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的又往後退,但後背靠到了冰冷的牆上,再無處可退了。
那人忽然飛快的爬進動力,然後朝着我的方向飛速爬來。
我的思想瞬間停止,四肢完全僵硬,一切都不在受控制,那人爬進來就抓住我的腳
我全身如觸電般一麻,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張口狂叫:“啊”
“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同樣一個驚恐萬分的聲音在我腳底下喊道。
我猛然一驚,急忙停口,但我的腦子依舊一片空白,沒有一點思緒。
那手忽然輕輕握了握我的腳,過了半天才有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問:“你、你是誰?”
聽到人聲我更加驚懼,極力控制住自己快要崩潰的神經,咬緊牙問:“你是人嗎?”
那人忽然鬆開我的手,躺在地上喘着粗氣,我明顯聽見他是一個活人,我腿腳頓時全軟,一下子就攤倒在地上,但我心中卻十分奇怪,如此大雨深夜,怎麼會有一個斷腿的人爬到這裡?躺在地上過了好半天,我才恢復了點控制力,我掙扎着爬起,一直極力聽着那人的呼吸,我最怕的就是那人忽然間沒了氣息,辛虧他的呼氣聲不斷傳來,雖然緊張急促,但讓我安心了許多。
“你、你是誰?”我靠在牆上,鼓足勇氣問了問。
“外面有鬼!外面有鬼,他們追來了,快跑。”那人忽然小聲而瘋狂的喊了起來。
我聽到他的話,從頭皮到腳底瞬間都涼透了,我急忙望向洞外,洞口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但我的心又被提到了極點。
那人一直在叫着:“外面有鬼,他們就在外面站着,外面有鬼、有鬼、快逃”
我感到我的心快要被他的慘叫聲擊碎了,我覺得下一刻我就要崩潰,同時我的心中涌現又出了一個異常恐怖的畫面:洞外站着無數的鬼,它們已經將洞口團團圍住。
我忽然有一種衝動,那就是不顧一切的衝出去,眼睛的都不睜開,能跑到那裡算那裡,最後我連那洞口都不敢再看,我怕我一看洞口就站着幾個可怕的影子。
我雙手捂着臉,耳邊不斷傳來那人的鬼叫聲,我感覺我已經快到發瘋的邊緣了。
“汪汪汪汪汪汪”外面遠處忽然傳來了大黃的叫聲。
我猛然擡起頭,感覺漆黑的夜晚忽然劈下了一道亮光,那聲音聽着是多麼的親切,我急忙掙扎着站起,但我腿一軟,卻沒有站起來。
一會兒,洞口就閃出了大黃的影子,大黃往洞裡面看了看,就搖着尾巴衝了進來。
我立刻攬住大黃,發現大黃滿身都是泥濘,我知道大黃是強渡洪水趕來了。
我忽然無數的笑了,眼淚忍不住的涌出,我不斷的摸着大黃的頭,這種絕境逢生的感覺,真是難以用言語來表明。
自從大黃進來以後,那人也出奇的安靜了,不過偶爾會發出一陣呻吟,似乎非常疼痛。
大黃臥在我身邊,我心變得十分安定,漸漸的生出了睏意,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汪汪汪汪汪汪”
我被大黃的叫聲吵醒,原來天已微亮,我發現洞內旁側還有一個小洞,大黃正堵在那小洞外面,對着裡面不斷髮威。
我立刻想起了那女鬼,難道她躲在裡面?
“大黃回來!”我喊了一句,大黃轉身回到了我身邊,但還不時回頭,衝着小洞叫兩聲。
“啊!”一陣叫喚聲將我的注意力帶到個那半身人上。
此刻我才發現,那人的腿竟然齊齊斷掉,斷處用破爛的布纏着,早被鮮血浸透變成了黑色,但昨晚被雨水一澆,血水又滲了出來,在地上留下一大灘。
那人臉色白的嚇人,嘴脣上起了一層厚厚的皮,我小心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燙的厲害。
當時我不知道,那是傷口嚴重發炎的跡象,但如此高燒,他可能隨時都會死去。
我急忙跑出洞外,在一處低窪的地方找到了昨晚積下來的雨水,我用手捧了一些又回到洞中,然後灑在那人的臉上。
一會兒那人悠悠的醒來,睜開眼睛後竟然十分的亮,他兩手一撐慢慢的坐了起來,表現異常平靜,似乎像完全好了的樣子。
那人看着我審視了半天,最後才問:“你叫啥名字?”
“張瓜娃。”我心中十分忐忑。
那人的臉色忽然顯出一陣喜色,說:“你是張三叔的兒子?”
