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月明星稀。
黑暗中響起一絲熟悉的聲音,一道偉岸的身影漸行漸近。
“爺……”陽春微微福了福,攔在了他的身前。
他稍稍往後推了一步,伸出推開門的手帶着一絲猶豫的收回負於身後,眸光帶厲,驀然的盯着她“怎麼?”
陽春眸光一動,卻不敢擡眸,只是微微輕聲回話“王妃……王妃說她己經睡下了,讓爺今夜去……去別的地。”
說完口中的話,她瑟瑟的擡起了顫抖的眸,聚見爺一雙黑鷙的利眸,一瞬涌上震驚和氣憤。
這可是第一次王妃將爺拒於門外,而且還是交由她來傳達,這顆心己是七上八下,有些站不住腳。
他的眸光定在殿內那絲黑暗之中半響,沉沉的吸了口氣,轉了身,聲音聚然放大了幾分“稟告王妃一聲,明日本王會早一個時辰過來,讓她等等本王。”
“是”陽春自心裡長長一嘆,好再虛驚一場。
殿內的她襲着那絲黑暗坐在桌前,聽着外面的一絲動靜,脣邊泛起了一絲苦笑。
第二日,暮色降臨,帶着些許朦朧。
藉着暮色淺淺的光線,陽春今日拉着杜念心守在了殿門口,雙手擰得緊緊,她現在最害怕的就是攔在爺面前時,她還要故作靜態的將王妃所交代的話,一字不露的向爺字字道來。
正在兩人惶恐,徘徊走動之時,爺的身影竟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她們的面前。
兩人互望了一眼,微微福了福“爺……”
他卻沒有看向正在行禮的兩人,躍過她們的身軀,面對那張緊緊關閉的殿門,他輕輕一嘆“又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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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低了頭,一隻手輕輕的扯弄着杜念心的衣角。
杜念心心上一緊,身子有了一絲僵硬,微微擡起了眸,這還是她獲得新生過後,第一次這般近的看着他,心裡竟還有那麼一絲悸動。
掩掉那瞬間不合事宜的情緒,穩了穩,走向前來,輕輕一笑“王妃說了,她這幾日身子不便,請爺這幾日去別處。”
他捏緊了雙手,悶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尋着端木辰曦離去的背影,杜念心伸手推開了殿門,輕輕的躍過王妃的身軀,掏出袖中的火摺子,掌了燈。
隨着殿中一亮,她微微動了動眼波“走了麼?”
杜念心吹掉手中的火摺子,轉身輕輕一嘆“爺己經走了,王妃你這又何必呢,這樣對爺,你不怕失了爺的心。”
她起了身至門口,尋着那絲方向,眉宇間略顯幾分淡然“他若是心裡有我,我又怎會因此而失了他的心呢?”
杜念心也跟了上來“可是這眼看着,玉馨公主還過兩月就要生了,若是真生個小郡王,那可如何是好?”
她轉了眸,看向杜念心,脣邊苦苦一笑“她生下的是不是小郡王根本就沒什麼區別,我何必憂心自擾。”
杜念心聞知垂了眸,沒有再說話,半響,耳畔響起了她的話“行了,念恩你退下吧。”
日復一日,這己經是第五日了,加上前面二日,七日不見,很多事情依舊淡然而過。
夜涼如水,夜色如墨,更深人靜,長夜漫漫。
今日依舊兩道身影候在殿前,守着那張緊緊關閉的殿門。
而向她們緩緩而來除了平日裡偉岸身影,竟還……
陽春與杜念心見狀,呆站在原地“爺您……”
小郡主偎依在他的懷裡正一瞬一瞬的看着眼前的陽春與杜念心,卻沒有說話。
端木辰曦眸光怒目有些異常“方纔小郡主哭成這樣,你們是怎麼照顧她,若不是本王來了,小郡主還不知哭到什麼時候?”
