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換容之迷



這一晚她又沒有睡,她靜靜的坐在銅鏡前,細細的端詳着自己的這張臉。

這好像是她這十八年以來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這張臉。

在齊雲山莊時,所有人都羨慕她的傾城之貌,她總是笑笑。

明日過後,這張臉就不再屬於她,她會以一張嶄新的面貌出現在他的面前,他還會識得她麼?

他曾說過,不管她去了哪裡?他都會尋着她的味道,找到她。

己經四個月了,他還是沒有找到她,也許她的死,他也信了。

她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這裡,守着這張即將不屬於她的面孔,直到天色漸漸泛白。

門咯吱響了,一束強光直入,她晃了晃眼,心下一沉“時辰到了,永別了,玉玲瓏。”

她起了身,邁出了門,這整個過程,她感覺心都在痛。

輾轉過後,天空中泛起了一絲雪絨,寧靜地紛飛旋捲過紅瓦碧檐,忽散忽聚,飄飄悠悠,輕輕盈盈將滿園的綠意渲上一層純白晶瑩,如雲蓋棉鋪。

這樣的情景,容易讓人產生一種遠致沉醉的錯覺,這是下雪了麼?有種感覺,這是最後一場雪。

推開門的那剎那,房間裡,藥香幽幽,卻沒有見他的身影。

她四下張望着,眼前黑衣女子出現了,她見過,那日在雪地裡,依舊是那雙冰眸。

她端來了兩個青瓷碗至她的面前,淡淡一語“公子交代,讓冰衣再問姑娘一句,請姑娘如實回答,姑娘是否真的決定換顏。”

玉玲瓏直直的絞着她的冷眸,堅定一語“請姑娘轉達公子,玲瓏己決定好了,決不改變。”

“既然姑娘己決定,那也請姑娘務必聽清楚冰衣的話。”冰衣字字句句篤定。

玉玲瓏脣邊輕笑“請姑娘直說。”

冰衣轉了眸,眸光停留在了手中的兩碗湯藥之上半響,她漸漸開了口“這兩碗湯藥,一碗是毀顏水,另一碗是換顏水,姑娘想換顏,必然要經歷先毀顏,毀顏期爲七七四十九天,這四十九天裡,你的玉顏之上會有千萬條蟲子吸噬你的肌膚,奇痛無比,直到你面目全非。”

她的話讓玉玲瓏心上一緊,她雖然早就做好了換容之時所受的苦,但是她並沒有想過,這個過程竟是如此的漫長,竟是如此的不敢想像。

冰衣見她遲遲不語,她轉了身“公子交代,姑娘有一柱香的時間可以考慮。”

見她一步一步走向門口,她的心在不住的顫抖,就在那一刻,她出了聲“不……不用考慮了,換顏必先經歷毀顏之痛,玲瓏想清楚了,還請姑娘將手中的毀顏水賜與我。”

接過她手中的毀顏水,玲瓏淡定如初,藥香幽幽,她指尖撫摸着青瓷碗沿“狗皇帝,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玉玲瓏一定會手刃你。”

毀顏水直入口中,她竟然眉頭都沒皺一下,毀顏之痛,怎能抵過她心中的痛。

第一日,她趴在牀榻之上,痛苦地喘息着,她感覺到她的額頭之上有上千條蟲子在撕咬她的皮,咀嚼她的肉,那種痛一波又一波,劇烈疼痛一點一點的向下蔓延,冷汗不停地從額上淌落。

她不敢照鏡子,不是害怕看到現在的樣了,而是她不能讓自己再留戀這張臉,只要意志堅定,這種痛,對她來說,那都是一瞬間的事,會過去的,一定會過去。

第一日的疼痛己過去了,她成功的度過了一日,明日雞鳴之時,這種痛又會加一半,她輕輕的拭去額頭的冷汗,咬着牙,喘着氣,笑了笑。

連着第二,第三日……她都挺了過來。

今日雞鳴是她的最後一天了,度過今日,她便能嶄新視日。

門口一道白影靜靜的候在門外,鐵面下的面容,誰都不知,只覺得他的指尖在微微收緊。

突然傳來了一絲尖銳的雞鳴聲,他的手更緊了幾分。

玉玲瓏憔悴的躺在牀榻之上,臉上的一絲異動,將她喚醒,臉上的上千條蟲子己開始蠢蠢欲動,吸食她的肉,啃扎她的骨頭。

她依舊笑了笑“終於迎來了最後一波,來吧……來得更猛烈點……”

