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走近我們身旁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她很瘦,幾乎都是皮包骨了,周圍深,而且臉上佈滿了雀斑,下嘴角還有一個疤痕裂口,雖然已經消痕許久,但總來說影響了她的面相。
我理了理氣,客氣道:“您好,婆婆。”
“麼事?”
“是這樣的,我們是外鄉人。”我笑道,然後望望天:“但現在天色已經很晚,我們暫時又找不到容身之所,我們看這附近地方大,想進來借住一晚上,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外鄉人?”她皺皺眉頭,搖搖頭,轉身回去。
“婆婆!”棒槌急了,趕緊衝上去,即便鐵柵欄也被他撞得叮噹作響,他幾乎把臉都貼上面了,着急的喊道:“婆婆,這大晚上的這麼冷,你地方這麼大,就讓我們進去吧。”
“是啊。”看着老太婆根本不理我們兩個,我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我們是路過這裡的陰陽人,帶了些歸鄉人歸鄉,其中就有咱們鎮的,您就行個方便,讓我們休息一晚,然後一早我們就安排這些老鄉們回家。”
話出了口,可老太太也沒搭理我們,我們悻悻相望,轉身準備離去。
“等一下!”
身後,老太太年邁的聲音忽然傳來。“你們是道士?”
“沒錯,我們是道士。”我茫然。
“那你們進來吧。”
我靠,我知道長的帥可以免費刷卡,我也知道有權利可以免費刷卡,可從沒聽過道士這門職業也有別樣的好處啊。
不過,夜晚風冷,有地方住總比沒地方住要好的多。
“那個,婆婆,我們還有四十來名老鄉,您看可以找個啥地下室放一下不?對了,我們有專人看守的,您不用擔心。”
她沒有說話,只是給我們開着門。我欣喜的拽拽胖子,讓他趕緊叫老不死的跟上來。
她給我們開了門,站在門前,對我說:“院子裡很大,但不要四處走動,中間那層樓的三樓我們可以去休息一下,至於我們帶的東西,放在一樓就可以了。”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老太太說完便進屋關燈睡覺了,而我們三個人還得在這諾大的院子裡悄聲行事。院子這種格局,迴音總是很大,我們稍微咳嗽一下,整個周圍都能傳出陣陣迴音。
中間的大樓一共四層樓。雖然我們極其不解爲何要住去三樓,但別人吩咐,我們總歸照做。
一樓的格局其實有些像現在的教室,空蕩又寬闊的房間。
老不死的讓我們好好休息,這四十個屍體他今天晚上來守。
我和棒槌想也沒想,直接上了三樓。
這是典型的老式建築,樓梯九十度轉彎折疊而上,樓梯在樓房的最中央,兩側是房子,過道有兩米的標準寬度,但光亮度非常之差。
每層都有一個大約五平方米左右的空地,連接的是兩邊過道前的鐵門,上面有鐵鎖鎖住。
“是這了吧?”我在右側門前停下,看着堵死的鐵柵欄,有點意興蹣跚。
“應該是的。”
這裡應該有聲控燈,我和棒槌一說話,頭頂昏黃的燈就亮了起來,我們身旁,有一個大大的木衣櫃子,櫃門半掩。
“尼瑪,是個J8毛啊,這是四樓!”我回頭看去,發現樓梯已到勁頭,這才察覺走錯了地方。
“厄!”棒槌悶聲不坑。
奇怪,感覺脖子氧氧的,可一抓又什麼感覺都沒有。但不抓吧,總感覺有點不舒服,好像,好像有人在背後吹氣似的。
“算了,下去吧。”又困,又受不了這的皈依氣氛,總感覺這裡冰
涼冰涼的。我和棒槌走了下去,我走在後面,他在前頭。可每下一步,我就覺得奇怪不已,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直勾勾的望着我一般。
我猛的回頭!
刷!!!
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
可一回轉,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
“你走後面吧。”我實在受不了了,後背已經發起涼。
“哦!”
我們很快龜縮回了三樓,這一次,我基本確定就是這了。因爲過道上放了很多鞋,這就證明,這有人住!
“喂,有人嗎?”我喊了一嗓子。
然後,整個樓都是我的迴音,我瞬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迴音漸消,臨門口的一間屋裡燈亮了,藉着門縫撒在過道上。我和棒槌有點欣喜,興奮的等待着。
不久,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不,應該是小夥子,看樣子跟我們差不多大,但身材偏瘦,穿着條不合身的大褲衩,看着我們倆,他皺皺眉頭,奇怪的道:“你們是?”
“你好,我們是路過這的,今天晚上在這想借宿一晚,我們跟門口的老太太已經說好了,她讓我們住這。”
“黃婆讓你們來的?”
我們點點頭。
他很奇怪的掃着我們,防佛要把我們看穿,接着又讓我們等等,然後他鑽進了隔壁的屋裡。
那裡很快亮起了燈光,緊接着,三個男人走了出來,其中一個身材魁梧,他看了我們很久,問道:“幹嘛的?”
“我們路過這的。”
“山哥,黃婆答應住進來的。”
“黃婆答應的?”他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是啊,是門口的老婆婆讓我們進來的,否則,我們怎麼能來這呢?”我害怕他以爲我們是賊,所以趕緊說明來意。
他略一思索,讓先前的男的把鎖打開。
鎖開,接着是纏繞在上面的鐵鏈條,他一拉,那清脆的響聲便迴盪在整個過道里。
“阿強,今天晚上他們跟你暫住一晚上吧,你那不有個牀嘛?”說完,他無所謂的將眼神放在我身上:“你倆湊合擠一晚上,沒問題吧?”