小雨瑤掩嘴望着父王笑着,惹得杜念心與陽春一陣莫名,還未待她倆回話,只見端木辰曦輕輕的恰了一把小雨瑤的小臉蛋,寵溺一笑“瑤兒……”
小雨瑤轉着眸子,探了探黑漆漆的殿內,別臉衝着殿內故作大哭起來“嗚嗚……嗚嗚……”
陽春與杜念心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幕,互望一眼後,也生生的掩嘴偷笑。
而杜念心笑中卻帶着一絲常人都難以看出的憂慮心緒。
門突然“咯吱”一聲響,如他所願,闊別幾日不見的玉顏急切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瑤兒……”
話落,只見小雨瑤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父王你輸了,都說了姐姐會出來見瑤兒的。”
她心下一沉,眸中聚然轉化爲了一絲怒意,正直衝衝的盯着他。
他察覺到了她眸中的怒意,輕輕一吻小雨瑤“瑤兒乖,先回殿歇着,父王明日再來看你。”
待小雨瑤竄入陽春的懷中過後,九兒轉了眸,順手欲要帶上門。
誰知速度終是沒有他的快,一陣咯吱聲,被他大手的出擊而隱寂。
她無奈只好鬆開了手,轉身不語的朝着殿中走去。
杜念心知趣的在殿中掌了燈,而後又知趣的留給了他們兩人一個獨處的空間。
帶上門的那一瞬間,心又是莫名的一痛,她漸漸的邁起了腳下的步子,她以爲這一切都過去了,她只是念恩,而不是杜念心,她以爲她可以做到,但終是難逃心中的那分感覺,極力的穩着自己內心的情緒,令自己更加淡定的面對這一切,不容她多想,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
待杜念心走後,他漸漸靠近她,自她身後,低沉一語“還想將我關在門外麼?今日又想找什麼藉口,躲着不讓我進殿。”
她轉了身,他眸光微微一動,才幾日未見,她竟消瘦了一些,瞬間一絲憫柔襲上心頭。
她沒有多看他幾眼,轉眸間帶着一絲冷意“你就這般利用自己的女兒達到自己的目的,你還真是個好父王。”
他脣邊淺淺一笑“誰叫你閉門不見我,我也是逼不得己,這都是因爲我太想見到你了。”
他以爲她的面上會有一絲動容,誰料她的面色更沉了幾分“現在見到了,是不是該走了,我想歇息了。”
話落,她難以控制眸中的那絲水跡的衝動,轉了身。
身前突然一道身影而過,他竟邁步尋着她牀榻的方向,邊走,邊輕嘆“唉……我都累了一天,懶得走動了,今日就歇你這吧。”
她上前猛的攔住了他“不行……”
他微微一怔,眸光直直的絞着她“怎麼不行了?我可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夫人,夫君要歇在夫人這,天經地義。”
“四爺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夫人,那東院,西院住着的不是麼?爲何單單要歇在我這?”她的情緒聚然間更加激動起來。
面對她的情緒變化,他心裡泛起了一絲漣漪,伸手拉上了她的手,緊了緊“這是怎麼了,非要拒我於千里之外麼?”
她眸色一痛,猛的甩開了他的手“四爺是王爺,應當做到雨露均沾。”
“學大度了是麼?”他的聲音輕卻有力。
她伸手推至他堅硬的胸膛,沒有看他,只是推着他一路向後,直至到門口時,她擡了眸“爲皇家開枝散葉,既是我做不到,那也有人能做到,四爺爲何不去那些個願意爲你生孩子的地,非要來爲難我。”
話落,她沒有去注視他面容之上的表情變化,伸手將門持在了手間,欲要關上之跡,門瞬間被他的大手鎖住,一動不能動。