她的臉徹底裂開了,上千條蟲子在她的血肉裡翻滾着,蠕動着,融入她的神經,鑽入她的肌肉。

她在牀榻之上蜷縮着,緊緊的抓着牀單,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痛得要暈炫過去。

突然自後背有一絲暖流輕輕的緩緩的注入她的體內,她漸漸感覺疼痛在減退,意識也開始清晰。

她擡起了那張被蟲子啃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臉,看向他。

冰冷公子的鐵面晃着銀光,是那束銀光將她從黑暗之中帶了回來了,她彎眸笑了。

東晉四王府

今日全京城,十里紅妝,放銃,放炮仗,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府內涌動的人羣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

話說今日是朝陽國國主最愛的女兒玉馨公主與當朝四王爺的成親之日,這也是全京城最大的一次婚禮盛宴。

誰都想瞧瞧這鸞轎之中坐的玉馨公主究竟是何模樣?

與此彼時,現在還有誰能記得在這王府之中,早在三年前,這王府之中,也辦過同樣一場盛大的婚宴,當日的新娘正是當今皇上欽點的天九郡主。

高燭燒得滋滋作響,新娘高坐在牀榻之上,那張門卻是緊緊的關閉着。

門外響起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牀榻之上的新人,身子微微一顫,雙手捏是更加緊促了起來,眼見那張門快要被推開的時候,突然一絲聲音先傳了進來“奴婢陽春見過王妃。”

玉馨公主聞聲,是女聲,而不是他,心漸漸下沉,頓了頓,輕笑有禮道“陽春姑娘請起。”

陽春微微起了身,依舊在站在門外,聲聲道來“王妃,奴婢是來轉告王妃一聲,爺說若是王妃覺得累,就請王妃先行歇息。”

玉馨心上一緊,頓時沒了聲音,而身旁的丫頭倒是腳下響起了步子,氣沖沖的拉開了門道“什麼?姑娘的意思是說爺今晚不過新房來了麼?今日可是公主與爺的洞房之夜。”

丫頭的聲音狠狠的傳入玉馨公主的耳邊,她暗自心上一痛,隨即又聽到門外的陽春回了話“青蓮姑娘誤會了,府裡的小郡主突然鬧了急病,爺擔心小郡主的身子,現在己前往雲香殿,爺怕王妃誤會,特意命奴婢來回稟一聲,還請王妃諒解。”

“若是爺今晚不過新房來,公主往後還如何做人?”青蓮倒真不是省油的燈,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陽春欲要擡頭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眼前一紅,玉馨公主大紅的綢緞穿在身上,繡在上面的金絲銀線閃的她眼暈,腰間的玉玲當發出璀璨的光芒。

眼前的公主自行揭了喜帕,她秋水爲神玉爲骨,眸球烏靈閃亮長眉連娟,微睇綿藐,堪稱絕色之姿,閉月羞花之貌。

陽春不禁又是低眸微微行了一禮。

而後耳邊又聽到玉馨公主輕言開口“青蓮,人家陽春姑娘不是說了麼?小郡主生了病,並不是爺不願意過來,如若你再多話,倒是我們失了禮。”

青蓮看了一眼低着頭的陽春,擰眉請罪“是,奴婢失言。”

她伸手至青蓮的手中,讓她扶着自己轉了身,邊走邊留下了一句話“勞煩陽春姑娘回稟爺一聲,就說本宮累了先行歇息了,明日再前往雲香殿去看望小郡主。”

她的話剛落,門咯吱一聲關上了,陽春微微擡了眸“是,奴婢告退。”

她徑直走到妝臺前,卸去一身的累贅,身邊的青蓮一連慌張“公主,你這又何必呢?您是何等身分,這大婚之夜,就算是有天大的事,爺也應當爲公主先揭喜帕,什麼小郡主生病,我看就是那雲香殿的妾室在作怪。”

“好了,青蓮,本宮累了,伺候本宮歇息吧。”她的聲音帶着悲涼。

“是”

