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黃昏。
宋檀兒坐在屋檐下的梨木椅子上喝雞湯,隨着她懷孕,院中的母雞數量銳減。
盼兮和元寶算是沾了她的光,跟着吃胖了不少。
陳青牛爲了給宋檀兒補充營養,去毛琴養山雞的朝陽溝逮了二十隻山雞過來,給她補充營養。
此時,他正在院子裡撒穀子餵雞。
“哦~咯咯咯!”
宋檀兒一邊喝雞湯,一邊掐着指頭算,說道:
“我肚裡的兩個崽,明年秋天出來,還得熬!”
陳青牛餵了雞之後,走到屋檐下,將裝穀子的盆子放下,說道:
“檀兒,時光荏苒,如同白駒過隙一般,一晃就過去了,你越是在意時間的流逝,時間過的越慢!”
宋檀兒撇了撇嘴,嘀咕道:
“希望能早日卸貨呀!”
這時,陳青牛的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方鴻漸打過來的,接通了電話。
“喂,方哥,什麼事情!”
“青牛,省裡的天養財團要溢價20%來收購我宋家的旅店,飯店,寺廟,以及我倆合作經營的茶樓,據我所知,邢家,顏家,司家在林水村的產業都被天養財團收購了,你怎麼看這一件事!”
“呃,這個天養財團的胃口不小,旅店,飯店,寺廟,你跟丈母孃商量,茶樓你就說是我的產業,不出售!”
“青牛,如今林水村發展的旅遊村可謂是如火如荼,咱們宋家的這些產業必將是日進斗金,你難道甘心讓我把嘴裡的肥肉吐出來呀!”
“方哥,檀兒懷孕了,我不想跟天養財團鬥,他沒來收購我的產業,也是給了我三分薄面,能留下來一個茶樓就行了,有天養財團這條資本大鱷的加入,我想林水村會發展的更快的,也省得我操心了!”
“青牛,那就這樣了,我打電話跟岳母談這一件事!”
……
宋檀兒對陳青牛道:
“林水村建設成旅遊村,不是宋家崛起的一個好機會嗎,爲什麼要把這些賺錢的生意便宜了天養財團呢!”
陳青牛認真道:
“檀兒,我不想讓丈母孃摻和進來旅遊村的事,不然以她的雄心壯志,咱們就不得安寧了呀!”
宋檀兒若有所思,說道:
“好吧,那這一件事,我們就退一步!”
陳青牛說道:
“檀兒,你碗裡雞湯冷了沒有,要是冷了的話,我去給你溫一溫!”
“喝飽了,我們回屋下棋吧!”
宋檀兒將碗遞給了陳青牛,朝屋裡走去。
陳青牛將雞湯倒進了元寶的石槽中,轉身去廚房刷碗。
元寶對盼兮挺好的,都是讓它先喝雞湯,自己再喝。
陳青牛刷了碗之後,走進屋中,上了牀,和宋檀兒在昏黃的燈光下,相對而坐,下圍棋。
宋檀兒執白,陳青牛執黑。
兩人開局。
宋檀兒落子去位七九路。
陳青牛開口道:
“檀兒,你不爭小而爭大,不落上位,落去位,智也!”
隨即,他以黑子應之。
宋檀兒落子去位八八路,笑道:
“呆鵝,你看我是那錙銖必較之人嗎!”
陳青牛淡然道:
“檀兒,你雖然智,但不爲慧!”
宋檀兒面露疑惑之色,問道:
“呆鵝,爲何!”
陳青牛說道:
“檀兒,真正的修行中人,都是中正平和,溫潤如玉,仙氣十足,你的棋張揚有餘,而收斂不足,此無戒,既然無戒,何來定,何來慧!”
宋檀兒不以爲然,落子去位七六路。
如此十餘回合。
去位白子盡死矣。
宋檀兒單手託着下巴,有些鬱悶,咕噥道:
“呆鵝,以前咱倆下棋,都是我把你殺的丟盔卸甲,毫無反抗之力,馬上就不得不繳械投降,如今你的棋藝爲何會如此厲害,難道說一孕傻三年,是我變傻了嗎!”
陳青牛是小商小販出身,自然是錙銖必較,想事情想的比較複雜,棋力不凡。
但身爲宋家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宋檀兒可不是人菜癮大的臭棋簍子。
對方下棋很厲害的,他以前確實下不過。
陳青牛最近在山中隱居,過着清心寡慾,清爽質樸的生活,心境變得空明,澄澈了很多,這才能下得過宋檀兒,開口道:
“勝者生怨,負者自鄙,去勝負心,無諍自安!”
“呆鵝,你少跟我扯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我這一局定要贏你!”
宋檀兒微微思索,反擊平位七三路。
陳青牛誇讚道:
“不入旁門,只攻要害,妙!”
隨即,他落子,以攻勢化攻勢。
宋檀兒思索良久,不落子。
陳青牛說道:
“檀兒,躊躇不決,這不像你呀!”
宋檀兒秀眉微蹙,說道:
“若攻,三七路必死,若保,則失先手!”
陳青牛提議道:
“檀兒,何不棄子!”
“此子乃是進攻的關鍵,棄之,則攻勢不存!”
宋檀兒思忖再三,落子七四路,保子。
然而,她失去了先手。
止十餘回合。
平位白子盡死矣。
陳青牛說道:
“檀兒,下棋便是有所輸贏,你的白子只求自保,怎麼可能贏得了我呢!”
宋檀兒正色道:
“呆鵝,我感覺你心境提升了,有個詞兒怎麼來說呢,……哦,對了,是明心見性!”
陳青牛問道:
“檀兒,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爲人生八苦,你覺得最苦的是什麼?”
宋檀兒說道:
“求不得!”
陳青牛不緊不慢,緩緩開口:
“檀兒,八苦之源,皆爲人也,人有欲,則有苦,人無慾,則無功,世人求有功亦求無苦,均不得。誠不知其無空也,所謂空者,心中之空,人中之空,世中之空,無張無斂是爲空,無勝負亦是爲空。留空於心,則明得失,留空於人,則無勝敗,留空於世,皆無苦有功皆可並存亦!”
“呆鵝,你說的境界,太過高深,……睡了,睡了!”
宋檀兒打亂了棋局,展開被子,鑽了進去。
陳青牛收拾了一下圍棋,下牀,去往紅泥小火爐中添了些柴火,脫鞋上牀,他怕自己睡覺不老實,招動到了宋檀兒,展開了另一個被子,鑽了進去。
宋檀兒關燈,她和陳青牛很是安分的各睡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