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一直不願意離開張將軍的守護,幾百年間,我一直修道參悟,也一直看着張將軍的後人一代一代的成長,看着忠犬大黃也世代守護這你們,到了十幾年前,我終於悟道有成,便掙脫了張將軍金身的束縛,找到了張將軍的後人,也就是你大大,那年,我就嫁給了你大大。”
母親說完,我也恍然大悟,母親嫁給的不是父親,而是嫁給了張將軍。
忽然又想起後山的那些死屍,我又急忙問:“媽,前次出現的無頭死騎又是誰?”
母親目光立即一變,說:“他就是敵國的太子。”
“果然!”雖然之前我隱隱想到,但聽到母親一說,我還是吃了一驚。
“自從他的脖子被大黃咬斷後,他一直陰魂不散,他和他的精兵部下被張將軍的金身困在地下幾百年,它們苦困這麼長時間,日日都想衝出去殺了全村子的人,因爲你們村子所有的人,都是張將軍和他當年部下的後代。瓜娃,如今它們已掙脫張將軍金身的束縛,你得趕緊出去,不然全村子的人就都危險了。”說道最後,母親的語氣變得十分焦急。
“原來是這樣…可…….”我也一時着急,但就算我出去,又有何用,再說我要怎麼走出這個墓穴。
“瓜娃,你從這個出口爬上去,上面有張將軍和大黃的金身,張將軍手中有一把寶劍,你拿着它出去,可住全村人一臂之力。”母親說着指着牆壁另一頭的小洞,那小洞只能容一個小孩爬走,應該是用作通風的。
我急忙跑了過去,但走了兩步,發現母親沒有跟來,又回過頭問:“媽,你怎麼不跟我一起走?”
母親悽慘一笑,說:“瓜娃,我在這個世上已經待的太久了,如今張將軍金身已破,我又久受陽氣所侵,早已該走了。瓜娃,快去吧,去解救全村的人,去救你大大,他們纔是你該最珍惜的人。娘這輩子能有你,就已經很滿足了,快去吧,不然就遲了。”
不知爲何,我竟然沒有哭,再仔細的看了母親一眼後,我矮身鑽入了通風洞,使勁全身的力氣爬了上去。通風孔傾斜而上,裡面堅硬的石頭上早生滿了苔蘚,滑滑膩膩,爬着十分吃力。
我早忘了睏乏,心中很焦急,我知道父親還在家裡,而那些死屍都藏在我家的地窖裡,我不知道此時此刻家裡正發生着什麼。
時間像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最後終於快到我麻木的時候,我一隻手伸出了洞外,爬出來後,我竟然又出現在一個墓穴裡,不過這個墓穴暗淡灰暗,腐氣沖天,細細一看,竟然和那晚我在後山下見到的墓穴十分相像。
身後有金光微亮,回頭一看,發現一座人形金雕像立在一快方形的巨石之上,雕像騎着高頭大馬,栩栩如生,馬下還立着一隻金子鑄成狗。
我知道那馬上的人肯定是張將軍,看他的臉面,竟然和父親有幾分相似。張將軍馬下的狗,果然和大黃一模一樣,我不由的眼淚閃動,上千撫摸着大黃的金身,恍惚中,我看見大黃動了一下,但再仔細一看,卻沒任何動作。
我在大黃的脖子上親了一下,然後爬上馬背,取下張將軍左手中鏽跡斑斑的短劍,然後跳下馬背,左右觀看,發現張將軍身後有一個向上延伸的階梯,我急忙飛奔了上去。
階梯後是一個石洞,讓人想不到的是,那山洞經歷了幾百年的時間,竟然沒有完全塌陷,還有空擋能讓我爬出去,大概爬了一個小時,我竟然從後山的一個洞裡爬出來。
新鮮的空氣灌鼻而入,精神立刻一爽,重新回到地面,我心中百感交集,但我顧不得感慨。那時已經是黑夜,遠處的村子裡傳來陣陣的哭喊聲,我摸準方向,瘋狂的趕了回去。
還沒到村子,腐爛的屍體味已經瀰漫在空氣中,我將短劍緊緊握在手中,我不知道這把鏽的快要斷掉的短劍,能不能解救村民。
趕回村子後,我看到全村的人竟然都聚集在一個高臺上,那地方本來是平日裡逢年過節舉行廟會唱戲的地方,但此刻所有人都聚集在上面,而下面竟然圍着黑壓壓一片死屍,無頭死騎遙遙站在前面,對高臺上的村民虎視眈眈。
恐怖的氣息夾在這屍體的腐爛味,已經有不少的婦女小孩暈了過去,倒在高臺上被圍在中間,最外圍的是年輕壯力的青年,但他們手拿叉子鋤頭,各個腿腳打顫。而唯一能令他們安慰的是,薛神人的師父老道也站在高臺之上,他手握拂塵,敢有死屍靠近,會立刻在老道的拂塵下化爲灰燼。
看來他們正僵持不下,我在高臺上找到了父親的身形,父親十分鎮定,看起來異常高大,似乎有當年張將軍的影子,而與他正對着的,正是下面的無頭死騎。
看無頭死騎是將父親當作張將軍了,的確,父親那時的氣勢,確實如一個身經百戰的大將軍。
兩人猶如幾百年未見的仇敵,相互敵視,等我偷偷靠近後,無頭死騎忽然發出一陣怪異的身影,下面過千的死屍忽然動了起來,蜂擁着向高臺爬去。
老道也立刻動了起來,拂塵變得銀光飛舞,死屍沾着及化,但死屍太多,老道一人根本攔不住。
父親也大展神威,幾腳將爬上的死屍踹了下去,但那些死屍又爬起來,瘋狂的往高臺上衝。
我看着焦急,已經有好多死屍衝上了高臺,我忽然大喊一聲:“大大!”