她等這一天,己經足足等了十二年。

十二年前她隨東晉長公主,也亦是她現在的母后回東晉省親。

那次他救了她,而她就在那次,將他深深的記在了心裡,這十二年,她每晚都盼着夢中出現他

的身影。

這一天終於讓她的夢變爲了現實,她等到了,她爲了他遠嫁入東晉。

只可惜,現實並沒有夢中完美,他在大婚之夜竟棄了她,她卻還要含笑回話。

雲香殿

殿中暗香綿綿,小雨瑤靜靜的躺在牀榻之上,牀榻邊的端木辰曦緊緊的握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臉龐之上輕輕的摩娑。

他着一身大紅,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牀榻之上的女兒,三年了,小雨瑤都長這麼大了,牙牙學語,己經懂得識字,彈琴,口中的聲聲王父叫得特別的清甜。

“爺今晚要在這裡留宿麼?”女子的聲音漸漸傳來。

他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看她“今晚本王就歇在這了,方便照顧瑤兒。”

身在一旁的陌璃心上一沉,三年了,她雖然如願的嫁給了他,成爲了他的女人。

在每個人眼裡,她陌璃深得四王爺喜愛,四王爺甚至爲了娶她,親自到她的先師面前瞌頭謝罪,來擺脫,陌璃心裡的那道誓言,現在就連最受寵的小郡主也全全交由她來照顧。

府裡的一切在昨天的這個時候爲止,都全全交由她來掌管。

然而這些又有誰知道,事情的真相又究竟是如何呢?到底是喜,還是悲,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她漸漸斂回了思緒,微微低了眸“其實瑤兒妾身自會照顧好,爺還是回碧波殿吧,今夜畢竟是玉馨公主與爺的新婚之夜,爺留在妾身這裡不合適。”

“本王想留宿在你這裡,難道你還不樂意?”他依舊沒有看她,聲音中帶着一絲怒氣。

她心上一緊,連忙揮手“不……爺……爺誤會了,妾身這就爲爺更衣歇息。”

她欲要上前替他寬衣解帶之時,手上一緊,他抓住了她的玉手,眸光微微看向了她,低沉一語“不用了,這牀就讓給你和瑤兒,本王靠在桌上歇會兒,便好。”

“那怎麼行,這,這夜間涼,若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他輕輕的放下小雨瑤的手,替她緊了緊被子便起了身,自桌邊走去。

陌璃跟了上來,欲要說什麼的時候,他揮手一言“陌璃,你不必多說了,就按照本王說的做。”

陽璃心下一沉,無奈的低了頭“是”

又是一年春,正值三月,三月如歌,萬物齊吟。

南風習習,暖陽高照,桃樹花開,猶似千萬粉蝶翩翩起舞,豔如朝霞,輕風而過,彷彿天女散花。

長柳依依,如少女嫵媚的手臂,讓人浮想連連。

楊樹剝了蒼白的表格,換了層層綠裝,一排排英姿颯爽,那殘稀的梧桐的軀幹也開始漸漸泛青,綠油尖尖。

一名絕色女子,坐在光溜溜的石頭之上,聞着嫋嫋的茶香,翻開那些年的記憶。

三年了,她靜靜的看着水波里那副面容,讓她想起了許多事,千面給她換的這張面容,她是熟悉的,這正是她二十一世紀玉狐狸的面容。

她不解,她也問過,千面卻沒有回答她。

而這裡的每個人見到她這張嶄新的面容,個個都帶着一絲令她不解的眸光。

夕陽西下,天色漸漸襲上一層黑暗,她起了身,這是她坐在這裡無數次靜望日落了。

沒走多遠,突然後背一股力度向她衝刺來,她卻沒來得及躲開,由於心裡藏着事,將這三年來,千面所教的,竟然忽略了。

“啊……”一絲痛楚的聲音伴着她背後的疼痛傳來。

她轉了身,聚見地上正趴着一名妙齡女子,大概十五六歲,有着傾城之貌,吹彈可破的肌膚,水靈的大眼眸子,櫻桃小嘴輕抿,兩道秀眉緊緊的擰在了一起,輕輕的揉着自己受傷的玉手,這名女子幾分陌生,又有幾分熟悉。

地上的女子並沒有看向她,玉玲瓏見狀,連忙上前扶起她“姑娘,你可還好?”

