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楠大模大樣的進來要教訓人,誰知道剛說了一句,就被人給噎回來了,一雙眼睛瞪得牛蛋大小,險些自廢武功。
一旁的紫薇見了,像是習以爲常,非但不幫襯着,反而在偷笑。
男子漢大丈夫,什麼都能丟,唯獨臉面不行,尤其是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這個臉不能丟,也丟不起。
看着李凌兒那一臉挑釁的模樣,李如楠登時就火了,露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火併:“小丫頭,今日要是不教訓你一頓,一振叔綱,你就不知道我爲啥比你大一輩!”
紫薇見了,趕緊嬉笑着把李如楠攔下,道:“少~~~~~~~夫君!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姐是個什麼性子,怎的還當真了!”
李凌兒耳尖,登時笑的小舌頭都要秀出來了:“紫薇!你居然管九叔叫夫君,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紫薇只記得李如楠讓她這麼叫的,卻忘了身邊還有別人,頓時羞得一張臉漲紅。
李如楠見自己未來老婆被個小丫頭調戲了,氣道:“笑個什麼,紫薇也是你叫的,記住以後要叫嬸孃,還有你,紫薇,以後不許再叫她小姐,就叫她的名字,一個小丫頭還反了天了!”
李如楠正說着,突然感覺腦後一陣勁風襲來,下意識的側頭易躲,緊跟着一根白玉般的手腕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前面還頂着一個小拳頭。
靠!
背後偷襲!
李如楠可不灌這個壞習慣,翻身一記鞭腿就抽了過去,都忘了站在他身後的是自家賢侄女,當然就算是看清楚了,也是照打不誤,這廝壓根兒就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
李如楠一邊打着,一邊氣悶,這到底是重生在了一個什麼家庭啊?
一家之主李成樑是個朝廷退休老幹部,擁有着赫赫戰功的妻管嚴。
女主人呢?生養了九個兒子的英雄母親,母老虎。
大嫂張氏生性木訥,最聽婆婆的話,在家裡就是個拙嘴密探般的存在,大事小情,風吹草動,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經由她傳到老夫人的耳朵裡。
二嫂趙氏生性豪爽,是個不長鬍子的女張飛,要是不憑蠻力,單憑手上功夫,李家第二代裡,武藝最好的李如楠都不是她的對手,而且還善豪飲。
三嫂郝氏,就是那麼一塊料,天生的女霸王,李府母老虎二代。
四嫂文氏,生的一張巧嘴,最善經營,李家在遼東的大小鋪面都是她在執掌着,要是如此也就罷了,充其量也就是個女強人,可是這女人也十分可怕,最是腹黑,李如楠重生之後,好幾次都險些着了她的道。
五嫂馬氏,就是個悶嘴葫蘆,一天到晚都不說一句話,自己沒有孩子,卻母愛氾濫過度,李如楠都覺得要不是因爲輩分難以逾越,那女人都有將他過繼了的心思。
六嫂馮氏,生母是西歸韃靼人,天生褐發藍眼,姿容秀麗的讓李如楠這個小叔子見了都臉紅,好廚藝,而且不是一般的喜好,但凡是後宅家人吃的,都要讓她親自料理,包括宰殺畜生,李如楠據不完全統計,自打這位嫂夫人嫁過來,折在她手上的性命,成千上萬。
七嫂錢氏,生性仁善,好佛到了癡迷的地步,但凡是被六嫂馮氏宰殺的畜生都要經其超度立冢,沒幾年李府的後花園都要變成亂葬崗了。
八嫂周氏更是一朵大大的奇葩,都二十幾歲的人了,居然還是一副孩童的性子,每天不在自家妯娌的身上搞出幾個惡作劇都吃不下飯。
到了下一代,唯一的一根獨苗李凌兒就更不用說了,自小全家人寵着,養成了一副女王的性格,看誰不順眼,上去就打,就連老李成樑君都難以倖免,屢遭毒手。
還有那幾個哥哥,大哥李如鬆倒是穩重,堪稱繼承了李成樑的衣鉢,當世名將,可越往下就越奇葩,二哥李如柏,三哥李如楨完美的繼承了李成樑的另一大優點,那就是怕老婆,而且怕的要死。
四哥李如樟生在行伍之家,驍勇善戰,卻最好文事,雖頂着一個都指揮僉事的職司,卻整日裡尋章摘句,附庸風雅,做些窮酸的勾當,當真一文武矛盾的綜合體。
五哥李如梅就是一大紈絝,在李如楠的記憶當中,小時候第一次橫行街裡,行爲不法,就是在這位仁兄的帶領下完成的。
六哥李如梓好穿異族服侍,整日裡擺弄些技巧之物,另外彈琴唱曲,走雞鬥狗無一不精,這要是放在一海之隔的日本,絕對能城織田信長的知己,就連前田慶次那個戰國第一傾奇者的名號都要讓出來。
至於七哥李如梧,八哥李如桂是一對雙生子,練武成癡,一天不打架都難受,李成樑忍無可忍,這纔將他們兩個趕去了軍中。
說起來李家就兄弟,已經從軍的八個,除了老大李如鬆之外,還就當真沒有太能耐的,之所以都能闖出一番名聲,積功升遷,說白了,就是沾了李如鬆的光,每次打仗都跟在老大身後混經驗,搶裝備,等到李如鬆施展完必殺技,將大Boss刷的就剩殘血了,他們這一幫組團殺小怪的,衝上去撿洋撈,就這樣想不升級都難。
生在這麼一個奇葩的家庭,要是個玻璃心的,非瘋了不可。
試想一下,整日裡生活在一個這樣的環境當中,隨時隨地都有一雙眼睛盯着你,讓你背脊涼颼颼,然後還有一個女張飛逼着和你斗酒,再被一個女王病極其嚴重的魔頭操練,還有一個小氣鬼時時刻刻算計着剋扣你的月錢,還讓你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再來一個明顯大不了你幾歲,卻整日裡拿你當自家兒子的聖母瑪麗亞,再看見一個番婆子在豬樣牛雞鴨的身上修煉金絲大環刀,緊跟着就有一個面帶慈悲的女菩薩將被分屍了的畜生帶去超度,還時常帶你參觀亂葬崗,最後還要時時被人捉弄,誰能受得了。
“不打了!不打了!”李凌兒瞪着李如楠,甩着一雙滿是紅腫的拳頭,“拳拳都像是打在鐵板上,偏生本小姐疼,不打了!”
