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玘讓駱嫣不必擔心,東籬寶閣的首飾別人是抄不去的,即便抄也只是一個形似,愛蓮系列那些石榴石和紅玉,是榮玘偶遇一位阿拉伯商人買下來的。那種豔紅非普通紅玉、榴石可比……何況馮師傅的鑲嵌工藝也是與衆不同的。
“放心吧,你只管安心地坐在這裡看看書,品品茶,悶了還可以吹吹簫笛,其他閒事莫理會。若是有人故意惹咱們,我必不會放過他。”榮玘變魔術似的從身後取出一支白玉簫,正是駱嫣從孃家帶來的那支。
“啊!相公竟把白玉簫帶過來了。”
“知道娘子有時煩悶,不如我彈琴來你吹簫,也是一樂事!”
“許久不吹,都生熟了。不過相公前陣子彈的琴曲很好聽,我也想學學。”
“那是瑤池曲,我一會把曲譜寫給你,你練兩天保證就熟練了。曲譜不復雜,爲皇太后賀壽,琴韻最重要。”
“我要是也能進宮瞧瞧就好了。”
“如果娘子真想去,總會有法子。容我仔細想想……”榮玘朝駱嫣眨眨眼睛,臉上的笑容頓時讓小小的鋪子裡如沐春陽。駱嫣揪起的心才悄悄舒緩了些。
“相公快去練琴吧,再過兩天趙伯琮就該來了。”
“就看你倆親熱,要進宮把我也帶去唄!”鬱塵從兩人中間插了進來,嬉笑道。
榮玘拍了拍鬱塵的頭,“想得美,皇宮你以爲是你家花園,想去就去,那是好玩的嘛!”
“可是剛剛你不是和嫂子說想進宮,總有法子的嘛!合着到我這就沒法子啦!你這不擺明了是重色親友嘛!”鬱塵不依不饒。
“非也!這應該叫親疏有別。”榮玘邊說邊推開側門往後院走去。
“你,哎!果然是親疏有別。”鬱塵有些失望,他可不是說笑,當真也想進宮看看熱鬧。
“其實榮玘知道我是想去看看嬌娘,公公婆婆也都擔心她小小年紀入宮是否順心……趙伯琮只說帶一塊腰牌過來。我也不一定能入得宮去。”
“噢!”鬱塵的臉上覆又露出笑容,安慰駱嫣,榮玘從來不說虛話,想必他是有法子帶駱嫣進宮的。
“那就辛苦嫂子在這裡守鋪。我出去轉轉。”鬱塵叫上小七,兩人慢悠悠出了門,身影在鏤紗的門簾子上晃動兩下,就走遠了。
駱嫣知道鬱塵一定是去監看韓風的琉璃華彩坊了,榮玘說愛蓮首飾的幾處細節。怕是鬱塵入了心了,這會子去看看是否真的和東籬寶閣的首飾一模一樣……
這樣也好,知己知彼,纔能有備而戰。駱嫣這時已把韓風當成了敵手,當初被韓風誤導染的奇異花布,被他兩次欺身險遭****……這些舊帳該一起算算啦!
駱嫣正在出神,後院響起了榮玘的春雷琴音,縹緲輕嫋,仿似幻境層層展開……
“小姐,三爺讓我把琴譜拿給你。”
駱嫣忙拿過琴譜細看。榮玘彈琴從未見他用過琴譜。這才一會功夫,榮玘就把琴譜詳盡的記錄下來,一些轉折起合的地方還特意標了記號。
“三爺今天彈的琴音和往日好像不太一樣,更輕柔也更暖心一些。”
駱嫣點點頭,剛剛她就聽出來了,榮玘明顯改了自己彈琴的力道。駱嫣拿起白玉簫,突然明白了榮玘的用意,他的琴音是爲了遷就她的簫音,爲了讓兩種樂器的聲音和諧相伴。
駱嫣潤了潤脣開始吹奏起來,白玉簫音一出。春雷琴的琴音婉若柔絲縈繞。當駱嫣按着琴譜吹到記號的地方,春雷琴音也漸沉漸響……兩種樂器仿似一唱一和,你追我趕,又偶爾攜手相伴……
玖兒在櫃檯邊支着腮聽得呆了。直到一曲終了,玖兒纔回過神。
“太好聽了!以前在霽園也沒聽小姐吹過這麼美的曲子。”
駱嫣一曲吹畢,對曲譜已瞭然於心。見玖兒癡癡的樣子,駱嫣笑了。“你就會誇我!有兩處都吹差了音。”
“奴婢雖不懂樂器,可也會聽呀,好聽就是好聽!奴婢也不是單單誇小姐一個人。因爲有三爺的琴音相伴,小姐的簫音才豐滿動聽!”
