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離周定國能有兩米遠後周宇才呼哧呼哧地說道:“三叔,你幹嘛踢我?”
周定邦用手指着周宇氣呼呼地說道:“幹嘛踢你?以前我還覺得你小子很聰明,現在怎麼就覺着你小子腦瓜子也不夠用了呢?人家現在都是爭着搶着要去大城市過活,你可倒好,越活越混蛋,那麼好的大都市不待着要跑到這個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你腦子被驢踢了是怎麼着?”
周宇苦笑一下,這他孃的都叫什麼事兒啊?自己回來還不到兩天,二道販子還沒當成屁股就被踢了兩回了,這還是自己老子沒出手的情況下,要是被老爸知道了還不知道得被踢幾回呢。
不過要想當上二道販子就必須先說服周定邦,於是硬着頭皮繼續說道:“三叔,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在縣城搞運輸,同時他父親在縣裡的大市場有兩個乾貨攤位,人家是搞批發的,生意做得不小。
我就想能不能把咱村的山貨收起來然後運到縣裡,這樣也能多賣點錢不是?至於價錢我想一定比那些小商販的高,就憑咱們村這些山貨的質量一斤怎麼着也能賣到三四十塊錢一斤吧?”
聽了周宇的話,周定邦原本發綠的臉色慢慢地變成了白色接着又變得通紅,激動地說道:“二狗子,你真得有這樣的門路?真是太好了,你想什麼時候開始收購?你放心,錢先不用你給,等你賣完後回頭再給大夥兒錢就行。”
看到周定邦的表現周宇不禁感慨萬分:誰說當今社會沒有公而忘私的人?眼前這位不就是麼?一聽說能爲鄉親們增加收益連自己的侄子的前途也不管了。唉!東北銀都是活雷鋒啊!
不過看到周定邦急切地樣子,周宇還是毫不遲疑地吐出兩個字:“馬上!”
五月末的周家村在一通廣播之後馬上變得雞飛狗跳,各家各戶把積攢了大半年的山貨從地窖裡拿了出來,大榛子、山核桃、松子、黑木耳、各種幹蘑菇,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反正是隻要大山裡有的能吃的,幾乎都佔全了。
周定國上午和老婆子吃完早飯後就上地裡鋤草去了,快到晌午時王桂蘭怕周宇餓了這才催促老頭子趕緊回家,可是當二人走到家門口時有些蒙圈了,這是個神馬情況?
只見大門口人滿爲患,堆滿了柳條筐、蘋果籠子、大揹簍以及麻袋包,裡面裝滿了各種山貨,不時地還能見到推着車子往這邊趕的鄉親們。而周定邦和村會計正帶着幾個村民小組長忙着稱秤記賬……
憑着多年的經驗,周定國斷定這肯定是自己的寶貝兒子整出來的幺蛾子,就在他被滿腔怒火緊頂天靈蓋手腳變得極度癢癢時,王桂蘭一個帶有殺氣的眼神把老頭子澆了個透心涼,滿腔怒火瞬間化爲一縷青煙隨風而去。
在人羣裡巴拉了幾下沒看到那個小兔崽子,周定國來到周定邦跟前問道:“老三,你們這是做什麼?那個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周定邦一看是自家二哥,連忙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並且一再保證即使二狗子賣不出去也不會讓孩子賠,大不了大夥兒再拿回去罷了,反正都已經過稱記賬了。末了周定邦告訴他二狗子提着一袋子山貨到縣城去找朋友了。
周圍的鄉親們也勸說着周定國,“二哥,你可不要上火啊,二狗子是我們看着長大的,這小子小時候是混賬一些,可是心地絕對善良,是個好孩子。再說二狗子這次可是在幫助大家,即使買賣做不成了我們也不會怪他的,感激還來不及呢!”
事已如此發火也沒有用了,不過周定國夫婦倒也不是特別擔心,鄉親們說得對,自己兒子雖然有些混賬,但是沒有把握的事情是不會做的,更何況這小子在大都市還呆了好幾年,不會做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
儘管做事風風火火、一身虎膽,但是此時的周宇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媽的,自己有個屁的跑長途的朋友,不過乾貨販子倒是認識一個。”
剛開始周宇只是想爲鄉親們做些好事兒,尋思着弄個千八百斤的山貨裝進空間來縣城看看再說,所以今天早上就給自己的死黨張強打了個電話,張強表示只要質量沒問題一斤能給到四十到六十塊錢,沒成想實際情況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
一聽說二狗子能把山貨賣出大價錢,鄉親們把家裡的庫存都搬出來了,要知道周家村三百多戶,這一家幾十斤合在一起最少也是一萬多斤,試問誰能一下子收購這麼多的山貨?