李凌兒自小便被他母親和二孃兩個女漢子調教,一身功夫不下男兒,打起拳來大開大合,真要是說到招式,李如楠還真不是對手,難怪方纔這小丫頭那麼自信,主動挑釁。
自家侄女受了委屈,李如楠非但一點兒都不心疼,倒是覺得解氣,這對母女讓他自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磨難,現在惡有惡報。
李如楠得意的做了幾個健美的動作,將那一身腱子肉展示了個完全,道:“小凌兒,現在知道怕了吧!”
李凌兒直接賞過來兩個白眼球,不服道:“你要不是我九叔,非讓你嚐嚐本姑娘的繡春刀,還有,不許叫我小凌兒,論年紀,本姑娘還比你大上一個月呢,你若不是小時搶我的奶吃,未必就有我力氣大!”
紫薇看着這對奇葩叔侄,也是無奈了,道:“你們小時最是親厚,怎的年紀大了,反倒像仇人一般了,見面便只會爭吵,夫君!凌~~~~~~~兒難得回來一次,你這做叔叔的也不知道讓着些!”
紫薇現在叫起夫君倒是越來越順口了,而且聽這言語,還沒過門就要教訓人。
李如楠聽着,突然想到崔老夫人那家傳的訓夫秘籍,趕緊道:“紫薇!今後娘和三嫂說什麼,你可全都不能聽,尤其是三嫂,那女霸王專會害人,你要是變得和她一樣,可怎麼得了!”
李凌兒一聽李如楠居然敢背後詆譭自家親孃,登時又惱了,這次直接從腰後抽出兩把繡春刀,照着李如楠就看了過來。
李如楠眼疾手快,側身躲了過去,可是李姑娘刀法精湛,這些年和川北的一個武師修習,儼然有些大家風範了,李如楠兩手空空,只得躲閃,好不狼狽。
“臭丫頭,待會兒等九叔拿了趁手的兵器,再來與你比劃!”
說着也顧不得體面,一個就地十八滾,到了牆邊,翻.牆便逃了。
李凌兒見了,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道:“這人真是越來越不好玩了!”
說着又看向了紫薇,將繡春刀丟到一旁,拉着紫薇的手,笑道:“紫薇!不對!以後要叫嬸孃了!你~~~~你以後可當真要對九叔好些,他這人身手雖好,腦袋卻不打靈光,不過待人是極好的!”
躲在牆外的李如楠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話說的,真不知道誰纔是長輩了。
紫薇被李凌兒一句嬸孃,叫的心裡又是喜,又是羞,小聲道:“我~~~~我記下了!”
李凌兒道:“這倒也好了,九叔成家,接下來我娘又該操心我的終身大事了!”
每個女人的心裡都燃燒着一個小小的八卦之魂,紫薇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和李凌兒自小便親厚,笑道:“凌兒!難不成在京城也遇到了如意郎君!”
李凌兒難得臉紅了一下,嗔道:“那是我願意的,都是爹爹和外公,是他們先看中了的,雖說是身手差了些,不過好在有些學問,十六歲就中了秀才的,現而今在國子監就學,來年大比,若是得中了,爹爹就準備替我們完婚!”
紫薇聽得這般私密,頓時也變得三八了,接着又問道:“姓甚名誰?哪裡人士?國子監就學,定然是個青年才俊!”
李凌兒說着,也不禁得意了起來:“人倒是還行,是直隸人,喚作孫承宗!”
咔嚓!
牆外偷聽的李如楠直接就智商歸零了,腦子裡就剩下一句一一孫承宗,是我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