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忠在客廳裡面來回走動,忽然一下子想明白了兒子剛纔那樣說的意思。
馬煥厚雖然和馬煥華因爲當時分家的時候鬧過矛盾,但是畢竟人家是親兄弟,關係擺在那,血濃於水,如果是自己的矛頭直接指向了馬煥華,馬煥厚這邊多少有點不好交代。
現在馬煥厚在王家的公司裡面當後勤經理,下一步王家還得靠他出力,不能因爲這件事把他得罪了。
可是,如果以後馬煥華老是搗亂的話,王家在桃花嶺村可就過得不安生了。
王家在明處,馬煥華在暗處,俗話說明槍易躲,這暗箭可就難防了。
“馬煥華呀,馬煥華,還真是個麻煩。”王向忠皺着眉頭喃喃自語。
王錚胸有成竹,笑着說道:“爸,我有個人選,絕對能讓馬煥華頭疼。”
王向忠一聽,忙十分感興趣地問道:“誰?”
王錚一臉嚴肅地看着王向忠說:“吳超!”
王向忠聽到這個名字,立馬就失望了。
“小超子?他在監獄裡面呢,怎麼會讓馬煥華頭疼呢?再說了,馬煥華會怕小超子?”
王錚見父親不相信自己,便忙說道:“爸,馬煥華是怎樣對待吳超奶奶的咱們村裡人都知道,小超子出來之後,肯定不會饒了馬煥華的。”
這一點王向忠倒是相信,當年吳超剛進監獄的時候,吳超的奶奶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馬煥華,被馬煥華欺負過。吳超可是從小被奶奶養大的,等他出來之後知道了這件事,會饒得了馬煥華?
王向忠搖着頭說:“就算是小超子不饒馬煥華,可是他現在在監獄裡面,也無能爲力呀。”
“這個好辦,俺吳超哥哥現在不是在泰城監獄麼,咱們花點錢,託個關係,把他從裡面撈出來,不就行了?”
“錢的事情好辦,可是這人咱們到哪裡去找呢?”王向忠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的兒子。
對於家庭裡面的整個關係網,王錚憑着三十多年的記憶是瞭若指掌,甚至於說要比父親王向忠掌握地完整地多。
“爸,俺大姑父的弟弟,不是在泰城監獄裡面當監獄長麼,咱們去找他,這件事難辦嗎?他想個辦法,保外就醫也行,快速減刑也好,把吳超給弄出來,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在當時那個年代,國家的法制實際上還很不健全。比如說這個監獄管理,當時人爲的因素就很多。十年的徒刑減刑五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至於說打通了關係,直接把人從監獄裡面撈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保外就醫這種事情,很難說得清楚。
當然了,這種情況到以後就難地多了。
王向忠一聽,喜出望外。
“我說兒子,多虧你提醒,俺差點把這個關係給忘了。不過,我說兒子,你咋知道你大姑父的弟弟是幹什麼的呢?”
王錚一聽,有些慌張地撓着頭,生怕說漏了嘴。
“這個呀,啊啊,今年正月初五咱們全家去看俺大姑的時候,你不是還和俺姑父提起俺那個表大爺了嗎?”
聽了兒子的話,王向忠也記起來了。
“對呀,你這麼一說俺倒還想起來了。不過,兒子,你覺得小超子真能辦地了馬煥華?”
“絕對能!你看看,爸,吳超哥可是蹲過大牢的,他怕啥?他出來之後,你再給他指條路,再加上先前馬煥華欺負過他奶奶,你還愁他不去對付馬煥華?”
“指條路?指條什麼路?”王向忠沒聽明白王錚說話的意思。
“當然是指條賺錢的路了,南河的沙是他馬煥華家的嗎?你跟吳超一說這事,他不會跟馬煥華搶沙場?”
吳超無牽無掛,馬煥華有妻有子,真要是耍起狠來,馬煥華肯定鬥不過吳超。吳超有蹲大牢的BUFF,馬煥華就更不是對手了。
說起來也有些可笑,開放以後,在城市裡面最先富起來的一批人,大多是靠着倒賣東西,而這夥人裡面,竟然一半有蹲監獄的經歷。
背水一戰,沒有退路的人,往往要比瞻前顧後的人成功的機率大。
王向忠一拍大腿,笑着看着自己的兒子說道:“兒子,你這個主意可真夠……真夠好的!好,俺明天就去找你大姑父商量這件事!”
王錚聽了父親的話,知道剛纔父親想說的,可能是自己這主意肯真夠陰的,於是便臉紅了。
“行了,兒子,不早了,睡覺去吧。”
第二天,家裡面只剩下果園那邊施肥剪枝和冷庫這邊的工程了,算是稍微清閒了一點,然後王向忠便開着自己的奧迪100,去到胡家宅村找自己的姐夫了。
王向忠的姐夫,名叫胡立海,今年45歲,是胡家宅村的村長,而他的弟弟胡立江,今年42歲,已經是泰城監獄的監獄長了。
這件事找老胡,絕對能辦的了。
因爲胡立海弟弟的緣故,前來找他辦事情的人一年少說也得有個十個八個的。一開始的時候,因爲有好處可以沾,所以他比較熱情。但是事情辦得多了,胡立江怕出事,說過他幾次,所以近幾年他也不高興攬這些麻煩事。但是這一次王向忠來了,他可就不好推辭了。
聽完了自己小舅子的敘述,胡立海皺着眉頭想了想,說:“兄弟,你這確實是個麻煩事。”
王向忠眼珠子一轉,趴在胡立海的耳朵邊小聲說道:“姐夫,咱知道讓俺表哥是肯定受麻煩,俺也不會虧待俺表哥,這件事辦好了,俺給俺表哥五萬塊錢的好處費。”
五萬塊錢,那可是胡立江好幾年的工資了。現在泰城那邊一棟房子的價格也才兩三萬,這五萬塊錢能買兩棟房子了。
打另一個比較,現在泰城市的一把手,書記叫馬建學,這人毛筆字寫的不錯,泰城街道上許多商家牌面的招牌字都是他寫的。而馬建學一個大毛筆字的價格,也不過五十塊錢而已。五萬塊錢,夠他寫一千個大字了。後來1995年的時候馬建學得罪了人,被人整下臺,貪污的數額也才六十幾萬而已。一個正地級的領導貪了十幾年才貪了六十幾萬,王家一下子給胡立江五萬塊錢,這個籌碼絕對誘人。
“這,是不是有點多呢?”
王向忠笑着說道:“這事你知道,我知道,俺二表哥知道,其他人誰都不知道,怕什麼?另外,姐夫,這點錢你先拿着。”
說着,王向忠塞給了胡立海五千塊錢。
“兄弟,這你可就把我當外人了!行了,你的事情我幫你辦,你的錢我可不能要,這事讓你姐知道了肯定不高興!”
王向忠笑着說:“這事絕對不讓俺姐知道。”然後,便將錢硬塞給了胡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