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眼盲,心也盲
“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隨便?今晚我可是把這一整間餐廳都包下來了呢。”蘇怔那副委屈得特認真的模樣倒把連翹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唷…生氣了?我又不知道你會把一頓便飯搞這麼隆重!”
“什麼便飯?我第一次請姐姐吃飯,也是我和姐姐的第一次約會,怎麼會是便飯!”蘇怔那少爺脾氣更足了,連翹哭笑不得。
“什麼約會!我只是拗不過你纔來吃這頓飯。順便把一些話跟你當面講清楚,麻煩你別誤會了!”
她這麼一澄清,蘇怔更急,直接衝上來抓住連翹的手。
“姐姐,這話我不愛聽!”
“不愛聽也是事實。”連翹費勁甩手,卻甩不開。蘇怔卻用力一拉,將連翹直接拉到自己懷裡。趁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將脣碰了碰她的臉頰。
不是那麼猥瑣的吻,只是點到即止。
ωωω .тTk Λn .¢〇
吻完他便很乖巧地鬆開她,又恢復平日裡輕浮的笑:“貼面吻,姐姐在法國呆了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吃飯之前都要行這個吻。”
“……”
吻你妹!
連翹憤憤瞪着眼睛,想罵髒字,可對上蘇怔那副純粹討人喜歡的面孔,她又突然罵不出口了。
好吧,必須承認顏值高到哪都吃香,連吃女人豆腐都容易得手一些。
不過好在後面一頓飯蘇怔都挺規矩。如果撇開他時不時向連翹拋過來的帶着淺笑曖昧不明的眼神之外,這頓飯不失爲一次愉悅的經歷,因爲蘇怔確實是個風趣健談又會討女孩歡心的男孩子,關鍵是他還有高顏值。
科學證明,對着顏值高的人吃飯,食慾也會大大上升。
只是臨近晚飯結束的時候,最後一道甜品送上桌。
連翹挖了一口到嘴裡,甜得很,她微笑着吞到肚子裡,還是跟蘇怔挑明瞭此次來吃他這頓飯的目的。
“蘇少爺,我不知道你那天的那條短信是什麼意思,又是抱着何種目的,但是我可以把它當成一句兒戲話。所以花兒也好,飯也罷,僅此一次,以後都別再送也別再請了,我消受不起。”
拒絕的話,聽似很順耳,卻將蘇怔的熱情直接拍死。
他睜着一雙無害的黑眸。幽幽然問:“姐姐,你就這麼不喜歡我?”
連翹真的頭疼,實在不忍心看他那雙透亮的眼睛,又挖了一口甜品吃掉,她纔開口:“不是不喜歡你,只是……”
“那就是喜歡我嘍!既然喜歡爲什麼要阻止我追你!”
“……”
連翹無語。
蘇怔這貨簡直是軟萌賴皮耍酷樣樣精通。
“我不喜歡你,我怎麼可能喜歡你,我只不過把你當朋友。”
“朋友也不錯,好多戀人都是從朋友發展起來的,而且你爲什麼不喜歡我?得給我一個理由!”
“……”
“或者說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肯定是,你肯定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對不對!”
“不對!”
“那你爲什麼要這麼直接的拒絕我?我纔剛開始追你呢,第一次約會就拒絕我,姐姐,你好過分!”
連翹已經完全坐不下去了,任由那甜品再好吃她也坐不下了。
對面蘇怔那話是無賴纏人,可卻非要長了那麼一副漂亮的臉,端着一副無辜委屈的樣子。
誰能忍?
反正連翹不能忍。
她拿了手袋站起來,開始往身上套大衣。
“謝謝你的晚餐,東西很好吃,特別是甜品,但一次就夠了,我會終身銘記。”連翹幾乎是逃一樣地要走,蘇怔卻收了那副悠悠面容,站起來,又恢復痞帥走到她面前。
“姐姐,你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我要追你卻是我的事,你沒有權利來干涉我做什麼事!”
換而言之,他會繼續追下去。
連翹被繞得暈乎乎地站在那,蘇怔又擡起手臂,很自然地將她抱到懷裡拍了拍,嘴裡卻沒臉沒皮地討要:“姐姐,你今天讓我傷心了,你得抱抱我!”
你大爺的!
連翹一把推開他,看都不敢看就走了。
蘇怔站在餐桌前面,看着連翹匆匆離開的背影,痞笑變冷笑,而一直躲在柱子後面的餐廳服務員卻慢慢走過來,將手裡的相機遞到他面前。
“蘇少,拍了好多張,您看看。”
陸予江已經將遺囑定了下來。
趙容讓他在最終的遺囑上籤了字,一切塵埃落定。
陸予江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腹腔積液已經相當嚴重,下肢浮腫得厲害,連呼吸系統也被損壞。
許岱跟樑念貞說了實話:“已經沒有再做手術的意義,頂多也就撐到下個月吧,你們家屬可以開始準備後事。”
說得樑念貞又哭了好一通,反而還是陸清姿顯得冷靜。
“媽,哭也無濟於事,爸已經這樣了,我們更應該振作!”