地上的女子吃痛的在她的攙扶下直立了起來,皺眉欲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面部表情開始僵硬起來,面色瞬間蒼白,聲音還帶着顫抖“你……嫂嫂……你是嫂……嫂……”

話落,她倒抽了口氣,胸口起伏了幾下,眼前一黑,漸漸倒地。

“喂……姑娘……醒醒……”玉玲瓏輕輕的挪動着她的身子,她卻絲毫沒有反應,難道她真是被自己嚇暈了。

欲要伸手恰入她的虎口之時,身後傳來了一絲狠唳“你是何人?竟敢對公主無理?”

聞聲,她手上一僵,心裡一顫,邊咀嚼着她的話,邊向後望去“公主……”

只見那婦人將她狠狠的推開來,連忙扶起地上的女子,大聲嚷嚷着“唉喲,公主這是怎麼了?來人啊……快來人啊……公主出事了。”

殘陽的餘光輕輕的潛入屋內,陣陣彩光渙着幽冷,玉玲瓏擰着雙手,靜靜的站在屋間,思緒徹底凝結。

公主,方纔暈倒的公主爲何會口中喚她爲嫂嫂?難道……

這千絲萬縷緊緊的圍繞着她,她緊緊的絞着心裡的一些不明,漸漸泛上一絲不安。

而另一邊的屋裡,牀榻之上一名面色蒼白的女子安靜的躺在冰冷公子的懷裡。

冰冷公子自身後漸漸替她傳輸着真氣,鐵面上究竟是怎樣的一番表情,誰人都不知,但是從眸光中,可以看出,他有了一絲不明的慌亂,不是因爲手下昏迷的公主,而是……

過了片刻,面色蒼白的女子,恢復了一絲知覺,眼中不禁閃過一張熟悉害怕的面容,她反身過來,緊緊的抓着他的手,擰眉道“皇兄,靈兒……靈兒今日看見嫂嫂了。”

她絕對不會忘記那張面容,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就是她皇兄愛得死去活來的嫂嫂,也是因爲那張面容,讓現在的皇兄變得如此不合人意,如此的冰冷。

千面微微轉了眸,冷眸有了一絲閃動“你看錯了,那不是你嫂嫂,她只是和你嫂嫂有着一樣的臉。”

牀榻之上的公主,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不……世間怎麼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是因爲我替她換了顏。”他起了身,眸光飄遠的望向了窗外,窗外己漸漸入夜,月光下的寒涼,再次輕輕的潛入了屋內。

公主晃了晃眼,神情依舊不容置信“怎麼可能?皇兄的換顏必先經歷毀顏之痛,這世間縱然有人對自己的容貌多有不滿,也不會冒此之痛,來選擇換顏,況且,這劇痛又豈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她的話深深有理,這世間能夠承受此等痛苦的,也似乎只有她一人,他轉了身,清冷的眸光直直的絞着她,低沉一語“一個人若是己經痛得不知道什麼是痛了,那自然能夠承受。”

她雖然不能夠明白皇兄的話,但是她卻能感受到了他心中那絲隱隱的痛。

嫂嫂離去十年了,他從一個翩翩君子變成了這般模樣。

他是太子,擁有世人羨慕的尊貴,將來更會擁有他所想要的一切。

但是自從十年前的那一場變故之後,他好似從來沒有笑過,因爲平日裡他總是以面具示人,別人根本就無法看到他的笑,卻能感受到心中的痛。

也就在那一刻,她欲要下牀,輕輕的撫上他的手時,門外響起了一絲聲音“公子,玲瓏姑娘求見。”

公主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擡眸之跡,只聽見他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她在外候着。”

“是”

門外的人離去了,她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而他也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窗外那一抹皎潔帶着寒意的月色。

夜色漸漸暗沉下來,玉玲瓏倚靠在那顆綠油尖尖的梧桐樹下,不禁掏出了寒冰簫漸漸送入脣邊。

每一個音符精美連貫,如九天仙音一般的響在這寂靜的黑夜之中。

當她要收回簫之時,一絲寒光乍現,琴音漸漸的與她的簫聲融和,這己經不知是第幾個這樣的夜晚,他與她在這棵梧桐樹下,琴瑟和鳴。

也不知她從什麼時候開始,來到這梧桐樹下,己經形成了一種習慣。

更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覺得與他一起共鳴,她會覺得有一絲回味,也許是她的心中有索圖的身影。

此時的她卻終是無法與他

就這樣和鳴完美的畫上一個句號,她放下了手,轉身直直的絞着他“我這張臉,到底是誰的臉?”

