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其名系借喻紫微星而來。星相家曾把天上的恆星分爲三垣、二十八宿和其他星座。三垣包括太微垣、紫微垣和天市垣。
紫微垣在三垣中央,星相學家根據對太空天體的長期觀察,認爲紫微星垣居於中天,位置永恆不變,因此成了代表天帝的星座,是天帝所居。因而,把天帝所居的天宮謂之紫宮,有“紫微正中”之說。而“禁”,則更容易爲人理解,意指皇宮乃是皇家重地,閒雜人等不得來此。
皇帝自稱是天帝的兒子,自認爲是真龍天子,而他們所居住的皇宮,被比喻爲天上的紫宮。他們更希望自己身居紫宮,可以施政以德,四方歸化,八面來朝,達到江山永固,以維護長期統治的目的。
燕王朱棣掃北靖難,做了天下之後,立下了“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麼一個強大的命題,遷都北京,開始營建皇宮,也就是現在的紫禁城。
出於維護權威和尊嚴以及考慮自身的安全,所修建的皇宮,既富麗堂皇,又森嚴壁壘。這座城池,不僅宮殿重重,樓閣櫛比,並圍以十米多高的城牆和五十二米寬的護城河,而且哨崗林立,戒備森嚴。平民百姓不用說觀賞一下樓臺殿閣,就是靠近一些,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在紫禁城,除了大明王朝的皇帝及其眷屬,就是爲他們服務的宮女、太監、侍衛,除此之外,只有被召見的官員以及被特許的人員才能進入,這裡是外人不能逾越雷池一步的地方。因此,大明王朝的皇宮,既喻爲紫宮,又是禁地,故舊稱“紫禁城”。
萬曆皇帝坐天下也有些年頭了,剛登上龍椅那陣子,朝中有他的老師張居正在,輪不到他個毛頭小子指手畫腳,他倒也規矩,一心吃喝玩樂,反正天下有張居正照看着,出不了亂子。
後來張居正死了,這個壓抑了多年的小青年一下子沒了約束,頓時覺得,哇塞!天下居然這麼美好,花是紅的,草是綠的,女人是香的。
壓抑了許久之後的爆發,是極其猛烈的,萬曆皇帝先是反攻倒算,將已經死透了的張居正懲治了一番,因爲張居正這老兒爲人實在是有夠失敗,做大臣的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可是張老先生不行,似乎是覺得朝廷沒他就玩兒不轉了,站到皇帝腦袋頂上,都覺得自己存在感不足,於是乎在他秉政之時,在朝堂上爲所欲爲,根本就不把萬曆皇帝放在眼裡。
要是這樣,充其量也就是個擅權,萬曆皇帝雖然是個性格男,可看在老張爲了大明朝竭心盡力的份上,估計也就忍了。
萬曆皇帝是個念舊情的人,這在史書上也有過記載,張居正做過他的老師,便是念着這師生之情,萬曆皇帝也不大可能爲難已經死了的張居正。
最可氣的是,張居正一邊教導着萬曆皇帝要節儉,不能鋪張浪費,甚至連宮廷Party都不能舉辦,可是他呢?
好爲人師,但卻是個嚴人寬己的主,私生活極其糜爛,一方面住着豪宅,又佔據着嚴嵩留下來的大別墅,一方面享用着戚繼光奉送的波斯美女姐妹,還四處蒐羅美女。
可憐萬曆皇帝想在元宵節,跟宮裡賞花燈都不行,還要被張居正教訓,厚着臉皮說什麼:“天下萬民疾苦,能省一點兒,就省一點兒,鋪張浪費是要不得滴!”
