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將她扶住,有些心疼的道:“黃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亂動了。”
“我……不,你不要管我,小夥子,你不用管我,我今天就和這羣畜生拼命,反正姐妹們都已經死了,老孃我也不怕沒有伴了。”說完,她掙扎着要站起來,口裡還大聲的喊道:“來啊,你們都來啊,幾十年前,我們敢把你們弄死,今天!”
她大喝一聲,今天二字說的出奇之重,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老太太氣勢逼人,居然隱約中有股殺人的魄量!
“今天,我一樣可以再殺你們一次!來啊,你們來啊。”
我們被黃婆的氣勢所嚇倒,更被她這種殺戮之心所震驚,她,她只是個老太太而已。
我估計黃婆晚上被鬼折騰的夠嗆,而且這麼大一把年紀,哪經得起這麼鬧騰。如今,算是忍到了極限,反正老命一條,愛雜雜滴吧。
我想去拉黃婆,可哪知黃婆力氣出奇的大,我琢磨着黃婆這是小宇宙爆發了不是?!黃婆對我眼神一掃,搖頭道:“小夥子,不用管我,我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活夠了。今天晚上,我就和這羣畜生拼了。”
我趕緊尷尬一笑:“黃婆,您不要生氣,它們是羣鬼,咱沒有必要……”我能說什麼啊,難道我告訴她,您一個老太太,連我們都打不過,也敢跟鬼去打?!別逗了行不。
但看黃婆一臉怒容且認真的樣子,又不太像是一時氣憤,老不死的讓我不要說話,可能黃婆知道些什麼。
“黃婆,您……是不是跟這些鬼打過交道?”老不死試探性的問道。
黃婆嘴角一扯:“何止打過交道,基本可以說,熟的很吶!”
“熟?”
其實這幢大廈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小區。在抗戰時期,日本曾經派出兩個中隊,開赴現在的陽關鎮,因爲其地理位置特殊,日軍虎視許久。陽關鎮雖然防禦姿態完美,地理位置重要,但對整個戰局而言,並沒有太多的影響。
因此,當年的陽關鎮僅僅只有本地的一些游擊隊。誰也沒有想到,日本會開出兩個中隊,接近五百人的大隊伍。
陽關鎮很快被攻陷,但日軍卻一反常態,並未實行他們所謂的三光政策,只是不停的在村裡抓男人,上至五十歲,下至13、14歲,全部一律帶走,就在所有人不理解日本這是下哪一盤旗的時候,謎團漸漸散開。
鎮上的男丁全被抓到了這片廢城區,進行工程改造,日軍在這裡建立了他們的甲等醫院和數個相關組織機構。
而這座大院,也正是當年的醫院。
黃婆說,按當年來算的話,這裡一層是當年的藥房中心,主要負責日常的一些看病、檢查什麼的。二樓是藥品研究室和住院部,日本人常年有高級醫生在這裡研究東西,一些病重的軍官,也會在這裡得到牀位治療。
我們現在所處的三樓,主要是原來的醫務人員休息的地方,這四樓,則是當年的停屍房和實驗室。
我猛然想起,在四樓陽臺的那些破碎的瓶子和裡面所含的液體,興許那些就是幾十年前那些日本人研究後所留下來的吧。
“我們當年所有人都以爲,我們所遇到的日本軍隊,總算有點良心,不屠殺咱們中國的老百姓,可哪裡知道,那只是噩夢的開始。”黃婆說到這裡,已經淚如雨下,或許對於她而言,那是一段無法抹去的痛苦記憶。
日軍醫院成立的第一年,鎮裡相安無事,被抓的男丁也被放回了不少。
然而第二年,鎮上開始莫名其妙的有人失蹤。
當
年年末,悲劇爆發!
日軍組織數十個小隊,瘋狂的在鎮裡,見人就抓。當時,至少有千人被抓,被圍在這個醫院的社區裡,密密麻麻全是人。
黃婆,也是被抓的一批人。
日軍將抓來的人分成兩批,男的一批,女的一批。
“這醫院旁邊的三個大樓,就是當時被抓的男的建的,天沒黑就被抓起來幹活,一直幹得晚上半夜,累的不行,吃得又少,很多人在這個過程裡活活的被累死。”黃婆不住的搖頭:“村裡好多男人,那都是一個比一個壯啊,可白天讓你幹活,水都不給你喝一口,你稍微喘口氣,那些個日本人啪的一鞭子便給你抽過來,房子建一半,抓來的四五百個男人便只剩下十幾個。”
在男丁死傷慘重的情況下,日軍不僅沒有任何的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死一個人便立即從鎮上再抓一個回來。本來勞力損害已經非常大的男丁,在樓層建高以後,還不得不面臨一個更嚴峻的問題。
高空作業!
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甚至精神萎斐、飢腸轆轆的情況下,高空的作業幾乎等於草菅人命。所以男丁們的生存又多了一個巨大的阻礙,高空墜亡。
黃婆說,當時村裡很多人都死在工地上,摔死的也不計其數,有的是日本兵在上面看男丁不爽,一腳踢下來摔死的。
這些屍體都沒有得到妥善處理,日軍隨便找了個地方,,便將這些屍體跟堆山一樣埋了。
“造孽太深!”黃婆搖搖頭:“太深啊。”
當年屍體成山,日軍連坑也捨不得挖一個,乾脆就將這些屍體直接扔進了大河裡。那時候陽關鎮外面的大河,河水清澈,魚肥肉美,可自打那以後,喝水枯竭,魚死草亡,從此從了一條枯河。
黃婆聲色具下,眼含淚水,聲討而喝:“你們說,他們是人嗎,他們還是人嗎?!”
