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剛剛黎簇還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瞬間自己就面臨生命的結束。
這也太戲劇性了,黎簇心說,在沙子沒過他的嘴巴的時候,他還有一些恍惚,並不真正意識自己所處的境地。條件反射讓他仰頭,把臉向上,這樣鼻子可以最大限度的到最後才被淹沒。同時他的手在溼沙中努力張開。
完全張開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還是把肘部撐起成母雞舞蹈的樣子,加大了受力面積。
最後,當他的臉幾乎和沙地齊平的時候,下陷停止了。
他的面孔正對着太陽,呼吸十分困難,一方面來自沙子的巨大壓力,一方面是他自己害怕任何震動打破他和沙子的支撐平衡。
再有三釐米,自己就會被薄薄的一層沙弄死。
強烈的太陽光射的他睜不開眼睛,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臉上的溫度瞬間上升。
他能堅持多久,恍惚中他終於開始思考這個正經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堅持多久。
臉上的面積不大,沙子還很溼潤,溼氣傾入體內,讓他中暑和休克的機率很高,如果自己能撐下來,那麼到晚上,一是水分蒸發之後,沙子表面會變輕變幹,他也許可以想辦法出去。而且氣溫變涼,他能恢復體力。
只曬一張臉,到今晚應該是曬不死他,不過,就算不曬爛,等他從裡面出來,自己的臉也會變成京劇裡的李逵。
另外還有獲救的可能就是楊好超能力爆發,自己從沙堆裡爬出來救他。
他那種智商太難了。
黎簇想着,忽然眼前太陽的白光被遮住了,他睜眼就看到蘇萬站在他面前,說道:“哎呀,真是個小便的好地方。”
黎簇沒法說話,他一張嘴巴,沙子就會往嘴巴里灌,蘇萬看着好笑,一邊探手進沙子裡,抓住他的衣領子往上拉。黎簇同時也用力撲騰,幾下就被扯了上來。
他看到蘇萬穿着一雙奇怪的大鞋,鞋底好像兩個網球拍一樣,奇怪道:“你哪兒來的沙地裝備。”
“這是小爺給你們買的扇子。不是怕熱嘛。”蘇萬道。“你也是,不是來過這兒嘛,咋還不如我這個新手謹慎。”
一問,他是和楊好一起醒過來的,楊好跑得太快,黎簇看到楊好的時候,蘇萬還在後頭爬沙丘呢。
楊好也被提了上來,就不見樑灣。蘇萬遞給黎簇煙,說道:“咱們是穿越了嗎?怎麼一下就到了這兒?”
蘇萬的煙都是用保鮮膜包好的,所以一路碰水都沒有溼,黎簇忽然有些感觸。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是他忽然對蘇萬有些刮目相看。
蘇萬是一個極端細心的人,以前覺得他特別矯情,北京話就是事兒逼。如今這根菸卻讓黎簇覺得牛逼。
“咱們應該暈了4、5天了,他們把我們帶到這兒,然後拋下了。”
“非也。”蘇萬揚了揚自己的手錶:“從我們離被拋入水裡,只過了7個小時,除非他們有飛碟或者美國海軍的種馬巨型直升機,否則我們不可能是被單純的‘運’過來的。”
“你確定?”黎簇驚訝道。
蘇萬點頭,“不過我們身上沒有降落傘。這個可能性不大。”一邊拖着黎簇往岸邊緩緩挪去,一邊道:“這兒真的是內蒙古嗎?鴨梨,我覺得你是不是被騙了?”
黎簇抽了幾口煙,暈暈的感覺逐漸消失了,他的瞳孔放大,渾身的毛孔豎立了起來,搶過蘇萬的手看錶,果然如他所說。
“你確定你的表沒壞,或者沒被人調過?”