“沒事。”我正說着,這時候,整個過道的屋裡有不少的亮起了燈,我們剛進去,那些門便打開了,從門口探出很多個腦袋,有男有女。
我奇怪的皺皺眉頭,這些人年紀都不大,不像是在這常居的人,他們是幹嘛的呢?!
“看,我說的吧。”我正想着,身旁的棒槌輕輕撞撞我,小聲道:“剛纔就是這夥人,我親眼看到他們進來的,我都說了,這是有人住的。”
我懶得理這王八蛋,盡說些沒營養的話!
我們跟隨着阿強進了房間,過道里,那些人都問怎麼回事,山哥跟他們說了一聲,黃婆讓進的,短住,明天一早便走。
阿強的房間並不大,僅能放兩個牀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東西,屋裡連幅畫都沒有,更不要說什麼傢俱、電視了。我和棒槌也不嫌棄,在這種時候,能睡個暖和覺比什麼都值得。
我不好意思的問道:“那個,阿強哥,洗腳在哪洗?”
他躺在牀上,看着書,似乎是什麼小說,他頭也沒擡:“在走廊盡頭那有個大水池,你去吧,對了,廁所也在那。”
我和棒槌一番道謝後,趕忙過去了。
我實在有點迫切的希望洗個舒服腳,然後躺在溫暖的被窩裡。
我催促着棒槌快點。
路很黑,走廊裡也看不清楚什麼情況,一股淡淡的腳臭味從走廊兩邊的鞋裡散發出來。走廊的盡頭有些微亮,那是露
天的大陽臺。而水池就在陽臺跟前,足有一米餘高,上方是二十幾個水龍頭,這裡像是什麼集體宿舍一般。
我匆忙的洗了腳,便去上廁所了。
廁所其實準確來說,並不屬於這幢樓,它更像是一個獨立的小樓,形狀有些像煙囪,中間用水泥板連接着,每一層都有一個。這麼獨立的設計,我想也算挺有新意,畢竟是老建築,在那個年代這樣做,其實就是爲了下水道的方便。
但孤立在外的廁所很冷,我站在那噓噓,不停的有冷風襲來。
我一提褲子,轉身出去,一推木門,木門發出嘎吱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不停的迴響着。
我總感覺這裡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可能是新地方,我比較陌生吧:“洗好了沒?洗好走了。”我催促道。
棒槌應了一聲,趕緊跟了上來。
我們回去的時候,走廊兩邊的房間燈已經熄滅了,只留下鐵柵欄前頭阿強的屋裡還散發着微弱的燈光。
我們進去後,阿強已經睡着了,我和棒槌聶手聶腳的上了牀,舒服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我和棒槌便下去找老不死的,老不死的讓我們出去打聽名單上人的住址,而他,負責看守這些死屍,以免有人闖進這看見它們,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不得不說,即便是白天,這一片老村頭也鮮有人煙,像是一片無人荒漠似的,走在路上,除了腳步聲,聽不到其他的。
我們到了鎮上,方纔感覺回到了人間一般。我和棒槌分開行動,打聽着有沒有認識死屍名字的人,並順藤摸瓜去死者家裡。之後,就是價格商談和晚間收貨了。
我們很忙,因爲按照約定,我們在送貨到的時候,需求給死者準備入棺服和超度,雖然超度用的一切材料由死者家屬準備,但我們其實得不了多少額外報酬,一般也就二百元左右的紅包,好在的是,我們來了三個人,紅包都是按人頭給發的。
所以,找足了兩家後,我們便不再他尋其他人了,下午便開始忙着佈置法壇,等着晚上動工。
陽關鎮大約有七名死者,所以,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我們需要在這呆上兩三天。既然要在這長住,我們也是懂禮儀的。下午,我和棒槌忙完之後,就趕緊花三百塊錢買了一些補品和一隻雞,然後又買了些熟食、抓了一打啤酒。
我帶着補品和雞去看黃婆,而棒槌將熟食和啤酒帶回宿舍。
我回來的時候,黃婆正在屋裡放着老式戲曲,聲音從那破敗的音樂箱裡傳得撕心裂肺。我乾咳一聲,嘿嘿一笑:“那個王婆啊,我是昨天晚上住進來的小夥。”
沒有反映,她悠載悠載的晃着腦袋,似乎沒聽道。
“黃婆?”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黃婆?”我暈,不會年紀太大,耳朵不太好使吧?!
就在我準備靠近她再喊的時候,她突然猛的一睜眼:“幹啥?”
我草,我被嚇了一跳,她閉着眼睛躺在搖椅上晃悠着,跟他媽死人似的,突然一睜眼就像詐屍。
我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調整過來。
“麼事?”
她聲音蒼老又尖銳,但又帶那麼幾分死氣,很奇怪的感覺。
“那個,黃婆,是這樣的,我們因爲一些朋友反鄉比較慢,所以可能要耽誤兩天,我們這附近找遍了,都沒有住的地方,所以想在住上幾天,希望您行個方便。”一邊說着,我一邊趕緊把禮品和雞都奉上。
她奇怪的望了眼我,突然一笑:“你們想住這幾天,就住這幾天,至於東西,你們拿回去自己吃吧,有點力氣好辦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