而他卻完美的將這道曲子畫上了句號,音落,他低沉一語“我夫人。”

她身子微微一顫“你爲何要這麼做?”

他起了身,來到了她的面前,四目以對,而他眸光越是那般的犀利“你想換臉,我也如你所願,至於爲何?我想我無須回答你。”

原來這張臉是他妻子的臉,她不得不認爲,他是爲了懷念他的妻子,而給她湊上這張臉,而這張臉正是她一千年以後的臉,原來,她並非穿越異世,也並非與玉玲瓏的靈魂相結合,因爲她從始至終就是玉玲瓏。

這是她的前世,而這個前世正在按着原來的路程,一步一步在走,她沒了家,沒了親人,生子離別,與心愛之人,苦苦相等,再到現在的換臉,一步都不差。

原來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根本就沒有玉狐狸與玉玲瓏之分,玉玲瓏是她的前世,這期間爲了復仇,她換了千面妻子的面貌,所以到了一千年以後,她的容貌就是如此。

她漸漸斂回了思緒,確實如方纔千面所說,他如了她的願,重新有了面孔,至於其他,她爲何要計較?

現在要弄清楚的還有一件事。

她再次擡眸看向了他,微微開了口“我還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千面轉了眸,聲音依舊帶着冰冷“關於我的身分,你也大可不必知道。”

又是隱瞞,但至少對她來說,心中己有了解答,她轉了眸,輕輕一嘆“既然這樣,今日就當作玲瓏來此向公子辭別。”

“你要回東晉?”他的聲音有些飄遠。

她眸光開始閃爍“那裡還有我未完成的事,我必須回到那裡,這些年多謝公子的授教之恩,如若玲瓏復仇成功,玲瓏必定會來此獻上大禮相謝。”

他指尖微微開始收緊“再等我五日,我送你入宮。”

她聞知,心上一緊,頓了頓,不解開口“爲何要幫我?”

“因爲你擁有我夫人的臉,我不希望你有事。”冷冷的一言,卻糾纏着一絲不明的情愫。

三月十五,南靖國太子,公主出使東晉,欲意兩國結盟,共相長晉之好。

消息傳來,全京城的百姓都紛紛擁擠至城門。

城門口禮炮依次響起,若隱若現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漸行漸近,一匹匹黑色的駿馬從道上慢慢走來,隨後是金玉堂皇的馬車,這場面好生氣派。

話說這南靖國太子逸羣之才品貌非凡驚才風逸才比子鍵。

這南靖公主亦是面若桃花呵氣如蘭一笑傾城閉月羞花之容,難得一見的世間絕色女子。

正因爲這些傳言,城內所有的百姓都蜂擁而至,只爲一睹南靖太子與公主的風采,此時,城外己是圍得水泄不通。

高高的城樓之上,兩道偉岸的身影迎風若隱若現。

“四弟,你說,這次南晉國爲何會讓這名絕色公主作爲質子,難道想兩國聯姻?”端木辰軒輕笑着,聲音帶着一絲玩味之意。

端木辰曦轉了眸,眸光中泛着笑“如若南靖有此意,那這位公主一定是三哥的王妃。”

端木辰軒面色一僵“說什麼?不要以爲你娶了一位公主回府,我就得像你一樣,也娶一位公主,我素來不喜歡政治聯姻。”

“如若真像三哥所猜想的,只怕這次也由不得你。”他轉了身,下了梯,背影卻是那般的悽美悲涼。

東晉皇宮

崇華殿一片歌舞昇平,皇上特意爲迎接南靖太子與公主而設的宴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一曲畢,殿中一下安靜了下來。

突然樂音又起。

隨着那樂音悠揚響起,所有人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樂音是來自南靖最出名的一曲。

無論是旋律,還是節奏,都令人歎爲觀止。

前奏初停,一人紅衣盛裝,如輕雲出岫一般,輕紗飄逸,伴着殿外的片片夜色,款款而至。

跳舞的,是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面垂絲絲輕紗,隨着她的舞動,容顔看不真切,可是那一段美崙美幻的舞姿,卻已經成爲了殿中所有人的交點,足以讓衆人驚歎折服。

