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藏進衛生間後,蹲在坐便器上發呆,過得一會,他咬着嘴脣緩緩站起,伸手輕輕打開衛生間的窄窗,往下望去,只見是下面是平房的坡型屋頂,便小心翼翼的翻了下去,慢慢的移近了屋檐邊,看了左右無人,雙手緊抓紅琉瓦,跳了下去,雙腳一着地,便撒腿狂跑,穿過了七八條小巷和馬路到達人羣擁擠的市中心才自停了下來,,扶住了電線杆直喘氣。
無論如何,待在範文西的身邊也是件極度危險的事,這個人實在不正常,首先不管他所說的是真是假,他時不時顯現出的那種神經質便叫人吃不消,趙楓在這幾個小時內已經數次擔心自己會被忽然肢解掉了。而且他感覺今天所看到的範文西有些異常,雖然以前都不認識範文西,今次也只是第二回見面,但可以想到他不是那種多話的人,而今天他卻好像特別興奮,雖然所說的都是有關那個秘密的先後經過,如有一點不說清楚,作爲當事人的趙楓恐怕就不會完全瞭解,但他未免也太多話了,這讓趙楓很不安,這樣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爲什麼在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告訴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如果只是當自己是一件道具的話沒有必要解釋這麼多的,範文西的表現卻像是認識了自己很久一般,知無所不言,這是範文西給予他的感覺。
“他一定還有什麼在隱瞞我,難道他以爲我是他以前所認識的那個人嗎?這個不可能啊?就算沒有當年的記憶,想想也知道當時十六歲的我想要跟他結交至少還差十歲呢,反正全部事情都這麼離奇,也不在乎這麼一件了,所以還是離開他比較妥當,況且按照他所說的,整個世界都想要幹掉他,自己待在他的身邊恐怕隨時都會有被當作替死鬼的危險,溜之大吉纔是理智的決定。”
趙楓這樣想到,擡頭一看日色,不知不覺中卻已經將近傍晚了。
“我該做什麼呢?打電話,雖然範文西說了這麼多,恐怕極多都是他的主觀臆測,總得要跟父親打個電話,用公用電話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趙楓暗忖着,走到街邊一個販賣菸捲的店前,撥打出父親手機的號碼。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接連七八次撥打都是一樣的回答,煙店老闆已經用異樣的眼光望向自己了,趙楓無奈的離開了公用電話。
走得些許時間,到得城東公園內,鐵絲網圍住的籃球場中幾個和自己同齡的男孩正在激烈的進行三人半場對抗,周圍數十人圍觀時不時傳出陣陣歡呼聲,趙楓雙手抓住鐵絲網,望着裡面的男孩們在夕陽下盡情揮發自己的汗水,忽然自己和他們感到完全是兩個世界。
自己身材矮而偏瘦,運動神經不好,投籃極爲不準,平時對這種高對抗活動雖然喜好,但活動中沒有一個人願意和自己這麼個廢人同組,所以只能自己偷偷練習,或者在臥室看看姚明的大招貼。
但是就算如此,對於投籃的那一瞬間,趙楓還是感到一種嚮往,每當投籃的那刻,總是感到一種平和,而如今,即使這樣的平和恐怕也無法獲得了吧。
夕陽下,男孩們興奮的大叫着,籃球在人羣中飛來飛去,像是什麼有生命的東西,充滿着活力和自由。
夕陽很刺眼,晃得趙楓的眼中流出淚來。
“這樣的生活不屬於我,從來如此。”
趙楓拭了拭淚,笑了。
苦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