最讓萬曆皇帝受不了的是,張居正倚老賣老,對君主太嚴厲,太苛刻,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總之瘋狂壓抑着萬曆皇帝的個性釋放。
張居正活着的時候,萬曆皇帝是敢怒而不敢言,朝臣見張居正勢大,要麼依附,要麼乾脆裝聾作啞。
可老天爺總歸是有眼的,大概是覺得自己在人間的兒子太受氣了,於是乎萬曆九年七月張居正病了。
患病的原因,據說是積熱伏於腸胃,流爲下部熱症。又多服涼藥,反令脾胃受傷。其實說白了就是胡亂服用藥物,致使內分泌紊亂,要是說得再直白一些,就有些羞煞人了,一本正經的張居正同志居然好服春藥,至於吃那玩意兒幹什麼,反正總歸不會是爲了促進身體發育的。
什麼東西吃多了,都會壞事,張居正就是這樣,春藥服用過量,結果導致熱氣向下或向上發散,丫沒馬上瘋,就算是閻王老子給面子了。
張居正的病情,實在是因爲他的個人生活的奢侈靡爛所致,據說張居正患病期間,大冷天的,連帽子都不敢帶,也是因爲吃春藥吃多了,火氣上涌,要是帶着帽子,發散不出去。
當然,張居正品行雖然不咋的,但是對國事總歸還是上心的,所以也不排除他操勞國事,過度疲勞。
總之不管怎樣,張居正死了,萬曆皇帝沒了束縛,自然要好好的發泄一把,但凡是張居正不讓他做的,他都要好好嘗試一番,好像不如此,就不足以昭示天下,他纔是大明王朝的皇帝,以前的張居正只是個代班MC,於是乎,萬曆皇帝就瘋狂的刷起了存在感。
親政之初,萬曆皇帝也十分勤勉,朝野內外,盡皆稱頌,可漸漸的,萬曆皇帝就懈怠了,這也是多方面的,其中最爲重要的一點便是,朝內的黨政。
中國的士大夫階層好像永遠都不能理解團結二字爲何物,天下大亂之時,或許還能羣策羣力,可一旦江山穩固,這些人那不安分的心思,就要作怪,今天整這個,明天批那個,好像除了他們自己,這個天下就沒有好人了。
依附他們的,自然就是大好人,但凡和他們政治主張背道而馳的,就是奸佞小人,鬥來鬥去的,將整個朝堂,折騰的烏煙瘴氣。
萬曆皇帝原本就是個性格男,哪裡受得了一幫老夫子在他的耳邊聒噪,於是乾脆躲起來不上朝。
可要是因此就以爲萬曆皇帝是個懈怠的主兒,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萬曆皇帝雖然不上朝,但並不代表他不理政,相反這些年來,朝中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皇帝的權利,他也從來沒有放鬆過半分。
乾清宮懋勤殿內,萬曆皇帝正在司禮監大太監張誠的陪伴下翻看着奏摺,或許是基因改良的原因,老朱家從朱元璋那個非主流不明生物延續到現在,居然一代比一代的賣相好了。
萬曆皇帝如今不過是三十歲的年紀,皮膚細膩白嶄,看着倒是有些雍容大度的感覺,抿了口茶水,將奏摺放到一邊,背靠着座椅,微眯起了眼睛。
張誠見了,忙繞到萬曆皇帝的身後,幫助他按摩起了頭部,一邊按着,還在一邊細聲說道:“聖上!還是早些歇着吧!這天下都壓在您一個人的身上,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這種話也就張誠敢說,自打馮保死後,他便成了萬曆皇帝最爲親近的人,執掌着司禮監,可以說得上是權傾天下,已經隱隱有人在背地裡稱呼他爲內相了。
萬曆皇帝閉着眼睛,道:“歇息!如何歇息的了!這天下間可有一個真能讓朕省心的,一個個都盯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一天不折騰出點兒事,就不痛快。”
張誠也順着萬曆皇帝的話口,道:“皇上說的是,朝中的一些人是太不象話了!”
萬曆皇帝輕聲一哼,道:“以前的申時行倒是個能臣,只可惜膽子太小,一身的才華卻只會用來和稀泥,王家屏也不錯,可是剛而犯上,朕罷黜了他,實在是憐惜他的好文采,若是在朝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被人攻訐,他那個性子,能忍得了幾時?”