縱然此次慶功宴上的歌舞全都是由東晉的後宮貴妃挑選,斟酌,無一不是上乘之作,然而,就在此刻,在這美妙絕侖的舞姿面前,也只能說黯然失色。

舞步輕妙絕倫,最後一個折袖下腰,那女子珊珊行禮,嫣然之初態。

“好……好……好,不愧是南靖的婉靈公主,這支舞精妙絕倫,真是讓朕歎爲觀止。”皇上龍顏大悅,殿中衆人隨即拍手叫好。

南靖太子起了身,微微行禮“皇上謬讚,令妹也只是些雕蟲小計,今日得見東晉皇帝陛下的尊容,實屬我們南靖之榮幸。”

皇上依舊笑着,而對面的太子端木辰皓卻上前行禮開了口“南靖太子甚是謙虛,只是讓本宮不明的就是太子與公主爲何都不予真面目示人?”

話語有些針對,南靖太子轉了眸,眸光透過一絲寒意“東晉太子說得正是,想必貴國也深知本宮自十年前的一場戰役,面目受損,就一直戴着這副面具,縱然是在本宮父母與母后面前,本宮也是如此,還請貴國皇上與太子,各位王爺大臣見諒。”

氣氛有些異味,皇上似乎己有察覺,低吼一聲“皓兒,不得無禮,退下。”

端木辰皓一氣之下,不甘的抿了抿脣“是,兒臣遵旨。”

待到他退下,坐回原地,殿堂之上的皇上,脣邊又再一次泛起了笑,笑容卻不達眼底“南靖太子,方纔小兒多有得罪,還望不要見怪纔好。”

“皇上多慮了,今日本是我們南靖失禮在先,皇妹,還不速速揭下面紗。”

“是”女子聲音如黃鶯清妙,然後,只見她緩緩直起了身子,恰好一陣清風過,她面上的輕紗隨風飄落。

她並沒有去拾,而是慢慢走向前微微行一禮,示做賠罪。

明亮的火燭,漸漸照亮了她的容顔,盛顔仙姿,傾城之貌,國色天香。

在場的很多大臣及王孫公子都在偷偷地觀察着這位傳說中的絕色公主。

之前一直見她沉在面紗之下,當面紗揭開的那剎那,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直了,睜大了。

她忽然脣邊呈現了一抹風華絕代的魅惑笑意,衆人只覺呆滯,眼前的公主不只盛顔仙姿,那抹笑更顯她的風情萬種,百媚橫生!

“這就是傳聞中的婉靈公主?”熟悉的聲音自殿堂之上傳來。

是狗皇帝的聲音,雖然這三年皇上蒼老許多,可對於政事依然事必躬親。

但她還是無法做到平心靜氣面對這個老人,因爲她覺得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虛假。

她輕輕的轉了眸,指尖微微收緊“婉靈方纔多有失禮,還望皇上,太子,各位王爺大臣恕罪。”

她微微頷首,眸光卻輕輕的停留在了某一處。

這是她三年以來,第一次見他,竟還是以南晉公主的身份,入了宮,就這樣近距離的見他。

他的微笑還是如此的淡漠,似乎不是笑給任何人,只是習慣的淡淡抿着脣邊的那一抹笑,看到這樣的笑,不會覺得溫暖,反而一陣寒慄。

就是這抹淡淡的微笑,卻看得她酸楚連連,很熟悉而又陌生。

千面是南晉太子,五日後,她也變成了南晉公主,竟還被他帶入了東晉宮中。

但是他卻給了她一個莫名的條件。

南靖示好,自然要表達南靖的一片誠心,他竟然要她替代婉靈公主,入東晉淪爲質子。

她己別無選擇,她答應了,答應得很乾脆。

從此以後,這世間沒有了玉玲瓏,只有南靖婉靈公主。

她不知道,他爲何要這樣做?表面是她幫了他,代替了婉靈公主,深入虎口,可是實際她知道,他是在如她所願,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全的到達東晉,安全入宮,安全來到仇人的面前,離她復仇又更加近了。

此次復仇,她意味着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若是失敗,這一切便會萬劫不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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