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無雙是膽小鬼?
在園林溫泉中泡腳的衆人都豎起了耳朵——月村二太保歷延嗣,那端的是人的名樹的影,神力無雙震九州,但其真人,卻實在是與他的名頭,走了兩個極端,說好聽一點那叫反差萌……
現在又冒出一個膽小鬼的標籤,由不得大家對他不感興趣。
“對呀!”小四乾脆滿臉笑容地看向大家,聲音卻是冷澀,“知道他爲什麼要抱我兩次麼——小時候,只要聽人講恐怖故事,他就往老子懷裡縮。”
不待歷延嗣有所反應,蕭東兮補的刀又來了:“真真是又菜又愛聽。”
哇去!小丫頭那笑得,險些捂着肚子,生生翻倒在溫泉裡。
村長和那個小四不去當伶人,那真是太可惜了——倆人一唱一和的,就足夠讓歷延嗣這小白臉,變成小紅臉了。
歷延嗣也不否認,他的臉確實是漲得通紅,但那不是被羞紅的,而是有千言萬語卡在喉嚨裡,卻不知從何說起——給憋的。
小四的嗓音很是冷澀,平時也許不喜說話,但此刻說得很歡,他繼續陰陽曆延嗣:“老子早就勸過,叫你們別跟他走,現在信了吧!”
歷延嗣忙不迭地點頭。
“信了?遲了!”小四痛心疾首,“我說的話,咋就沒人聽呢?!”
“從今往後,二哥聽你的。”歷延嗣憋了那麼久,終於接上了話。
很明顯,這是歷延嗣情商最高,捧哏最及時的一次了——就見他話音未落,小四已經腳踩機關輪,滑了過來,一把將他抱住:“好兄弟!這纔是我的好兄弟!!”
歷延嗣就是再笨,從小與他一同長大,哪還看不出來,這個平時最喜歡盯着人勸,別人不聽他就叨叨不停的傢伙,這些年,過得並不如意。
所以,他纔會在說道“沒人聽”的時候,是真的痛心疾首,以致露了餡,被自己看出來。
想來也是,這個傢伙雖然每次說的事情都差不離,但是他叨叨的方式,確實不怎麼討喜——他們這些太保兄弟,平時也不愛聽;但礙於兄弟情分,多多少少,還是會偶爾給他些面子,那麼勉爲其難地聽上幾回。
但十年前那場大變,盛唐崩毀,月淵化墟,蕭東兮重傷垂死,十三太保各奔東西……小四他也是多年未有音訊,看如今模樣,想來當年傷得不比村長輕。
從他修爲全無,只以墨家機關輔助行動,且身體觸感不似人身……來看,大抵,這些年,他都隱居在這座城,做些雜活……該是有太多年,沒人肯聽他勸了。
要知道,此城公認的大佬,是十幾歲的蕭斷,絕大多數青年才俊,都是隨着與他並肩訓練、戰鬥成長起來的。
年輕人嘛,傲一些本就正常。
更何況,他們與小四隔了代,雙方天然的各自貼着蕭斷與蕭東兮的標籤。
即便小四說得再對,再喜歡叨叨,以蕭斷爲老大的年輕一代們,又有幾人會想聽,他這樣一個前代廢人的話呢……
四弟,受委屈了!
歷延嗣心中一緊,他忙攬過小四的肩膀,對着莫孤鴻、公輸墨這些小年輕,鄭重地介紹道:“這是我們的四弟,月村第四太保——蕭從信!”
說實話,月村十三太保,因着蕭東兮的關係,在九州的名頭,那是響噹噹;但這第四太保蕭從信,卻幾乎是沒什麼人聽到過。蕭從信十年前便重傷隱退,不像歷從原、歷延嗣他們,十年征戰,殺出來赫赫聲威;就算他沒隱退,他所擅長的也是運籌帷幄之中,做些後勤補給,很難有聲名傳出。
是以,儘管歷延嗣介紹得十分鄭重,莫孤鴻這幾個小年輕仍是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待歷延嗣話音落,他們還在腦海裡搜,蕭從信做過什麼,有什麼牛叉的地方……
倒是小丫頭第一個立了起來,她拱手,禮數做得十分到位:“月村第十四太保蕭十四,見過四哥!”
她哪需要去管,蕭從信是誰呀……
她只要讓這些小年輕知道,她位列十四太保,比他們站得高!
蕭從信在這座城裡管後勤雜務,他哪能不知道,這個喊他“四哥”的小丫頭是誰?
她可是隱世宗門的小姐!
她隨便搖個人,來的就是會空間技能的老怪物……
現在她那麼有禮貌地認自己做“四哥”,他能不震動麼——旁的不說,她比起城裡那些小兔崽子,長得可順眼多了,又懂禮數……應該,挺聽勸的吧……
難怪,她一進城,自己就覺得她靠譜呢!
小丫頭根本就不知道,爲啥她閒得發慌,一個人在城裡瞎逛,從來沒人管她,更不用說會遭遇些什麼機關啦陷阱啦的,都是拜這位“四哥”看她順眼所賜,提前幫她放行了。
要不然,那姜子呂是個什麼情況,到底遭遇了些什麼,呵了個呵。
蕭從信忙認真還了一禮:“十四妹有什麼事,只管找老哥,在這裡,沒有……”
“咳咳。”蕭東兮一聽,可不能讓他“沒有擺不平”這幾個字出口,不然小丫頭還不翻了孤城的天?
她及時接過了話題:“阿妹,你不是不認姐妹的嗎,怎麼這麼快,就連哥哥都叫上了?”
小丫頭眼睛一翻:“你是村長,我們是領月俸做事情的太保;村長還要管我們這些太保論兄弟姐妹麼……”
敢請,她是要與太保們論兄弟姐妹,卻仍不肯認蕭東兮做阿姐。
蕭東兮聳聳肩,也不多言——只要你不翻了天,那便隨意,反正我還是拿你當阿妹的。
緊接着發聲的,卻是老賊姜子呂了,他緩緩站起,聲音有些冷:“難怪,這幾日,我總覺得怪怪的……原來,是你!”
“是我!”蕭從信對上姜子呂,他的臉色轉冷,聲音也更加冷澀,“此城事關九州安危,豈能容你想去哪,就去哪?”
“城頭機關,是你所爲?”姜子呂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就手底下見真章之勢。
蕭從信搖頭:“若是我,定是十二年前那樣的死局。”
姜子呂聽了,氣勢倒是下去了,只因他能確定,確實不是對方做的。
“除了城頭,都是我做的。”蕭從信的氣勢,卻是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