一句話讓許岱對陸清姿刮目相看,看似柔弱的陸家大女兒,關鍵時刻竟能拿出這份沉穩,可沉穩之餘呢,倒又透出重重心機。
果然一轉身,陸清姿便約了趙容吃飯,目的自然是打探那份遺囑的內容。
趙容也算是跟着陸予江的老律師了,當初餘纓剛創辦瞑色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陸家的外聘律師,所以無論陸清姿在飯桌上怎麼套話,他都將牙關咬得很緊。
陸清姿也沒惱,只是從包裡掏出一張支票放到桌上。
“趙叔叔,不建議我跟着連翹這麼叫您吧,我知道有些事讓您挺爲難,但遺囑是我爸定的,就算我不滿意也改變不了什麼,無非是想早些知道,也好作個心理準備。”
說完她將手指在支票的金額上敲了敲,繼續:“我知道您一直想送令公子去國外唸書,但國外一年的費用可不低啊,我爸常說您爲人正直,可有時候您也應該爲令公子的前途考慮一下……”
她是抓了趙容的軟肋。
趙容睨了眼支票上的金額,頗顯落寞地笑了笑。
“陸總是掐着我的短處來跟我談呢,可誰不愛錢?更何況話已經說到這份上,我也沒必須再裝清廉,只是我有今日全靠陸董器重,再者我還有些律師的職業操守,所以話我只能透露一點。”
趙容當即鬆了口。
陸清姿輕鬆笑着將那張支票慢慢推到他面前:“趙叔叔是爽快人,其實我也只需要您透露一點就好。”
……
樑念貞已經給陸予江購置好了墓地。
選的自然是鄴城最好的墓園,雙穴,一個給陸予江,一個等自己百年之後葬進去。
她是要坐實了這陸太太的名分,活着的時候她要爭,爭陸予江,爭家產,死後她也絕對不會把任何位置讓給餘纓和連翹,甚至連陸予江墓碑旁邊那幾寸泥她也要。
陸清姿跟趙容吃完晚飯之後又去醫院看了陸予江,回到陸宅已經很晚。
樑念貞又在廚房燉湯。
“媽,你怎麼還燉?爸已經很少進食,你這燉了給誰吃?”
“不吃也要燉,不然除了燉湯我也想不出還能爲他做什麼。”
這是樑念貞的卑微之處。
她不是餘纓,沒有才學沒有能力,既不能在工作上替陸予江分憂,也不能在公司與他並肩作戰,她唯獨勝過餘纓的地方便是性情。
餘纓是一副硬骨頭,往死裡磕人的硬骨頭,而樑念貞性情溫和,這些年更是在生活上將陸予江照顧得體貼入微,只是現如今陸予江病倒,思內憂外患慕一團糟,樑念貞卻除了煲湯其餘什麼都做不了。
陸清姿明白母親的痛楚,摟了摟她的肩膀,也沒有阻止。
樑念貞又吹着熱氣將鍋裡的湯攪了攪,突然想起陸清姿今晚去見趙容的事,急着問:“趙律師鬆口了嗎?怎麼說?”
陸清姿當即比了一個順利的手勢,眉梢都是笑。
“鬆口了,雖沒有具體透露遺囑的內容,但他說爸是明顯偏向我們的,連翹那臭丫頭頂多就得兩套房產。”
“真的?那真是謝天謝地。”樑念貞一下子扔了湯勺,反手將陸清姿摟緊,“女兒,你可要爭氣,將來好好管理思慕,也不枉我們母女這麼多年苦心經營。”
弋揚從巴黎給弋正清打了電話,告知他已經結束旅行,近期會回國。叉團畝圾。
弋正清沒多問什麼,掛掉弋揚的電話,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電腦屏幕上。
屏幕上是趙容剛發過來的遺囑,陸予江名下的股份,基金,動產,不動產,所有財產都已經分割好,一旦陸予江斷氣,這份遺囑便會即時生效。
弋正清仔細看完,略顯疲憊地將雙手托住額頭,沉思片刻,他還是從書桌前站起來,步子有些緩慢地走到保險櫃前面,打開,從裡面掏了一信封和一個錄影筆出來。
“纓子,還是你比較瞭解他,料到他會這麼做,所以留下這些東西讓我在最後關頭交給他,只是一旦這錄影筆裡的內容讓他聽到,那麼你們這輩子的情意算是真正散盡……”
何必?
但是已經別無他法!
餘纓要保住連翹,保住連翹該得的東西,而弋正清要守住承諾,完成餘纓在臨終之前交給他辦的最後一件事。
都說人在感情中是盲目的,眼睛瞎的,心也是瞎的,不然又怎麼會牽扯出這千般事,萬般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