭斷的暴捶之下,仍伸了個懶腰。
此刻,它已將蕭斷號“機甲”給撐到了半空之中。
它在又捱了一拳之後,卻不對蕭斷,對着城樓之上的蕭東兮,邪魅一笑道:“你們很不錯,我改變主意了。”
“許你們……”
它話未說完,又捱了蕭斷號“機甲”一拳,發出舒服的呻吟聲。
然後,它接着對蕭東兮說:“與神明一起,屠滅那些只會滅世的傢伙,得見新世界!”
“小弟回來!”蕭東兮並不是爲它的話所動,而是看到它的身體在發光,知其還手在即,馬上喚回了小弟。
蕭斷的修煉,其實也到了一個倦怠點,正需要回顧鞏固。
阿姐一聲令下,他立馬就操作着蕭斷號“機甲”,直接放棄了天問,飛回了城樓之上。
一落地,他便令“孤城天團”小將們齊卸甲,與其一道,徑自下了城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