申時行和王家屏都是萬曆皇帝親政之後的內閣首輔,申時行知進退,怕久後一落得和張居正一樣的下場,萬曆十九年便告老還鄉了。
王家屏在歷史上到不甚出名,不過他的筆名卻享譽寰宇一一蘭陵笑笑生!
張誠也道:“聖上宅心仁厚,想來王大人也是能體會到的,再說朝中不是還有趙首輔在嗎?總歸還是能爲聖上分憂的!”
萬曆皇帝一笑,不置可否道:“趙志皋是個八面玲瓏的人,朕若是漢武帝,用這麼一個不攬權的宰相,倒是好,若是讓他獨當一面,他還沒這個能耐,王錫爵倒是不錯,是個厚道人,當初張居正死了,朕要清算張逆,那些個官員一個個都捕風捉影,大肆攻訐,唯獨王錫爵,非但不隨聲附和,反而爲張居正剖白,是個有心的!”
張誠也跟着誇獎道:“萬歲爺說得不差,王大人確實是個能臣!萬歲爺明照萬里,天下間便沒有能躲得多您的法眼的!”
萬曆皇帝也面帶得色,語態輕鬆的說道:“可笑那雒至仁,一個小小的大理寺直,居然還說朕倦政,林林總總的給朕列了十大罪狀,真是可笑!”
張誠也作出一臉憤然的表情道:“萬歲爺何必跟着一個小人致氣,不值當的,他們哪裡知道萬歲爺的心思,深居宮中,垂拱而治天下,這纔是您的高明之處!”
“呵呵!還是張伴伴知道朕的心思,不說了,要是再說下去,倒好像是朕真的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大理寺直了。”
萬曆皇帝說着,又坐直了身子,翻看起了奏摺,突然面色微微一變,笑了。
“又是這些話,看起來那些朝鮮人倒是沒少花銀子啊,你看看,居然有這麼多朝臣建議出兵朝鮮,幫着那李家人驅逐倭寇!那些朝鮮人也倒是有些心思,知道朕不想見他們,就去那些朝臣處走門路!”
朝鮮出了亂子,萬曆皇帝已經知道了,可是對朝鮮國主發來的乞求援軍的奏表,萬曆皇帝也不知道該如何決斷。
在萬曆皇帝的印象當中,朝鮮雖然託庇於大明,可也是東方的強者,怎的就被一個小小的日本欺負成了這個樣子,漢城,平壤都丟了。
內情如何?
萬曆皇帝這個多疑的性子,也不禁泛起了嘀咕,他在懷疑,是不是朝鮮人和倭寇聯合起來了,打算誘騙大明。
“張伴伴,你說這朝鮮人真的如此不濟事,連些許倭寇都抵敵不住!?”
張誠一愣,反應過來忙道:“聖上!要說這朝鮮如何,老奴也不知道內情,不過倒是聽人說了,朝鮮國內,一味的黨政,軍備廢弛,兵不操練,將不知兵,或許也是大意了,才被倭人佔了便宜!”
張誠是萬曆皇帝跟前的紅人,鄭拔和洪成基到了朝鮮之後,也託門路求到了張誠這裡,張誠收了銀子,自然要幫着朝鮮人說話。
萬曆皇帝皺眉思索了一陣,道:“張伴伴說得也有些道理,不過這朝鮮人也太過窩囊,怎的連自家王京都守不住,這纔想起向我大明求援!”
萬曆皇帝哪裡知道,從日軍自釜山登陸,一直到攻陷平壤,一共才用了十九天,要不是李舜臣大敗倭國水軍,讓其兵鋒受挫的話,說不定這會兒,豐臣秀吉已經在厲兵秣馬,準備越過鴨綠江,進攻大明朝了。
“張伴伴!你說這援兵該不該派!?又該讓何人領兵?!”
張誠忙道:“萬歲爺!這話老奴如何敢說,太祖皇帝諭令,後宮內監不得干政的,這等軍國大事,自然還是要萬歲爺和朝中的大人們定奪。老奴可不敢胡言亂語!”
