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青檸,去把你新做的裙子拿來給駱嫣姑娘看看。”韓風仰頭一口乾了杯中酒,將酒杯底對着駱嫣,一雙彎月似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駱嫣。
“韓老闆真是爲難我了,我一向不會飲酒,強喝了這杯,怕是浪費了好東西。這杯裡的就是西域的瓊漿吧?”駱嫣岔開話題。
“駱嫣姑娘果然有見識,這是西域葡萄醉。”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唐人的涼州詞詠的就是這種酒和杯啦!果然瓊漿配上這酒杯別有一種情致。”駱嫣把玩着手裡的酒杯。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韓某雖不是征戰殺場,卻也是提頭在絲路上走動,行商就如戰殺場啊!”韓風笑了起來,“駱嫣姑娘見笑了,韓某也喜歡這首詞。我就喜歡有見識有學問的女子。”
韓風又倒了一杯酒,端起杯子,一雙深邃的眼眸望着駱嫣,緩緩地飲盡。
“說什麼呢?看把韓爺高興的,難得看見他這麼好的興致!”青檸手上搭一條裙子腰枝左右擺動妖嬈走來。青檸把裙子遞給駱嫣。
“這種花色叫樓蘭春,只要你能染出來,必能大賣。你做多少,我包收多少。”韓風的臉上分不清是醉酒的酡紅,還是風吹日曬的印跡,怔怔地望着駱嫣垂眉審視裙子的認真模樣。
青檸看了一眼韓風,嬌笑着又坐到駱嫣身旁,“韓爺從來說話算話,他說給我蓋這個園子當真就蓋好了送我。只是他常年在外行商不常住,可惜了一年四季的景緻他見不全!”青檸回眸深情地看着韓風。韓風的眼神卻在駱嫣的眉宇之間。
“青檸姑娘肯割愛借我這裙子幾日嗎?”駱嫣欣喜地望着青檸。裙子的花色當真是稀奇古怪,駱嫣從未見過。“我這就去染房讓他們製版,把坯布照這個花樣染。”駱嫣起身要走。
“韓爺讓我拿來給你,你便是不還,我也是樂意的。只是駱嫣姑娘怎麼不知感恩,連杯酒都不陪韓爺喝一個。”青檸眼裡一酸,復又正色道:“何不讓你的丫鬟拿這衣裳到染房去。這樣既不耽誤咱們飲酒。又不誤你染房的生意。”
韓風望着駱嫣不說話,青檸叫立在遠處的玖兒過來,“你家小姐要在這裡用午飯。你先去染房把這衣裳拿去製版吧。”
玖兒望着駱嫣,駱嫣只好點點頭,讓玖兒快去把衣裳交給常軒,她下午就過去。玖兒拿了衣裳隨着小丫鬟走遠。
青檸又偎在韓風身邊。“爺別光喝酒,吃點菜。”韓風低頭看了青檸一眼。眼裡的神情轉爲暗淡。青檸暗歎一聲,又勸駱嫣喝酒,“這瓊漿是十年陳釀,是韓爺從西域不辭辛苦帶回來的。多少就嘗一杯。”
“韓老闆真是好雅興,這種酒怕是不耐長途攜帶吧?”
韓風眼神閃動,望着駱嫣皎月含星的雙眸一時怔而無語。“我看駱嫣姑娘也是個爽快的人。喝杯酒卻是這麼婆媽。枉負了韓爺的一片盛情!”青檸不依不饒。
駱嫣無奈地端起酒杯,輕啜了兩口又放下。擡眼見韓風還是盯着她。駱嫣只好端杯一飲而盡。“多謝韓老闆的款待,駱嫣改日再回請二位。駱嫣實在不會飲酒,今日就不打擾二位興致,告辭了!”
“你這人!還真是說走就走。”青檸起身要攔,韓風一把拉住青檸。“駱嫣姑娘慢走。”
駱嫣出了水榭,一時糊塗了。茗香苑雖不大,卻也建得曲折繁瑣,駱嫣初來乍到,根本分不清方向。駱嫣記得有個涼亭和拱橋,便四下尋着。
不知從哪裡過來兩個小丫鬟,叫了一聲姑娘請隨我們來。駱嫣以爲是韓風叫人送她送府,便跟在兩個小丫鬟的身後默默走着。
才走幾步,駱嫣就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的亭臺樓榭仿似在雲端的海市蜃樓。駱嫣搖搖欲墜,兩個小丫鬟伸手扶住她,“姑娘別擔心,瓊漿酒烈,一會就好了!”
駱嫣只覺身輕如絮,腳如踩棉。身上燥熱難耐,恨不得跳下水渠浸個透涼。一股股熱浪排山倒海似的從心脈涌向四肢,駱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想不到茗香苑品的不是瓊漿烈酒,卻是*!
“這回你該開心了吧!”青檸見駱嫣被小丫鬟扶着走遠,嬌笑着道。卻掩不住她眼裡的醋意。“寶貝吃醋了?”韓風擡起青檸的下巴,他曾多麼迷戀這張臉,花費不菲給青檸建了這個園子。
如今這張臉卻再難讓韓風心裡起一絲漣漪。不論青檸將火辣身子百般挑逗挨向韓風,都再難撩撥韓風的一絲激情……
“別吃醋了,她是有相公的人!”韓風起身要走,青檸拉住他的手,“你是說駱嫣姑娘是別人的娘子,那你還……”
“你不也是別人的女人!”韓風凜了眼神,他的心從見到駱嫣的那一刻起就又澎湃起來。他不能止住這種慾望,這種慾望對他難能可貴。他行走江湖十幾年,閱盡天下美色,一顆心見到青檸時才又活泛起來……
“好了,你繼續喝,我先去了。”韓風頭也不回地往他的臥房去。
青檸眼裡蓄了淚,卻也沒奈何。當初青檸是西域一個領主的女人,和韓風私奔到揚州落戶。一晃時光匆匆,韓風對她的冷淡,青檸豈能感受不到。可世間最難求的就是****,一旦冷了便再難復熾……
現在,韓風的心澎湃洶涌,他不想止熄這種感覺。哪怕駱嫣是有相公的女子,韓風也不管不顧地想一浸芳澤……
香氣蘊蘊,駱嫣熟悉這種香,這是駱嬋喜歡抹的西域奇香,迷人心魂,撩人六魄……駱嫣迷糊地躺在牀上,眼前全是一片旖旎的緋色。
駱嫣意識到這是韓風的臥房,她使勁想挪動身子,卻全身無力四肢不聽使喚。駱嫣努力讓自己清醒,眼皮卻越來越沉。拔步大牀似一個巨大的廂籠,將駱嫣囚在正中。
不能睡,不能睡!駱嫣在心裡吶喊着……
房門無聲地開了,一陣風襲來,吹皺了牀幔。緋色輕幔在駱嫣迷濛的眼前晃動,駱嫣知道有人來了。
珠簾發現細碎的聲音,輕輕的腳步聲慢慢近了,酒氣熏熏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
來人無聲地站到牀邊,目光無遮無攔地落在駱嫣身上。駱嫣儘管閉着眼睛,也能感到那目光的肆無忌憚。
蘊蘊的香氣染上了酒氣,靜默的屋裡只有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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