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孩子嬉笑着說道:“我們上學要走一個小時,到對面那座山上的小學讀書。”
然後朝着遠處一座山指着。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所指的那邊黑漆漆的一片,一點亮光都沒有,不像有住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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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他們現在所呆的這裡,也差不多已經黑漆漆的一片。
村裡很多廢棄的老屋,就算留守的也都是老人孩子,現在天黑了也就不做什麼了,直接睡覺,免得開燈要電費。
“那你們學校的人多嗎?”江曉萱又問道。
“我們學校有一百多個人,是和那邊的村並校的,那邊村都是畲(she一聲)族的。”年齡相對最大的張維回答。
孫計安和江曉萱都很意外,不自覺反問了一聲:“畲族?”
他們是沒有想到,這裡還有個少民的村呢。
就連周恆,也是以前聽過而已,並沒有來過這邊,也不知道原來他們挨着。
張峰說道:“其實還遠得很,隔了幾座山呢。”
近十來年,孩子們越來越少,爲了節約師資力量,各地都在並校,石泉村也不例外。
本來是要併到鎮上去的,但考慮到更遠的一些村也沒有學校,就在這裡仍然保留了一間,只是路遠不說,孩子們也很少。
學校除了老校長、和幾位年老的常駐老師外,其餘很多都是支教老師。
隨意聊了一些,雞已經烤得差不多了,江曉萱又自己接過來重點烤了幾個地方,烤得焦黃油亮的,時不時幾滴油滴到火上,“滋滋”作響。
然後拿得離火遠些了,等不燙手時,她撕下一條雞腿,遞給最小的小女孩:“給,拿着。”
小女孩眼底閃着光,嚥了咽口水,但還是把手縮手後面,笑嘻嘻的搖着頭。
“沒事的,姐姐請你吃的,拿着吧。”江曉萱很溫柔的笑着。
周恆提醒她:“她不能叫你姐姐。”
江曉萱小聲說道:“那你讓她接着啊。”
“我說沒用的,張峰說纔有用。”
於是,在張峰這個長輩開口之下,小女孩才接過了雞腿。
她首先自己沒有吃,而是先讓比她大兩歲的哥哥嚐嚐。
江曉萱已經撕下了另一個雞腿,遞了過來,說道:“那個就不用分了,這兒還有。”
由於先前的雞腿已經有人接下了,所以第二條雞腿倒是給出去得很容易。
然後,江曉萱又撕下了另一塊帶着翅膀加一半雞胸的部位,伸手給了最大的孩子:“來,小哥哥你比較大,雞腿就沒有你的了,不要生氣哦。”
剩下的地方他們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撕着吃,本來這個也就是打發時間吃着玩的。
三個孩子們都吃得很高興,覺得真的好好吃啊!比爺爺奶奶做得好吃。
一股風吹來,吹得火苗東躥西躥的,火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晃過,映照出了他們吃得油膩的嘴,和開心的笑顏。
小女孩張琴一邊吃着雞腿,一邊對着江曉萱說道:“姐姐你跟我們支教老師長得好像啊,都是一樣的白,一樣的漂亮,我們支教老師很會唱歌,還會畫畫,還會跳舞。”
張峰在旁邊糾正她:“琴琴,你要叫阿姨,不能叫姐姐。”
小女孩眼裡透過一點茫然,這麼年輕漂亮就要當阿姨了?
江曉萱回頭對周恆說道:“你還總說這裡條件不好,讓我別來,你看看,人家這裡還有年輕的女支教老師呢!”
周恆點頭附和:“嗯嗯,你說得對!”
當然是你開心就好啦!
此時孫計安跟張峰在聊着什麼,周恆自己有些無聊,於是問江曉萱:“誒,你剛剛拍到了什麼?讓我看看唄?”
江曉萱知道他怕他和沙雕一起跳舞的樣子,看起來太沙雕,於是嘲笑了他一下,拿出了相機,打開回放。
周恆果然覺得自己也挺沙雕的,和一隻鳥玩得那麼歡樂,嘖嘖嘖。
是誰說,養了寵物之後,寵物或者鏟屎的,總要瘋一個?
然後他就說道:“誒,回去了跟狗子也拍一張吧?大黃狗現在那麼多粉絲,好多人喜歡它呢。得多拍拍它的視頻。”
大黃狗經常上鏡,有時候就在草裡打滾,有時候,去水裡游泳,真正的狗刨,甚至偶爾還能銜條魚上來,那身手,讓不少人羨慕。
可能視頻裡,一部分粉絲就是衝着他而收藏的吧?
其實,大黃狗洗乾淨後,毛曬蓬鬆了,顏值也是很高的。
回去要是跟它也來一個這樣的視頻就好了。
“行吧,沒問題,只要你演得出。”江曉萱拍攝是沒問題的,前提是周恆得演得出。
像這種鏡頭,總是隻有偷拍的才自然,這讓她很捉雞。
然後視頻也看完了,天也聊完了,雞也吃完,看看時間,還沒到八點鐘……
山裡時間過得真是慢。
江曉萱看着周恆,說道:“周大老闆,來一曲湊個興唄?”