我輕點了點頭。
那人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紙包用報紙裹着,上面用細繩層層綁起來,他將紙包小心翼翼的遞給我,說:“我也是咱們村的,我叫劉冰,瓜娃,這包裡包着五千塊錢,是我今年我在鎮子裡打工掙的,你一定要把它帶給我媳婦。”說到這裡他眼睛微微一紅。
我一陣奇怪,沒有接他的錢,我說:“劉冰哥,今天我揹你回去,你親手給你媳婦啊。”
劉冰望了一眼自己的腿,說:“瓜娃,你先回去把錢給我媳婦,再讓她找人來帶我回去。”
劉冰說着說着,眼睛忽然瞟向洞口,驀然睜大。
“瓜娃,快逃!”他大喊一聲。
我感到身後發冷,急忙回頭,洞口空空蕩蕩,大黃悠閒的趴在地上,什麼也沒有。我驚疑的回過頭,卻發現劉冰的瞳孔緩緩的散開,逐漸暗淡無神,最後整個眼睛都變成了淡黑色。
劉冰死了!
一陣莫名的傷心涌上我的心頭,眼前瞬間就模糊了。
我不明白劉冰爲何身上帶着錢卻不去住醫院,而是爬了十幾里路往家趕,最後卻命喪途中,難道他真是爲了將錢交給他媳婦?我開始尋思,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追着他,他的腿又是怎麼折斷的?疑慮重重。
我將劉冰的身子緩緩放倒在地上,脫下我一件衣服替他蓋上,最後我拿下他緊握着的紙包,塞到書包裡出了洞。
整個回家的路上,我心情十分沉重,路多處已被沖壞了,回到家時將近中午,我對父親撒了謊,說我那晚在學校,父親聽後也沒有懷疑。
那天我出去打聽到了劉冰的家,劉冰的媳婦很年輕,當我把錢交給她的時候,她樂壞了,臉上還帶着嬌怒,不斷責罵:“這個沒良心的,咋自己不回來。”
我心裡頓時一陣難受,我控制着自己的聲音,說:“劉哥說他很忙,顧不上回來,就讓我把錢帶回來了,嫂子,你知道我劉哥是在哪裡幹活嗎?”
“在鎮子上給學校蓋房,聽說一天三十呢。”她一邊數着錢,一邊幸福的說。
“學校!”我吃了一驚,鎮子上除了有一所小學外,就剩下我讀的那所初中了,不過我們學校確實在蓋房,但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那裡發生過什麼事故。
告辭劉冰的媳婦後,我開始隱隱期待,期待早點去學校,怒氣夾雜着好奇心已經佔據了我的心頭。那天我回去就告訴了父親關於劉冰的事,父親帶了幾個人連夜將劉冰的屍體擡了回來,當劉冰的媳婦看到他的屍體後,哭天搶地,幾度都暈了過去,周圍看的人也都忍不住擦了好幾回眼淚。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很早就趕去了學校,再次路過那個洞口時,我沒有看到那女鬼的身影,我想她應該也走了吧。到學校後,校園裡空空的,除了看門的老頭以外,沒有多餘的一個人,他們大多還都在家裡,下午纔會趕到學校。
“大爺?”我對着門房裡面喊了一聲。
看門老頭眼睛本來是望着別處的,聽到我的叫聲後,就連着頭一起轉了過來,似乎他的眼珠子不會轉動。
“啥~事~啊~”語氣緩慢,目光呆滯。
我神經本能的一緊,感覺老頭有些怪異。
“給我開一下門。”我說。
“哦!”老頭出來打開門,我進去後,他慢吞吞的將大門又鎖了起來,我忽然有點後悔,這麼早進來,害的整個校園就只有我一個人。
老頭慢慢轉身來,我忽然看見他臉上掛着一個十分怪異的笑容。
我頭皮立刻一緊,但再看時老頭已經進了門房,我惴惴的去了宿舍,我忽然在想,這一切會不會是看門的老頭做的,或者那老頭就是個鬼。
宿舍裡忽然變得陰森森的,我不敢多呆,放下東西就跑了出來,最後我一個人又去了後操場,因爲後操場邊上有一片空地,學校的工地就在那裡。學校的工地全用兩米多高的藍色鐵皮圍着,唯一的大門還緊鎖着,站在操場上遠遠的看去,工地裡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來,就像是一片死地。
我穿過操場,來到了鐵皮牆外面,我希望在裡面能找到幾個人,打聽一下關於劉冰的事,我在一個很偏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很小的縫隙,那是兩張鐵皮相接的地方,透過那縫隙應該能看到工地裡面的一些景象。
我小心的將眼睛靠了上去,映入眼睛的竟然是一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