萬曆皇帝皺眉道:“你這老貨,現在也學會跟朕打啞謎了,讓你說,你就說,這裡就我們兩人,難道朕還能傳揚出去,說吧!別藏着掖着的,惹朕不痛快!”
張誠滿臉堆笑的對着萬曆皇帝一拱腰,道:“萬歲爺!要說這朝鮮對咱大明可是一向恭順的,而那日本卻不是個好東西,從嘉靖皇爺起,就屢屢滋擾海疆,藐視天朝,這一善一惡,奴才覺得還是當給朝鮮伸把手的好,萬一朝鮮當真被日本給滅了的話,只怕天下震動,那些屬國都要不穩啊!”
張誠說得不錯,這也正是萬曆皇帝所擔心的,在大明政府冊封的衆多屬國之中,朝鮮一直以來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對大明一向小心侍奉,從來不敢有絲毫怠慢,要是坐視朝鮮亡國,恐怕其他屬國的小心思又要活泛起來了。
可是怎麼打?派誰去打?這又是一個問題。
如今大明朝雖然有兵員數百萬,可是萬曆皇帝也知道,真正能打的還真沒有幾個,要不然寧夏勃拜作亂,也用不着派山西總兵李如鬆去了,要知道,在李如鬆之前,可是有三員明將被殺,寧夏一地糜爛不堪,結果李如鬆一到,反賊立刻挫敗,如今算起來,距離平定叛亂,倒也不遠了。
一想到李如鬆,萬曆皇帝又想起了被髮配坐冷板凳的李成樑,喃喃自語道:“現下看來,也只有李家還能出幾個能打的了。”
張誠聞言,心底一跳,李家?還能有幾個李家,無非就是李成樑了。
張誠和如今的兵部尚書肖太亨私交甚篤,雖說大明朝有規矩,宮廷內外不得私下結交,可這種事總歸是難免的,當初張居正和馮保還是一個頭磕到地上的把兄弟呢。
肖太亨瞧不上李成樑,時常在張誠面前詆譭,張誠自然也就偏聽偏信,覺着李成樑這廝不是個東西。
可是現在聽萬曆皇帝這話口分明就是打算重新啓用李成樑了,張誠不敢進言,只得順着萬曆皇帝的話頭說開來:“萬歲爺,老奴也覺着李成樑還是個能幹的!”
萬曆皇帝點點頭,道:“要說知兵,這李成樑算是個能吏,可就是驕縱慣了,朕要是不敲打他一番,他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他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私心太重!朕記得上個月,五軍都督府不是上過一道奏表嗎?李成樑的小兒子出邊牆,殺了喀爾喀人的汗,那個叫巴嘎巴圖爾的,被朕批駁回去了!”
張誠笑道:“萬歲爺記得不差,確實如此,那李如楠回返之時,沒有人頭記功,僅憑一張嘴說,如何能夠採信!”
萬曆皇帝也笑了,道:“朕還記得,當時還派了個人去,將那李如楠申斥了一番!這個李成樑啊!許是年歲大了,就這麼急着給自己的兒子鋪路!”
張誠道:“他那是不甘心就這麼下去,他還是想着他李家能重新站起來,萬歲爺!不過現下看來,之前的打壓也算是提醒了這李成樑了,若是要對朝鮮用兵,李家的人總還是穩妥一些的,畢竟,若說到這知兵,現下還真是不多。”
萬曆皇帝想了想,他還真是沒有更好的人選了,便道:“既然如此,明日你將那朝鮮來的鄭拔,洪成基,還有兵部尚書肖太亨,內閣首輔趙志皋等人都叫來,朕要當面問問,要是朝鮮之事,當真急到了那個份上,總歸還是要幫襯一把的,打狗還要看主人,倭人其人太甚,總不能太縱容了!”
張誠連忙應是,接着看看天色將晚,便請了萬曆皇帝的旨意,去傳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