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他們早就收好網了,看李贇上來,遞上一個蛇皮袋,幫着把網連魚一起裝進去,袋口擰擰正好方便攥着。
攥着袋子的右手腕稍用勁,胳膊隨着手腕的勁揚起來,袋子就輕巧的背在肩上,幾年沒幹這活了,現在彷彿是刻在骨子這麼熟練。
幾個人揹着一晚的收穫,精神十足的沿着來時的小道向村裡走去,到了工地,三哥的幾個朋友停下,他們是附近村裡的,來幹活都是騎着摩托車來,幹活的翻斗車都放在工地。
像他們幹活的翻斗車,說實話都是三無車輛,無牌照,無手續,無保險,在工地裡只要用車方不管,就沒人管。可是上路讓交警查着了,直接沒收報廢。
這事是不合法但是合理,農民一是手裡沒錢,買個新翻斗車,即使是最便宜的那種也得二十多萬塊錢,買了新車了,就得辦上手續,有手續了意味着你啥也不幹就得交錢,再說了有了手續也不意味着你上路不挨罰,隨便找你個理由藉口就得幾百上千的罰款,並且司機對於這樣的權利部門就跟病人和醫生的關係一樣,你只管聽着,別嘰歪,掏錢還得說我好。
上次回家,李贇還聽說在市裡有一個團伙,私制他們自己標誌的車牌,威脅利誘附近的運輸車輛買他們的車牌,掛上他們的車牌,從東邊港口到市裡這一段路可以免交養路費,不怕警察罰款。
可別說,還真有不少掛他們車牌的,李贇回來時在路上就看到過。
他們的車牌也是根據車型大小收費,三噸以下的每月一千五,五噸的兩千,八噸的三千,半掛車就是五千。
按說他們這是違法,但是司機都算自己的小賬,過收費站每個月也得有這個費用的一半,但是這個沿路的罰款就沒個數了,最低也少不了這個車牌錢,聽說最多的有一個月讓罰了兩萬的。
所以這個車牌就有市場,至於這一路的通行,他們這一夥採取在收費站設專人在現場威脅、收買、強闖等手段讓掛他們車牌的車輛通過。
有車輛讓交警查扣後,他們也是採取一樣的手段把車弄走,這樣逐漸的他們名氣打出去後,自願找他們買車牌的司機越來越多。
所以說在有些部門罰款代替了處罰後,一切都變了味,不但你有權利的認爲老百姓是肥肉,就連混混都認爲老百姓是肥肉,這是誰的錯。
最後,老百姓會迷茫,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麼了?
這事,李贇聽說後是氣憤不已,前輩浴血奮戰打下來的江山,不是這些蛆蟲可以蠶食的,這事都不敢跟姥爺說,如果跟他說了,他絕對會跑到縣政府罵街,說不準還敢踹縣太爺的門。
到時人家找來派出所給你按上一個擾亂社會治安和破化公物的罪名,姥爺是心裡暢快了,可是家裡人難受了,這不是他當年半夜去打鬼子炮樓的時候了。
所以李贇爲了避免此類情況的出現,在又瞭解了一些情況後,給婷婷打了一個電話。
她現在還在幫小師妹做越野大賽的宣傳工作,但是她在隨基金會走訪時拍的新聞,寫的新聞稿已經引起了國家新聞社的注意,上個月一封錄用她做實習記者的通知發到了基金會,她準備在做完這次越野大賽的宣傳工作後再去新聞社報道。
李贇就是要讓她來調查自己家鄉的這個車牌事件,作爲她進入國家新聞社的第一次報道。
說實話國家新聞社錄用她,不可否認有她爸爸的影響,但是首先她的能力得到了新聞社的認可,不然人家不會養閒人的。
在新聞社如果就是個普通的小記者,也不會自己想調查什麼就能調查什麼,沒有那麼隨心所欲的事。
但是誰讓婷婷有他爸的面子呢,一般不是特別爲難領導的問題,相信她遞交上去申請,領導會很愉快的批准。
其實車牌這個事,讓新聞社知道了,肯定是會派記者來調查報道的,讓婷婷來,,這只是算提前指定罷了,不是什麼違規違紀的事,只是個工作流程順序的事。
果然在李贇在告訴了她這個事後,那興奮勁透過電話就能感覺的出來,恨不得馬上着手調查。還是讓李贇壓住了:“你先把手裡的工作幹好,不管幹什麼也得有始有終。然後先去單位報到,領導批准了再來調查,來了後,我找兩個人陪你。”
這事雖然安排給了婷婷,但是私底下的工作,李贇得給準備好,這種調查,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別信賴那些人的底線,如果是在魔都或者京城這些大城市,不是很擔心這個事。但是在這種小城市,還是自己保護好自己最重要。
前幾年,縣裡出了一個法官的傳說,縣裡有個企業和外地企業有一個經濟官司,在本地縣法院起訴後,法院派出法警把對方的負責人給帶回來了,這中間的對與錯,其實法官按法律依法審判是正常操作。
但是後來出現了一個當時震驚全國的事件!
對方可能是因爲擔心負責人讓給帶走的安全問題,那個時代對於跨區抓人這是個很嚴重的事,再說不是刑事案件,只是個經濟糾紛,這種事放到誰身上也害怕。
當時在國家電視臺有一個節目叫做“聚焦訪談”。他們就打電話到這個欄目組,欄目組認爲這是一個法制典型的例子,認爲有新聞價值,於是欄目組就派出記者到縣裡調查。
當時那個欄目組也沒錢啊,記者乘坐飛機先到的濱城,然後乘坐大巴車到了縣城,這個記者經歷過此類案件,留了個心眼,當時一起來的是兩個記者,他囑咐另外一個說:“我先去法院調查,你留在外面,順利的話,明天咱再一起,但是,如果你今晚不見我和你聯繫,你趕緊去別的地方,和欄目組聯繫救我。”
他的這個提防是不錯,但是他低估了我們基層政權幹部的能力。
他到了縣法院,拿出自己的記者證要求採訪院長,當時這個記者經常在節目裡露面,老百姓也很喜歡看他的節目,看門的老大爺一看是他來了,那是熱烈歡迎啊,初次進門的場面很熱情啊,這絕對是革命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