隨着他的力道,她凝望向他,他的眼神一望無底,那裡彷彿是傷,又彷彿是怒“你……你不要後悔。”
她就這樣看着他,沒有怨恨,沒有一絲猶豫的雙手賦予了一絲力道,將兩道門欲要漸漸合上,將他擋在殿外。
“雨露均沾,好……我如你所願。”他眸色越來越痛,沉了口氣,一把推開了那張欲要合上的門,丟下了一絲痛惜,僵直了身子轉身離去。
如你所願,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就如噩耗一般,當她決意閉上雙眸時,猛的乍現。
這一夜又註定無眠,她躺在牀榻之上翻來翻去,睜大了眸,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
涼
風漸起,折起窗戶陣陣的響聲,令她心煩意亂,她翻身下了牀,持着寒冰簫,旋律在指尖響起。
簫聲飄遠而深邃,讓她想起了齊雲山莊的生活,想起了小島上的那些日子,唯獨只有在這深府中的一幕一幕開始混亂,開始模糊。
雲香殿
殿內一下由於端木辰曦的突然竄入,衆人都變得手忙腳亂起來,陌璃緊緊守在他的身邊,他的到來讓她驚詫,讓她瞬間心跳不己。
“夫人熱水來了,醒酒湯來了……”
她接過丫頭手裡的醒酒湯,轉眸看了一眼牀榻之上一臉醉意的端木辰曦,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
待殿中所有奴才退下後,她將他扶了起來,輕輕的持着手中的醒酒湯送入他的脣邊。
突然手上一驚,被他緊緊的扣在了手間“雨露均沾………好一個雨露均沾……” wωw☢Tтkan☢¢〇
隨着他的舉動,陌璃心上一緊,心上聚然有了一絲心悸。
陌璃欲要說什麼的時候,誰料他竟眸光直直的盯着她,帶着醉後的朦朧,手上攥得她生疼,聲音帶着令人害怕的冷峻“你說,你是不是也是這般想的,告訴本王……”
她面色一怔,一手撥開他緊攥的手“四爺,你這是怎麼了?來,將這醒酒湯喝了。”
“拿開,本王沒醉。”一聲低吼,一記揮手,“哐當”一聲響,醒酒湯打倒在地。
陌璃心上一愣,突然眸中泛起了一絲心思,醒酒湯倒了就倒了。
“好,四爺若不是喝醒酒湯,那妾身先替爺將這身衣裳換了吧。”
陌璃羞澀的伸手至他的衣領,這還是第一次與他這般親密的曖昧的接觸,雖然嫁給三年了,但是他從未碰過她,因爲她知道,在他的心裡,終是隻有那個女人,這麼些年無論她怎麼做?他都不會正眼瞧她一眼。
她將小雨瑤捆在身邊,就是想將多找機會接觸他,說到底他終是男人,雖然心不在她的身上,身體生理這方面也一定有所需求,她等的就是這一天。
突然手上一緊,他醉眼朦朧的看着她,邪邪一笑“你是陌璃?”
她面上一紅“爺,妾身正是陌璃,你先放開妾身,讓妾身爲你寬衣。”
他冷冷眯上了眼“連你也想讓本王放開你,你們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今晚偏不放。”
話落,他將她壓在了身下,那一刻,他確定自己是清醒,他清楚的知道,身下躺着的不是九兒,而他此時的行爲正在如九兒所願,他想看看是不是雨露均沾後,她真的就那麼不在乎。
陌璃面色羞澀的一瞬一瞬的看着他,從他的眸中她絲毫沒有看到慾火。
見他僵持着身子,好似沒有下一個動作,心裡漸漸泛起了一絲不安,眸光微微一動,嫵媚妖嬈一喚“四爺……”
他眸光有了一絲迴應,卻是冷淡得令她窒息。
“雨露均沾,本王如你所願。”他眼神冷淡,沒有興奮,沒有烈火,伸手扯開了她的上衣,露出鮮紅的肚兜。
窗外夜色正濃,輕風潛入,捲起縷縷牀縵揚起,殿中的門卻是緊閉着,不經意能聽見女人的喘息。
輕紗誘袍此刻卻被凌亂地拋在一旁。
“爺,容妾身將燈滅了吧!”陌璃媚勁十足的聲音響起。