她指的是口琴。
知道來這邊會比較無聊,周恆也把口琴給帶來了。這就是小樂器的好處啊,如果是個吉它或者鋼琴,那就沒得玩了。
周恆看着漆黑的周圍,說道:“這不好吧?我不忍心打擾這裡夜色的靜謐啊!”
“去!你還酸起來了,快點,要不然我就……”江曉萱的雙手要向他伸過來,一副我要用冷手冰你脖子的樣子。
逗得三個孩子們哈哈大笑。
少見到大人的他們,不管大人們做什麼,對他們來說都是很有意思的。
對於口琴,他們同樣也翹首以盼。
周恆去旁邊小溪邊洗了手,在火邊烤乾了,拿出口琴,問孩子們:“你們想聽什麼?”
幾個孩子們互相你望我、我望你,一幅要商量的樣子,結果想了一陣,也沒想出什麼名堂來,於是說道:“隨便,吹什麼都可以。”
周恆逗他們:“隨便是什麼歌?我怎麼沒有聽過啊?”
孩子們果然哈哈大笑。
周恆想了想,吹了一首《撿到一塊錢》。這是他小學時學過的歌,以前還是一分錢,現在都變成一塊錢了。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塊錢,
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裡邊,
叔叔拿着錢,對我把頭點,
我高興的說了聲,叔叔再見。”
這歌很簡單,孩子們聽出來了,還跟着他打着拍子,輕聲相和着。誰都能看出來,這些孩子們很享受跟大人們相處的時光,哪怕不是他們家的大人。
其實,他們還沒見過真正的馬路,很多東西也只存在於他們的想象當中。
周恆接着又吹了幾首他想得起來的兒童歌,鑑於孩子們明天還得起早上學,今晚的活動也就至此結束。
熄滅火堆後,他們也去準備休息了。
……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怎麼亮,三個孩子們都起來了,吃着奶奶做的簡單早飯,背上書包就往外面走去。
由於昨晚睡得實在太早,於是沒過多長時間,周恆幾個人也起來了。
雖然一會兒還要去他們這邊的鎮上,但現在也還是早了些。
本來打算順便在鎮上吃早餐的,但張運喜聽說昨天的雞被孩子們吃了後,很不好意思,於是堅持要在家裡給他們做點早餐。
雖然條件不好,但心意在,他們拒絕不了,就只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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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早餐的時間裡,幾個人無所事事,就在村外面的空地上四處溜達一下,呼吸着早晨的山頂精華,感覺這裡真是太適合修仙,含氧量太足。
江曉萱走到周恆前面,躬着身子,說道:“來,我揹你。”
實在是太閒了。
周恆打擊她:“你不用躬着,我也上得來。”
不像她,每次自己要躬起來,腿還要屈一點她才能上得來,要不就是助跑衝上來。
江曉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說道:“少囉嗦,我看你能堅持幾分鐘。”
周恆便趴上了她的背。
江曉萱所說的“看你能堅持幾分鐘”,這是有根據的——她比他矮,所以如果她不託着他的腿的話,他就得自己把腿向上勾着,免得拖到地上。
這對於周恆來說,有點像是矮化版的引體向上的運動,再加上她走路的時候,一顛一顛的,所以真的很難堅持。
不過最終,還是心疼怕把她壓塌了,周恆敗下陣來,還直喘氣,比自己揹人還累。
“好,到我了!哈哈哈……”江曉萱高興至極,立即活動活動身體,熱熱身。
周恆老規矩,背微躬着,雙腿屈起,一前一後,下盤扎穩,等待着江曉萱助跑後衝上來的衝擊力。
身爲孤犬的孫計安簡直覺得受到了暴擊,把臉轉向一邊,沒眼看。
就連張峰這個已經爲父的,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孫計安指着旁邊一些掉光了葉子的樹,說道:“那些都是種的吧?我看着很規律啊。”
他看得出來,這個村以前還是稍有過規劃的,要不然,不會有這麼整齊的、人爲的種樹。
因爲那種樹只有幾十棵的樣子,並非大面積的自然樹林。
張峰迴答他:“那是村裡前些年種的銀杏樹,以前不是銀杏果賣得貴麼,就種下的,但是後來又不值錢了,這些樹也就被扔在這裡了,沒人管,每年結多少白果,沒人來收。”
銀杏樹是很長壽的樹,長得很慢,種上以後,十年纔開花,再十年才初始結果,等再過二十年,纔開始真正大量結果。
銀杏樹可以活一千多歲。
這些樹現在每年結果,是很早就開始種下的。
不止是銀杏樹,這山前山後各種樹,全都基本上荒廢了,白果現在不值錢,而且這裡很難弄出去,所以都沒人給當一回事了。
孫計安看着這些樹,感覺看着錢一樣,可惜當成不錢,真是有點可惜。
吃過早飯,他們一行人往鎮上趕去。
村長在自家吃過早飯後,就來這裡等着他們,一起出發。有些流程,村長在一起就可以當面辦理,節省時間。
這村長還是挺熱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