我的聲音很快被詭異的叫聲淹沒,但父親在我喊出聲的瞬間,就向我看了過來,父親竟然聽到了。
我急忙將手中的短劍使勁扔了過去,短劍劃過一道弧線,穩穩的被父親接住。
我看見父親在接到短劍的一瞬間,全身一變,似乎被什麼東西俯身一般,父親大喝一聲,從高臺跳下,短劍揮動,周圍的死屍如豆腐般隨掉,連鬼叫聲都發不出。
所有的死屍看到父親,忽然間像被嚇破了膽般,不敢再動,不到半個小時,在父親和老道的屠殺下,近千的死屍幾乎全部化成了塵土,最後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無頭死騎。
最後等父親走到它跟前時,無頭死騎坐下馬的四條腿忽然如枯了一般,節節斷去,無頭死騎也從馬上栽了下來,化作一堆黃土。
整個村子忽然寂靜了,所有人都在震驚中沒有反應過來,父親筆直的向我走來,他的眼睛裡閃着奇怪的光色看着我,最後將他手中的短劍交給我,說:“不虧是我張重天的後代,這把匕首你收着。”說完他眼中的光就消失了。
接過匕首,我忽然感到全身一軟,精神一鬆,整個人又暈了過去,那次,我感到我暈的很舒服,感覺我舒舒服服的睡了好幾天。
再醒來的時候,父親守在我身邊,薛神人和老道也在。
我掙扎着坐起,說:“大大…”
父親微笑着看着我,那把短劍也在牀邊放着,老道忽然靠近我,說:“你體內有千年的陰氣,我繞你不得。”他忽然伸手一抓,抓着我的手就向門外走,我的身子就像短線的風箏一樣,被直直的拉着去了,我看見父親依舊微笑着坐在牀邊。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次我被老道帶走,一走竟然就是五六年。
自那日後過了很多天,我被老道帶到了一座深山高峰之上的道觀上住了下來,以後每隔幾日我就會被老道泡在奇怪的水池中,或關在怪異的房間裡,老道的說是在替我除陰氣,說我身上陰氣不除,終究會害了別人。
除了取陰氣的時間,我一般都很自由,但沒有老道的允許,我見不到其他任何人,更沒有機會下山。
大概過了一年的時間,我早放棄了逃跑的念頭,也不在搗亂胡鬧。
有閒暇時,老道還會給我教一些道法,想不到幾年下來,我在道行的造詣還頗得老道的讚揚。
五個年頭很快過去了,但我卻從沒有下過山一步,有一日,我站在大山峰頂,望着山中林間的迷霧,不由嘆了一口氣:“哎…….”
“不知大大現在咋樣了?村子裡有沒有變化?”我喃喃自語,心中雖然恨老道將我強行擄了過來,但對老道,我也有一種對師長般的尊敬。
“瓜娃,又想家了?”老道出現在我身後,這幾年與我說話的只有老道一人。
“嗯!”我點了點頭。
“哎,或許我當年的決定是錯誤的,你身上的陰氣雖重,但卻能藏而不漏,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身上的陰氣根本化不掉一絲,可能你身上的陰氣真不會害到別人。”老道的語氣聽起來像是犯了錯誤。
“師父,你不要自責了,這些年我在山上,也學到了很多東西,只要、只要你現在就能放我回家,那、那就太好了….”一想到能回家,我的心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話都變得語無倫次。
“呵呵,你不怪我就好,既然這樣,那你就回去吧。”老道微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