他絲毫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依舊撕扯着她的衣裳。
雲香殿與昔婉殿相隔不是很遠,九兒站在窗前苦澀的笑笑。
方纔殿中奴才來報,他如她所願,去了陌璃的雲香殿,還支走了所有的奴才,說是今夜就歇於雲香殿。
她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寒冰簫,彷彿眼前出現了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影,清晰到可以看見女人的上杉已被扯開,露出裡面豔紅的肚兜。
男人雙手不停在女人身上游移,四處透着春光,透着曖昧。
女人的嬌柔輕喃一聲聲逸出,流泄於出窗外,散至那綠叢中,飛旋開來。
她將手中的寒冰簫漸漸送至脣邊,將窗戶拉得更開了些,倚靠在窗邊,迎着雲香殿的方向,手指隨意地輕輕跳動。
她不知爲何,此時的心情會如此的不平靜,就連簫聲也起伏不定,令人輾轉反測。
夜色已寂,簫聲肆意,她的所舉意欲何爲?她到底在等什麼,在看什麼,在想什麼,在做什麼?自己竟渾然不知,好似整個人的思緒己凝結,那顆心悲涼的不再有任何的感覺,不再屬於自己。
簫聲依舊,雲香殿的喘息聲漸去,傳來卻是陣陣哭泣聲,好似壓抑了許久的哭泣聲。
端木辰曦一身整齊的出了殿,而陌璃卻是長髮披散的坐落在牀榻之上,尋着他的背影,眼中暴出隱隱的憤恨,泣聲漸漸放大。
出了雲香殿,他聞着這絲熟悉的簫聲定在了隔她不遠處,靜靜的凝着她倚在窗前的悽美的身影,直到簫聲殆盡,窗戶緊緊的關上的那一刻,他轉了身,沉重而悲涼。
天色漸漸泛白,清晨的陽光略帶着些刺眼,竟是一夜,一夜不睡,也覺得不累,只是這顆心依舊落空。
拉開門的尋一瞬間,墨棋一臉憂愁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王妃,屬下求你去看看爺。”墨棋單漆下跪。
九兒清了清喉嚨“他怎麼了?”
墨棋微微擡了眸“爺今日在早朝過後連聲帶咳好一陣子,咳中還帶着血,他不讓傳太醫,還不讓告訴任何人?屬下擔心爺的身體,還望王妃對爺多上些心。”
他病了麼?昨日不是見他還好好的,而且還留縮在了陌璃的殿中,她明明告誡自己有些事情不要去想,可總控制不住。
“他現在何處?”
“爺現在正在書香殿。”
她傳了些潤喉的清茶,推開了書香殿的門,書案上滿滿一摞摺子將他的俊臉埋沒了一半,隱隱約約見他一手持着筆專心致志的寫了摺子,另一隻手中正握着白色錦帕,那帕上還粘有一抹血紅。
她慢慢靠近,直到手中的清茶發出響聲,飄逸出茶香之時,他擡了眸,眸中驚現一絲慌亂,掩了掩手中錦帕之上的那一抹紅。
她刻意轉了眸,不再看着他手上錦帕上的那一抹紅,端起了手邊的茶水遞至他的面前“喝了吧,養身潤肺。”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筆,接過了茶水,輕抿了一口,起了身,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眸光帶着清冷的深深凝着她“滿意了。”
他拽着她的手,有些生疼,她極力的掙扎“你先放開我的手。”
她沒有正面的回答他的話,他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冷峻,昨夜他留縮在雲香殿的事實又再一次襲上心頭。
見她眸中帶着慌亂,帶着那束只屬於他的眸光,他又是冷冷一語“原來你還在乎。”
她擡起了眸,緊緊的凝着他,沒有怨恨,只有悲涼“我在乎還有用麼?我還有這個資格麼?”
