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此時開口的卻是一邊的蘇舞,她輕笑着走到了神規身邊,看着神規蒼白的臉,嘴角浮現出一抹帶着深意的微笑,說道:“只是輕易代別人去死,怕的是你說的出來卻做不到!”這時候,蘇舞臉上的神色又變得頗有些輕視一般,道:“你可曾真正想好?想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往往只是滿腹激情罷了,怕是激情過後,後悔莫及!”
神規的臉色在這時候卻像是要凝固一般,眉毛輕揚,道:“我絕不會後悔,我這條命,從來都是師父給的!”神規此刻雖然 還是半躺在牀上,但卻已經勉強掙扎着想要站起來。朱青忙是走過去將神規扶住了。
蘇舞臉上卻依舊露出不信任的顏色,清道:“你真願意用你的命去換?”
神規點點頭,對一邊的朱青說道:“神醫姐姐,等我一死,你便將我的屍首拿來換取我師父的性命,若真能救得了師父,大恩大德,我來生結草銜環,一併報答!”
朱青尚沒有開口,神規卻是忽而從腰間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刀,頃刻間便朝着喉嚨刺去。衆人一見,皆是大驚失色,倒是朱青在一旁眼疾手快,用手拿住了神規腰間的穴道,神規只感覺腰間一麻,手勁頓時全部散去,手指也是猛然鬆開,一柄短刀掉了下來,被一邊的蘇舞伸手掠去。
神規微微喘氣,對着朱青說道:“神醫姐姐,我知道你心地好,不願見我死去,但此刻若是師父葬身於食人花的肚子,我便是活着,也同死了一樣難受啊!”
朱青卻是輕輕一嘆,說道:“我不是想救你,只是蘇舞姐姐的食人花,從來只吃活口!”
“這個嘛,我也是知道一點的!”此時的王鳳兒顯然也不願任何人將自己冷在一邊,而是神情面貌頗有些故作恐怖的衝着神規說道:“我聽蘇姐姐說過,這食人花肚子裡是滿肚子的消化液,那消化液粘稠的就像是爛柿子一樣,人落入這消化液中便似陷入了無盡的泥潭裡,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遊動都不行,只能任那些消化液慢慢滲進七竅之中,將你的肉一層層泡得發軟,然後皮就會脫落——不過不要緊,這時候的你還沒有死,那消化液也是有一定的養分的,可以讓你脫落了皮膚卻依然活着,只是你的眼皮子掉了,那層皮膚就飄在你面前,你彷彿就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神規一聽這話,心中大駭,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師父他已經?”
蘇舞忽而打斷了王鳳兒的話,說道:“這不打緊,鳳兒所說的一切都只會在子時之後開始,只是你若換了你師父的話,只要你進去,這種消化液便會發生剛纔鳳兒所說的反應!所以你還是考慮一下,我看你的皮膚紋理,倒只是一個年輕人,你師父怕是已經過了百歲了,你這樣的命去換你師父的命,到底值不值得,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神規面容凝滯了,似乎陷入了沉痛的抉擇之中,但這種凝滯也只是一擡眼的一瞬間,他道:“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父父子子,朝綱在上,我晚來人間,不過就是早早回去而已!這一死,我是替定了!”
蘇舞清道:“不後悔?”
神規笑道:“一個人若是死了,自然就不會後悔任何事情了!”
路雲一聽這話,心中頓時一驚,他也曾聽說人間有着許多酷刑,諸如車裂,炮烙等刑法,但是接受這些刑法的人大可不用承受無盡的痛楚,更是可以自盡以求解脫,但此番神規所要面臨的卻是活刑法,活着接受腸穿肚爛的痛楚,活着接受地獄一般的煎熬,這樣的死法讓人死過一次的話,還有誰願意重來一次人間?
蘇舞眼神微微定了一下,說道:“我這便成全你!”
說着便緩步走到了那棵食人花面前,對着食人花頭頂的兩片耳葉輕輕吹着氣,就如拂動着植物的清風一般,那食人花忽而搖擺着,似乎聽懂了蘇舞的話,蘇舞輕輕端起食人花所在的那個花盆,將花盆端到了神規躺着的牀上。最後說着一句:“你若後悔,還來得及!”
神規不理會蘇舞,卻是撐着身子學着蘇舞的樣子,將嘴脣靠近食人花,微微笑着說道:“你若吞不下我,我便捅爛你的肚子!”
子時還差半個時辰的時候,草廬裡面再無人說話,縱使那羣活潑無忌的葫蘆娃此刻也沉默了。食人花圓鼓鼓的肚子裡,隱隱像是透着光芒。
朱青紮下了最後一針,在食人花肚子裡憋悶了半天的法貴緩緩透出一口氣,終於是活了過來。
蘇舞端起那盆食人花,望着林婆婆說道:“婆婆,我回去了!”林婆婆微笑着點了點頭,蘇舞轉過頭對着路雲說道:“路雲,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還是早些回去吧, 另外,你們前來查探是否有異象也算是一片好意,我也就不言謝了!”
路雲點了點頭,說道:“同爲修仙中人,彼此照顧總是應該的!”
“鳳兒,還不走?”蘇舞衝着躲在草廬內間不知道幹嘛的王鳳兒喊道。裡屋的王鳳兒馬上傳來回應:“這就回去,我先拿點辣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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