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結束之後沈家人先送周沉和何歡。
一大幫人站在餐廳門口,沈嶽林更是點頭哈腰。
何歡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江秀瑜,江秀瑜滿臉喜氣。
何歡撩了一下頭髮,主動走過去。
“你最近有閒餘時間嗎?”
江秀瑜喜滋滋的,因爲這是整頓飯何歡第一次跟她主動搭話。
“有。有,一直空着呢。”
“那如果空的話就去醫院看看我爸吧。”
“……”江秀瑜沒料到她是爲了這事,一時沒聲了,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不大合適吧。我跟你爸已經這麼多年不往來了,何況你也知道的,你沈伯父不喜歡我跟以前的生活圈子再有任何聯繫!”
“那當初你就應該把我扔到街上去!不然我這麼大一個人杵在你們面前,怎麼可能讓你跟過去完全斷了聯繫?”何歡將她一軍。
江秀瑜顧忌周圍有人,軟了一點:“歡歡。你也要幫媽考慮一下難處,我去看你爸說什麼呢?我跟他已經很多年沒見了!”
“不往來不代表就成陌生人了吧。你們好歹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六年!”何歡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幾個分貝。眼睛發酸,忍着。
“況且我爸情況越來越不好,醫生說他很有可能捱不到今年年底。”
“這麼嚴重?”江秀瑜也沒想到,她又看了眼正在跟周沉道別的沈嶽林,萬般爲難之下還是點了頭。
“我看吧,儘量找個機會去醫院看看他。”
“要去就儘快,我怕他隨時都會……”何歡不敢往下說了,手指握成拳蓋住嘴,眼裡淚光閃爍。
她心裡這麼難過。一部分是因爲何海的病情,還有一部分是因爲江秀瑜對他的態度。
她甚至懷疑江秀瑜有沒有對父親有過感情,怎麼能夠做到如此狠心呢?
周沉也注意到這邊情況有些不對勁,他過來從旁邊扶住何歡的肩膀。
“怎麼了?可以走了嗎?”
何歡別過頭去當默認,江秀瑜又對周沉奉承了一番才放兩人上車。
一上車周沉就發覺何歡的臉色不對勁了,眼眶也是紅紅的。
“跟你媽吵架了?”
“沒有。”這麼多年她早就失去了跟江秀瑜吵架的慾望。
何歡將臉朝向窗外,窗外燈紅酒綠,這世上到底多少人沉迷這片燈紅酒綠中而迷失了自我。
“你知道嗎?我爸一直在等我媽。”
身旁一直安靜的小人兒突然說了一句。
周沉不懂她說這話的目的,不敢輕易搭腔。
“我爸心裡一直有我媽,這麼多年他都沒再找過別人,而我媽呢?我媽連去醫院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到底是什麼讓人心變得這麼涼?
他們之間明明有六年共同生活的回憶,還有一個共同的孩子,爲何連最後一點念想都不給他?
周沉一邊開車一邊留意何歡的樣子,她好像很疲倦,軟着身子靠在椅子上,窗外的路燈車影從她眼眸中一閃而逝。
亮了又暗了,暗了又亮了,她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那時候的何歡不像孩子,看起來像一個經歷許多風雨而變得沉默滄桑的老人。
“別總是去否認和責怪!你覺得你媽做得不對,那是因爲你們不是同一類人,可每個人都有追求生活的權力。你媽有你媽的出發點,你有你的,不能因爲衝突了就覺得她不對。”周沉像老者一樣循循誘導,卻騰出一隻手出來握住何歡。
“這世上的對錯都不是絕對的,感情也絕對不能建立在憐憫和同情上。換個角度想,你爸沒有努力給予你媽所追求的生活,那他也有錯。相反,你媽如果在沈家過得不好,那也是她自己當初作的選擇,所以誰都別去怨,別去恨,更不要輕易去下評斷!”
周沉握住何歡的手將這段話講完。
何歡心裡有怪異的感覺生出來,轉過頭去盯着周沉看。
這男人目視前方,認真地開着車,目光黑幽幽如一片深潭,何歡那一瞬間居然有片刻錯覺,感覺自己會深陷在那一片深潭裡面。
“你是不是對自己的感情,對自己身邊的人都能夠做到如此理智?”
周沉笑了笑,沒吱聲。
何歡將手從他掌中抽出來,也沒再吱聲。
黑夜變得無聲無息,星光黯淡,冬天的風吹到人心裡更冷。
……
何歡洗完澡出來見周沉已經進了書房,門掩着,他似乎在裡面和方秦講電話。
“我大致意思就是這樣,剛纔在檯面上我也跟沈嶽林講了,詳細的等明天我到了公司再談!”