“這隻表6888塊錢,叫做鬆拓,是gps手錶,可以通過衛星矯正時間。當然,現在這裡找不到衛星,不然我連經緯度都能知道。但是這隻手錶我設置了密碼,這點時間不可能破解我的密碼。”
“也許對方早就知道,他們神通廣大。”
“不可能,最新的密碼我上火車時在火車的廁所裡還更新過一次。”蘇萬道:“你和我說這些人很厲害之後,老子可當真了。密碼每天改四次,除非他們買通我的背後靈,否則絕對不可能有人知道我的密碼。而且這密碼是數碼密碼,有8位數,7個小時絕對解不開。”
黎簇還是不相信,7個小時,他們是怎麼做到的,難道他們會瞬間移動,還是說,真的如蘇萬說的,這些人有可以垂直起降的新型飛行器。
不不不不,絕對都不可能。
不過,蘇萬一說,黎簇確實覺得自己不可能昏迷那麼長時間,人要是昏迷3到4天,會非常難受,肌肉不能直接恢復。就算是幹坐4天,肌肉也會崩潰的。
“我還有一個證據可以證明,咱們最多昏迷了7個小時。”蘇萬道,他從包裡掏出一盒東西來,那是東京布丁的外帶盒子。
“你還帶這種零食。”
“不僅帶了,還冰鎮呢,一共三個,一人一個。”蘇萬拿出來遞給黎簇和楊好,三個人在沙漠中一起仰頭,把冰涼的布丁吞入肚子中。
黎簇長出一口氣,看到那盒子是保溫盒,裡面有少許冰塊。
他明白蘇萬是什麼意思,如果是4天5天,這個盒子裡的冰早就化沒了。
這就奇怪了,神仙阿,移形幻影,乾坤大挪移,傳送卷軸。7個小時走完最起碼三四天才能走完的路程。絕對不可能啊!
而且這裡是沙漠,就是全程交通管制,用f1賽車全速衝刺來做,也不可能做到。
黎簇撓了撓頭,做了個無法理解的手勢,楊好就道:“有什麼奇怪的,如果我們不可能7小時到達,那我們就沒有到達唄,這兒也許是個很相似的地方。”
“放屁,去哪兒找那麼多白沙子去搭這種佈景,你以爲耍我們之後我們都會產金蛋是吧?!人家那麼賣力玩我們。”蘇萬沒好氣道。
黎簇聽到了楊好的話,心裡卻涌起了另外一種情緒,他不是立即抓住那道閃電的,而是糾結了片刻,忽然可能性就出現了,他壓了三次,沒有把那個念頭壓下去,他就意識到不對了,他的冷汗開始狂冒。
“等等,楊好說的可能是對的。”
“別胡扯。”蘇萬道:“咱們這是在推理,不是在講故事。”
“你聽我說,我是從北京飛到內蒙古,然後一路開了幾天的車進入的沙漠。我不認識路,路邊的風景我都不認識,所以,他們真的是往沙漠中開嗎?”
“那是往哪兒?”
“如果是往北京開呢?他們如果把車又開回去呢?從內蒙古往北京開,就算是從巴丹吉林直接開回去,也只有1天9小時的路程。軍車開得更快。”黎簇道。
“你是什麼意思?說清楚。”本來是蘇萬提出的問題,現在連蘇萬自己都模糊了。
“我是說,我從北京飛到內蒙古,然後上了他們的車,他們的車沒有把我們運到沙漠裡,而是直接再往北京開了回來,因爲我不認識路,不可能發現這個蹊蹺,所以一直以爲就是開往沙漠深處。你說的對,也許我當時根本不在巴丹吉林,不對,不應該這麼說,是我們現在也根本不在巴丹吉林。這裡——這片白色的沙漠,不是巴丹吉林。”
“那這是哪裡?”
“我不知道,7個小時,我們可以在北京四周劃一個圈兒,我們可能在這個圈裡的任何地方。”黎簇咬了咬下嘴脣:“你妹,有人把所有人都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