她一手甩開他的緊着的手,一絲清淚漫上,眼睛不知爲何會溼潤得這麼快。
隨着淚水打轉的頻率,她才清楚原來自己遠比想象中要在意,所以纔會如此介意他昨夜留縮在陌璃的殿中,介意他的生命中又多了與他合二爲一的女人。
他低了眸,試圖遮掩那一抹生疼,聲音彷彿帶着傷“如若你在乎,我大可以……”
“不要……不能,我也不會讓你那麼做,你是王爺,日後將是這天下的主,你的生命裡又怎會只有我一個女人,也許只有不愛上纔不會痛,現在可好,愛上了卻無法割捨,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學會大度,學會去習慣這一切所不能習慣的事宜。”
他的眼神一望無底,聚見幾絲閃爍,她抹了那一絲清淚,轉了身,跨出門的那一剎那,被一股力道撞至了他的懷中。
他緊緊的接着她,懷裡的瞬間還是那般的溫暖。
“爺……不好了,公主……公主她……”青蓮的話還沒有說完。
隨着腰上的一鬆,他的溫暖聚然離她而去,尋着他沒有回頭的背影,他腳下的那一絲慌亂,她自心裡自嘲一笑。
回了殿,只
覺得身心疲憊,倚在軟榻上,不去想,不去在意,也許這樣痛與累會漸漸少一些,漸漸的,不知不覺竟就這般睡着了。
夢中一片安詳,遠離這片不安的土地,整個人都像被釋放了一般,自由自在。
不知睡了多久,感覺這個夢有些短,耳邊陣陣嘈雜。
她微微睜開了眸,晃了晃神,起身欲要拉開門,只見面前一股力道直衝她而來。
“啪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莫名的響在了她的玉臉上。
她只感覺到臉上一痛,回過神來,眼前的端木汝陽怒氣衝衝的欲要再甩上她的玉臉。
“王妃……”隨着端木汝陽身後被抓着的杜念心與陽春的一聲尖叫。
她甩手將端木汝陽的手緊在了手間,狠狠的往旁邊甩去。
力道之大,端木汝陽隨着她的甩手晃了兩下,踉蹌不穩被甩倒至身後李嬤嬤的懷中。
“公主……”
端木汝陽慌亂的在李嬤嬤的懷裡蹭了蹭,立住後,整理着額前的那一絲紛亂,怒目一掃“反了,反了……你竟敢對本宮動手。”
九兒兩側漸漸泛起了巴掌印的紅,擡起了眸,眸中帶着一絲委屈的水跡“長公主不分青紅皁白,上門就甩九兒巴掌,九兒只是想弄清楚來由。”
端木汝陽己是咬牙切齒,眸光一絲狠唳貫穿全身“你這惡婦,自己造了何孽,動了何心思,難道還要本宮一一道明麼?”
九兒心上頓時襲上一絲不安的預感,雖然不明白事情的來由,但是從長公主的語氣,舉動來看,她明顯能夠感覺到事情的嚴重,長公主雖然面上威懾,但是終是一個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人,一般不會在衆人面前那麼輕易的暴露自己的心中的怒氣,想法,那日初見,再加上那次晚膳,她己見識到了長公主笑裡藏刀的本事。
朝陽國深宮之中,她只是一個異國公主在朝陽國能爬上皇后之位,穩固自己的地位這麼多年,不單單只是憑見幾分容貌,朝陽國皇帝的寵愛,東晉國公主的身份,一定還有她過人的心思,過人的手段。
九兒眉宇間泛起了一絲憂慮,穩了穩情緒,微微垂了眸“九兒愚鈍,還請長公主賜教。”
而對九兒的冷靜,淡然,又甚似不可一世,端木汝陽的怒氣更烈了幾分“好,本宮就讓你死個明白,馨兒還過兩月就快臨盆了,本宮左防右防,卻終是沒有防住你,本宮以爲上次的警告還能讓你安份幾日,誰知道你竟玩着花樣,讓馨兒不能生下小郡王,不能坐上嫡世之位,你竟這般大膽蓄意謀害皇嗣,本宮今日定饒不了你。”
端木汝陽的話引得她心上一顫“長公主,你這話是何意?九兒不懂,玉馨公主到底是怎麼了?”
端木汝陽氣得冷冷一笑“還在裝,本宮倒想看你還能裝到幾時,你將染上水痘的陌路人帶回府中,好心相救,卻私底下動着馨兒腹中孩子的心思,竟然將染上水痘者的用過之物,偷偷的放入馨兒的殿中,好讓馨兒染上水痘,現在太醫都說了,大人與孩子只能保一個,終是達到你的目的了。”
九兒咬着下脣,只覺得心口犯疼,忐忑不安的感覺像浪潮一般涌了上來,到底是誰想陷害她,這錦兒出水痘一事,整個府裡就只有端木辰曦和昔婉殿的幾個貼身的奴才知情,這分明是一場有人故意陷害。
她定了定心上的那絲慌亂,眸光微微瞟向了被抓起來的杜念心。
杜念心向她搖了搖頭,從杜念心的眸光中,她可以看得出,她不可能這般做,現在她不只是孤身一人,她還有錦兒這個束縛,她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做出這等事,但她絕不會不顧錦兒的性命。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確實能看得出杜念心的真心懺悔,杜念心一心只盼着能夠安生度日,她也絕不會這般做,不是杜念心,那又會是誰,除了她身邊的人,府內其他的人都不知錦兒出水痘一事。
越是這樣,這件事就越讓她害怕。
她極力的抑制自己心裡的不安,帶着坦坦蕩蕩毫無畏懼的神色望向端木汝陽“長公主單憑這一點,就能認爲此事是九兒所爲麼?”