“……”
“對,沈氏那邊你不需要去催,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答覆過來。”
“……”
“我知道沈嶽林最初的意向不是這樣,但現在不是他說了算……好,我清楚,不過這事你要放心上,一旦沈氏有答覆,你立即着手去辦……沒關係,我不在乎這一點損失,但是一定要快…”
“……”
何歡不知道他在講什麼,但從周沉嚴肅的臉色可以看出,肯定是工作上的事。
看來沈氏真的和他有合作。
何歡沒興趣知道這些,悄悄走回臥室。
周沉工作完之後隨便衝了一個澡,穿着睡衣往臥室走,剛走到走廊上就見臥室那頭的燈還亮着,結果還沒走幾步,燈突然滅了。
周沉無語地笑笑。
進了房間,牀上的被子供着,何歡閉着眼睛,看樣子似乎睡得挺香。
他揭了被子躺到她身邊,旁邊的小人兒沒有反應。
丫頭裝睡?
周沉從後面輕輕推了推她,何歡不動,又推了推,她嘴裡依依呀呀地嘀咕:“睡覺呢,別弄我!”
睡意滿滿的,還裝得挺像。
周沉笑了一聲,手臂橫到她腰上,探進睡衣裡去捏着她的腰側撓了撓。
何歡怕癢,周沉知道,所以撓一下何歡的屁股往後撅一撅,像是逗小蚯蚓似的,周沉玩得樂此不疲。
最後何歡被弄得沒法子,只能轉過身來求饒:“行了行了,我投降!”
“還裝睡麼?”
“不裝了不裝了。”她扭着身子躲開他的手,最後卻被周沉一掌扣到胸口。
何歡莫名其妙被他捂得發慌,嘴裡叫嚷:“鬆手啦,我真不裝睡了!”
周沉卻扣緊不放,用另一隻手開始解她睡衣的扣子,利索解完,大掌順着她光滑的肩膀往手臂上一刮。
何歡“唔”地緊鎖着發出聲音。
周沉已經摁住她的肩膀壓了上去,一陣懲罰般的吻咬之後才捧住她的頭,目光發狠地看着她:“剛纔晚飯的時候你和沈澈一起消失了將近半個小時,去哪兒了?”
“……”
真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這男人一路回來都無一點異色,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小氣又霸道,表裡不一的壞東西!
何歡偏不說實話,挑着眉頭撩他:“沒去哪兒,門口轉轉,說會兒話。”
“有什麼話需要單獨出去說?”
“當然是不能被你們聽見的話!”
“比如!”
“都說了是不能被你們聽見的話!”何歡是撩上勁了,覺得此時周沉眼裡的火都特別深情。
周沉哪兒受得了她這樣,埋頭又下去咬,直接咬她的脖子和鎖骨,一路向下最後抵達下腹。
輾轉廝磨,何歡感覺自己像是被剝了皮的兔子,無力反抗之餘似乎想要乞求更多,兩手揪住周沉的頭髮嗚嗚悲鳴,身子卻往上弓,這樣的動作和反應在某種程度上便是迎合,更加能夠激發周沉體內的那團火。
何歡要死要活,第一次知道這男人溫雅的表皮裡面包裹了一個妖魔。
不過何歡也不會任由他宰割,快失去意識之際奮起反擊,好歹她也是看過島國動作片的人,活學活用,最後兩人滾在牀上,不知是誰先死在誰的身體裡?
很久,渾濁的氣息平靜下去,屋裡只剩鐘錶滴答的聲音。
周沉先笑出聲來。
他這是在幹什麼?居然爲了這點小事心裡不舒服!
“何歡,我不會再問你那半小時你們去了哪裡,說了什麼話,但是你要保證,下不爲例。”
“可那是我哥!”
“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把他當哥,可是他對你未必。”周沉又埋下頭去用手捏住她的下巴,眼底是她豐盈的粉脣。
他曾經兩度親眼見過沈澈與何歡接吻,他們是有過“案底”的。
“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一天是周太太就要跟他保持距離,我不允許其他男人心裡盤算着我的女人!”
周沉講得好嚴厲好認真,像在訓孩子一樣。
何歡“撲哧”一聲笑出來。
“笑什麼?”
“你知道你這叫什麼?”
“什麼?”
“典型性吃醋綜合徵!”池來系巴。
“……”
周沉也笑了,無力地從她身上翻下來,望着頭頂的吊燈。
“就算是吧,我記得以前有人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太過在乎的東西,別人碰一下都覺得是在搶。”
第二天一大早周沉便把她送去了學校。
不過下午的課程剛結束,何歡還在琴房連琴,周沉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晚上有課嗎?去不去醫院?要是有時間的話出來一下!”那聲音聽上去很急,不光急,而且還隱約透着喜悅和激動。
“怎麼了?”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周家又添人了,晚上帶你去醫院看看剛出生的小公主。”
連翹懷胎十月終於分娩了,說“普天同慶”都不爲過。
這是周家第一個小公主,周鴻聲開心得合不攏嘴,中午時分出生的,下午各大媒體就已經把這個消息公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