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礪辰說話的語調冷冷的,任何人聽了都覺得他是在威脅人,實則不然。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來很冷漠,其實心腸熱,只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罷了。
而有些人,看起來善良無害,實則是良善還是非良善,僞裝的好基本沒人能分別的出來。
阿蘭啓脣欲說些什麼,誰知看到薄礪辰身後的來人,忽然愣在了原地,默不作聲。
“孫衛兵?你怎麼來了?”
齊恩徳尋思着他剛剛聯繫孫衛兵的時候,也就是二三十分鐘前的事情,這孫衛兵這麼快趕到這裡,看樣子是知道他們會來阿蘭家後,快馬加鞭立馬趕了過來。
孫衛兵朝薄礪辰憨憨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迴應齊恩德的話。
“聽聞辰大偵探審訊人十分有一套,一般情況下,如果有人說謊,辰大偵探一眼就能看出來。辰大偵探今天來找阿蘭談話,想必是來審訊她的,我就過來看看。”
“你!”
阿蘭聽完他說的話,被他氣的臉漲的通紅,本來薄礪辰二人來問些話沒什麼。可是從他孫衛兵的嘴裡說出來,怎麼就變成了審訊自己?
這不是在明擺着說,薄礪辰他們是把自己當嫌疑人了嗎?
孫衛兵也沒有理會阿蘭的憤懣不平,殷勤地呆在薄礪辰的身旁,那副樣子像極了薄礪辰的狗腿。
薄礪辰朝齊恩徳丟去一個無語的表情,那樣子像是在問齊恩徳,我什麼時候變成了讀心大師了。
齊恩徳尷尬地望了望四周,這件事情倒是忘了和薄礪辰說,於是只能趔趔趄趄地走到薄礪辰身旁,側過頭去在薄礪辰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辰哥,你以前在國外的時候,還給別人做過心理輔導,也學過微表情,所以孫文兵說的的確都是實話。”
薄礪辰臉都要黑了,一言不發,又不得不裝模作樣地繼續和阿蘭對話。
只是因爲孫衛兵這麼一說,他又不能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於是那副冷酷的模樣又逼真了三分。
阿蘭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薄礪辰的話。一方面,薄礪辰給她的威壓實在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另一方面,有些話,她又不能說。
可是什麼都不說的話,指紋的事情該怎麼交代?
而且,現在可不是隻有薄礪辰他們在這裡,還有蔣歡的男友孫衛兵。
“我......我把我自己的指紋擦了。”
良久,她的嘴裡就憋出了這麼幾個字。
孫衛兵滿臉不可思議:“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蔣歡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他正想衝上前去問阿蘭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卻被齊恩徳忽然伸出的一隻手攔在半路。礙於薄礪辰的面子,他又不得不退回去。
阿蘭還以爲孫衛兵想上來揍自己,嚇得她連忙往後退了幾步。見齊恩德攔住了他,她又鬆了口氣。
任誰看來,她這麼做都會讓人心中起疑。
不過現在,既然被薄礪辰發現了,就算不說,反而更顯得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
其實,當時她當時趕到現場的時候,房間裡的確是一片漆黑,所以她打開了燈。就在她看到屍體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傻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撥通了報警電話。
警方還沒趕到的時候,她又想起燈光的開關按鈕上有自己的指紋,於是便用衣角擦掉了。
當時她對警察說的是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並沒有說燈光是自己打開的,所以警察並沒有懷疑這一點。
可是今天薄礪辰來問她的時候,她手忙腳亂,一時情急,居然不小心把開燈的事情說出來了。
“所以,你把指紋擦掉,只是因爲害怕警察發現你的指紋,懷疑到你的身上?”
齊恩徳望着阿蘭,表情有些陰晴不定,看樣子是並不相信阿蘭說的話。
“爲什麼擦掉指紋?”
薄礪辰也沒有跟她拐彎抹角,雖然她表面上說是怕懷疑警察懷疑自己,但如果她沒有幹什麼虧心事,又怎麼會害怕自己被懷疑?
阿蘭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她退到牆角,被身後的牆壁撞了一下,嚇了一跳,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她目中瞳仁震動,表情又是驚詫,又是不可置信。
“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她真的會死......”
隨即,她又喃喃道:“自殺......聽過那首歌的人,都自殺了......歡歡,也是自殺的......”
齊恩徳和薄礪辰對視一眼,那首歌,指的該不會昨日他們在車上聽的《黑色星期天》吧?
“你放屁,聽歌就能自殺?蔣歡不可能會自殺,她......她都快要和我結婚了,怎麼可能自殺?”
孫衛兵指了指縮在角落的阿蘭,想起了昔日的戀人,神色頓時痛苦萬分。
隨即,他又立馬轉過身朝着薄礪辰懇求似地問道:“辰大偵探,你們昨晚在歡歡家,有沒有發現別的線索?”
薄礪辰微微皺眉,也不打算和他拐彎抹角。
“你們浴室的鏡子,是面雙面鏡,這件事你知道嗎?”
孫衛兵怔在原地。
“雙面鏡,就是那種反面也能看到鏡子那邊景象的鏡子?”
看他的樣子,似是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薄礪辰輕輕“嗯”了一聲。
孫衛兵滿臉不可思議,張口欲言,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瞬間,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轉身欲走,看樣子是想回蔣歡家一探究竟。
“等等。”
薄礪辰回頭喊住了孫衛兵,語言不帶任何感情,平平淡淡。
“蔣歡家,我們今天正好還要去一趟。”
再次看到劉法醫的時候,只見他盯着兩個大黑眼圈,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活像動物園裡的國寶。
他昨晚沒睡好,想必是因爲在蔣歡家浴室發現的那面鏡子。
薄礪辰明白,他輾轉難眠,肯定是因爲想不通,爲何蔣歡的屍體上呈現的傷口是自殺狀態。
一旦密室被揭破,那麼這起案子,也就不存在兇手無法作案的疑點。
既然這起案子極有可能存在兇手,那麼這起案子必定是要重新調查取證的。只是就算現場再怎麼改變,死者的屍檢報告,卻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