但是作爲周家村的爺們那絕對是一口唾沫一個釘,說出話來就得做到,於是心裡沒底的周宇只好坐上了周定軍的大馬車來到太平鎮,打算在這裡坐客車到縣裡見見老同學張強。
張強是周宇高中時的死黨之一,高考後考了個大專,畢業後在家裡陪着老爸張偉一起做起了乾貨買賣,聽說這小子在縣裡開了家賣乾貨的實體店,周宇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這小子身上了。
坐在大客車裡,周宇給張強又打了個電話,把事情說了一遍,電話另一頭一身肥膘的張強是哭笑不得,“這個世界怎麼覺着有些顛倒了呢?老大不是在明珠呆的好好的麼?什麼時候幹起二道販子了?而且由原來的千兒八百斤一下子就幹到了一兩萬斤?他孃的還真是個大買賣啊!我嚓!一次性進貨一兩萬斤自己會不會被老爸抽死?唉,爲了老同學死一次就死一次吧,但願老大的山貨質量能過得去,否則自己下半輩子只能喝粥了。”
在縣城的長途客運站,有些肥胖的張強狠狠地抱住了剛下車的周宇,咬牙切齒地說道:“老大,你說你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敢一次性搗騰一兩萬斤的山貨?你他孃的哪裡是我老大,簡直就是我的活祖宗啊!告訴你要是我這一單把褲衩都賠掉了我就天天到你家蹭飯吃!”
周宇把這個碎嘴子從身上推開,這大熱天的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像個什麼樣子?而且這傢伙身上流出的根本就不是汗而是油。
“行了強子,別和我磨嘰了,咱哥倆我還不知道你?這是樣品,隨機抽取的,你先看看質量怎麼樣,要是吃不下就別接,我再到別處看看,你也不用爲難,這些都是鄉親們送來的,不行的話我再費點事還回去就是了。”
周宇一邊說着一邊從一個布口袋裡抓了兩把山貨遞給張強。
看着手裡的幹蘑菇和黑木耳,張強的小眼睛一亮,這絕對都是山貨裡的上品啊!還有這山核桃、松子兒和野榛子的個頭還真不小,就是不知道里面果仁的飽滿程度和味道怎麼樣。
於是這傢伙把一個野核桃放進大嘴裡,只聽“嘎巴”一聲,平時需要用石頭才能砸碎的野核桃愣是被這傢伙咬碎了,只見裹着一層褐色薄皮的果仁緊緊地貼在外殼上,顯得異常飽滿。
張強掰了塊核桃仁扔進嘴裡嚼了幾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按照剛纔的法子把松子兒和野榛子也嚐了嚐,然後這廝滿臉通紅地對周宇說道:“老大,這些都是你們村的鄉親們弄來的?乖乖,這品質好得簡直不得了,我們店裡這樣品質的山貨幾乎就沒收到過,這回你把心放到肚子裡吧,兄弟的褲衩應該能保住了,你也不用擔心你家的糧食不夠吃了,哈哈。”
看到張強這樣說周宇也是很高興,要是這一單真成了,那就是三全其美了。於是對着張強說道:“強子,這事兒你能做主麼?我看還是給你家老張打個電話比較合適。”
張強想想也是,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然後大聲說道:“老頭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幹了筆大買賣,進了不到兩萬斤的山貨,品質那是剛剛的,夠我們一個月的銷量了。我現在在客運站……”
說到這兒張強就聽到電話裡“撲通”一聲,把滿身肥油的張強嚇了一大跳,然後就聽見電話裡傳來一聲杜鵑啼血般的聲音:“張強,我勒個你大爺的,你小子剛纔說什麼,進了兩萬斤的山貨?你是想把我這點家底給敗活光了才高興麼?告訴你要是把老子惹急了老子把你踹出家門再找個小的給老子重新生倆帶把的,你就等着喝西北風去吧。”
周宇一直在旁邊聽着,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一直吧唧着嘴。
張強的胖臉此時已經變成紫茄子了,老大還在旁邊聽着呢,丟人啊,太他媽的丟人了,自己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啊。
於是這小子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衝着電話大聲說道:“老傢伙,毛主席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還沒看到這些山貨的品質就衝我發什麼火兒?還有你剛纔說什麼要找個小的再生倆帶把的?張偉,你給我等着,看我不告訴我媽去,到時候我看咱倆誰喝西北風!”
周宇徹底無語了,這得是多麼極品的父子倆啊,於是把手捂在臉上,心裡不停地念叨着:“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聽到電話那頭啞火了,張強得意洋洋地又說道:“唉老爸,你說你這暴脾氣把我都給帶壞了,實話跟你說吧,這單貨是我老大,也就是周宇介紹給我的,東西都是他們村的鄉親們到大山裡採摘的,原汁原味的大自然風格,怎麼樣?這回你不用再吼了吧?”
電話裡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個混小子,剛開始你怎麼不把周宇說出來?否則老子能發火麼?既然是周宇這小子介紹的,應該是很靠譜了,你等着,我馬上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