“壞丫頭!嘴皮子厲害了。”駱嫣笑着作勢要打玖兒。
門簾忽地一掀,鬱塵急火火地進來了。“嫂子,不好啦!我得趕緊找榮玘去!”鬱塵丟下一句就往後院去。
“怎麼啦?看你這副上火的樣子,難不成琉璃華彩坊的首飾和咱們一模一樣?”
“款式看着倒是也差不多,關鍵是……哎!我還是和榮玘兄說去,照這樣下去,咱們這鋪子怕是開不下去了。”鬱塵推開側門進了後院。駱嫣趕緊讓玖兒看鋪,也急忙進了後院。
榮玘的琴音依然婉轉輕盈。剛剛一曲終了,駱嫣的簫音止了,他的春雷琴音又緩緩響起……
駱嫣看見鬱塵進了榮玘的房間,琴音未斷,仿似隨着駱嫣的腳步嫋嫋。
榮玘這性子是真好!鬱塵急成那樣他還是心若明鏡……駱嫣暗歎一聲,推門進屋。
“……可怎麼纔好?”鬱塵回身看到駱嫣,“嫂子,榮玘兄根本不當回事!都急死我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駱嫣見榮玘細長的手指在琴絃上跳躍,沒有半分停下的意思。再看鬱塵一副求生不能的樣子,真是好大的反差。
“那個琉璃華彩坊出品的華彩系列首飾,說是皇宮貢品,引得臨安城裡的貴婦小姐們紛紛訂購。聽說幾位三品誥命夫人都訂了那套首飾……”
“你慌什麼,人家有生意與我們關不關鋪門又有什麼關係?”榮玘似沉浸在琴音裡,突然冒出一句。嚇了駱嫣一跳。
鬱塵得到回話趕緊走到榮玘跟前,“當然有關係了,琉璃華彩坊的小夥計跟人說,咱們東籬寶閣的首飾是抄他們的,用的材料都是次貨……如今都在臨安傳遍了。怪不得咱們都沒有生意,看來得關張大吉了。
“咱們什麼時候有生意了?”榮玘竟弧起嘴角。
“你是傻啊怎地,咱們被人抵譭誣陷,你還能笑得出來!”鬱塵嘟起嘴,怔怔地看着榮玘嘴角的笑意。
“我本來就是傻的啊!只是你笨一直沒有發現罷了。不信你問我娘子啊。”榮玘細長的手指壓在琴絃上,輕顫幾下,琴音慢慢止息,尚存繞樑餘音。榮玘閉上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駱嫣不知榮玘何意,等他慢慢睜開眼睛,才問,“相公,咱們怎能任人欺負呢?他們若是自做生意也就罷了,這是擺明了拆咱們的臺。”
榮玘起身拉住駱嫣的手,“娘子啊,你是聰明人,怎麼這會糊塗了呢!你仔細想想,那個琉璃什麼坊能抄咱們一樣,還能抄第二樣去?貢品是好假冒的嗎?何況那套愛憐首飾外人從未見過,他們想抄也抄不去。
我雖沒見過他們制的首飾,也可以想像到,他們一定是按照你給照花樓那個姑娘制的首飾抄的樣子。賣出去那套愛蓮系列,也不過是你設計幾套中的一款樣子……”
“噢,相公,我明白了!”駱嫣豁然開朗起來。
鬱塵卻莫名其妙,望着他們,“你們不要讓我猜謎,到是和我說說清楚啊,讓我也笑笑好不好?”
駱嫣笑而不語,榮玘弧起嘴角道:“這回到要讓他們嚐嚐咱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