噩夢纔剛剛開始,日軍在中國戰場上吃虧多次,戰略無法按照原計劃進行,於是,違背世界戰爭公約,公然在戰場上使用毒氣武器。而這家日本醫院,就是其中進行毒氣實驗的點之一。
而黃婆這羣女性俘虜,所遭遇的,遠遠比那些男人們更多倍的痛苦。
女性俘虜們最早跟隨男丁一起在工地上工作,晚間休息,但男丁數量足夠後,陽光鎮開始有了變化。
黃婆說,在日軍建立好醫院之後,日軍突然大規模的向這裡開進,最後索性來一個聯隊,那可是四千左右的鬼子兵啊。
這些鬼子兵並不是路過而已,他們居然就此駐紮,尤其是醫院這塊,剛守衛便有四個中隊。
於是,女人們的厄運也正式開始。
他們被關進了特定的牢房之內,每天,平均每人都要遭受幾十名士兵的強暴侮辱,她們幾乎成了機器,日夜不停的運轉着。日本人根本不管她們的死活,排着隊,一個又一個。有些女人受不了這種折磨,想盡辦法自殺。
日本人最後乾脆將每個女人的手腳都綁住。
時間一長,很多女人便感染這方面的疾病了,也就在這種時候,她們纔有機會休息,被送到醫院裡進行簡單的治療。如果病的比較嚴重,他們並不會治療,因爲他們不會爲此而浪費自己的藥品。
對這些鬼子來說,你的價值得超出他所給予你的,否則,你休想得到任何東西。
所以,如此這樣,所有的女人面臨的,幾乎都是難逃一死。因爲這種超負荷的運作,而且如此雜亂的男人糟蹋,染病是很正常的,所以……
有些女人意識到了這些,她們
想反抗,可那些當兵的又怎麼會讓她們輕易得手,一旦被鎮壓,被發現,她們所面臨的,就更加是非人的折磨。
每次有女人想反抗,一旦被抓住,他們就會將她的衣服扒光,然後架在操場中央,讓士兵們輪流強暴。這之後,他們會割掉她的乳房、甚至用刀刺她的下體,直到最後活活將她折磨死在場上。
生病的女人如果嚴重,日本鬼子雖然放棄治療,但並不代表她們就可以逃出生天了,日軍在研究出毒藥以後,便需要人來做實驗。而這些女人們,則成了最後的利用價值。他們被關進封閉的毒氣機器裡,然後被拿來做活體實驗。
黃婆說,如果運氣好,遇到的是毒性比較強的毒氣倒也還好,幾分鐘以後人也就去了,雖然痛苦,但起碼也算有個瞭解。最可惡的就是遇到那些半成品的毒藥,有時候實驗失敗,人死不了,可還得受罪,毒氣侵食人體,時常伴隨各種惡痛,那種痛苦的感覺,黃婆說她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黃婆有個姐妹,就遭遇未完成的毒氣試驗。四肢完全萎縮,本來嬌好的肌膚,就像泡過水的鴨皮一般,臉上五官也早已沒有了模樣,歪鼻子邪眼睛,連眉毛都沒有。她每晚都痛苦呻吟,持續了一個多星期之後,黃婆實在看不下去了,合着大家一起,給了她一個了斷,然後跟日軍交代說,病死了。
幾個女孩子圍着黃婆,或給她擦眼淚,或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此時,屋外狼哭風吼的聲音也嘎然停止,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興許,是他們也在聽黃婆的訴說。黃婆抽泣一聲,哭訴道:“其實我當年壓根沒想過,我會活着走出來。”
直到有一天,一直駐守在這的大聯隊突然匆匆出發,之後再沒有回來過,而一直守在醫院的兩個日本鬼子中隊,也臉上掛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我覺得,應該是有事發生了。
“可另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們偉大的共產黨對日本鬼子進行沉重打擊,號召全國人民進行家園保衛,並且抗戰勝利,成功打敗這些日本鬼子,而不久,陽關鎮被和平解放。當時,紅軍攻了上來,將醫院裡的兩個聯隊士兵全部殲滅。”說到這,黃婆臉上有種幸福和驕傲的感覺。
她指指我們身後,頗有絲毫興奮:“在那,就在那。咱們樓後面的那一大片空地,把他們打死後全埋在那了。”
老不死跟我一樣,一起皺起眉頭。怪不得這裡陰氣這麼重,原來這裡是這樣的環境。醫院本身屬陰,死人什麼的樣樣都有,地盤已下限。可另人恐怖的是,這裡曾經死過那麼多的人。
“他們死的冤枉,怨氣極重,恐怕是成屍家重地的根本原因。”我衝老不死的分析道。
老不死的搖搖頭:“不!雖然咱們的人民死的很冤枉,但我相信,這裡畢竟是自己的家鄉領土,他們並不會如此糟蹋的。”
“會不會是那些死去的日本人?”我疑問道。
老不死還沒有回答我,黃婆已經開口了:“就是他們,就是他們!”
我問黃婆是不是見過,她說沒有。但她知道,一定是她們。
改革後不久,這裡的房子空置,政府當時眼見這裡剛新建不久,拆之可惜,而且當年新政更實行,新興的政府還沒有着落,於是,就將政府安排在了這裡。
可沒多久,這裡便鬧起了鬼。有好幾個當官的身死於其中。有時候,大半天的這裡甚至鬧起了鬼。後來,鎮裡來了一位道士,道士說,是這裡死去的日本人在鬧事,他在這裡做了場法事,依然直呼這些鬼戾氣太重,無法驅除。
最後,道士想了個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