端木汝陽眸中帶着一絲深深的沉痛,揮袖怒指向她“不是你,還能有誰,這府中除了你還能有誰有此動機,你窺視馨兒的嫡世之位,你害怕她生下小郡王,你害怕自己的女兒成爲馨兒的孩子,所以你將感染水痘的孩子帶入府中,意圖將水痘傳染給馨兒,令她失去腹中的孩子,你以爲你這樣做,就能一手遮天了麼?本宮早就提醒過你,你若是敢委屈了馨兒,本宮斷然不會放過你。”
說罷,她怒氣衝衝的向身後的禁衛軍發號命令“來人,將這個惡婦給本宮抓起來。”
“你們敢,王妃可是四爺的妻子,豈能容你們如此對待?”陽春顫音叫器道。
音未落,玉臉之上的巴掌聲卻在端木汝陽的手上響起“啪啪……”
陽春麪上頓時泛起了一絲紅腫,嘴角淌着血,九兒見狀,心急之下,欲要衝上去護着陽春,誰知卻被端木汝陽的人攔下。
“李嬤嬤還愣着做什麼?此等奴婢竟敢在本宮面前指手畫腳,給本宮掌嘴,打到她往後不能開口說話爲止。”
“是”
李嬤嬤得令,伸手朝着陽春的面上又是狠狠的兩巴掌,陽春的右側瞬間一抹血跡泛起,正在李嬤嬤將陽春的臉扳正,再補上幾巴掌的時候。
九兒一聲怒吼“住手。”
李嬤嬤手上一僵,回頭看向長公主。
正在長公主欲要使臉色讓李嬤嬤再動手的時候。
九兒出手甩開了身前的兩個丫頭,怒目以對“長公主不要忘了,喜兒是九兒身邊的奴婢,奴婢不懂事,理應由九兒來責罰,縱然長公主認爲九兒是害死玉馨公主腹中的孩子之人,那也得調查清楚纔可定罪,說到底,九兒還是四爺的王妃,這殿中的主,這裡只怕還輪不到長公主做主。”
端木汝陽呼吸一滯,瞳孔頓時緊縮,拍着手,啪啪作響“好,很好,終是原形畢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縱然是你王妃,本宮也有權將你繩之以法,來人,將此惡婦,帶入大理寺候審。”
“住手。”聲音壓抑而嘶啞,好似年久失修的古琴,卻叫響了整個殿。
欲要伸手襲上九兒的兩名禁衛軍,紛紛面容失色的退下,所有人紛紛行禮“見過四爺”
夜有些昏暗,在他漸漸向九兒靠近的眸光中帶着沉靜與落寞,她清楚的看得出他的臉上帶着一抹深沉的疼痛,那樣的憫柔。
他立住之後,疼惜的看了她半響,轉眸,深邃的黑眸直勾勾鎖住了端木汝陽“長姐這是做什麼?”
端木汝陽面色一怔,抿了抿脣“難不成四弟還想包庇這個惡婦,馨兒腹中的孩子難道就這般枉死麼?”
端木辰曦臉色一變,冷凝壓抑的氣氛像無聲潮汐般漸漸蔓延在室內,周遭的空氣也仿似被凍結。
九兒眸光一瞬一瞬的凝着他的側臉,一瞬間都不想放過他面上的神情變化,他是信她,還是不信她,這個問題她似乎又再次開始關注,開始在乎。
他突然轉了身,一步一步向九兒漸漸走來,站定,四目相望,咫尺之間,兩人好似在那一瞬間做着心靈的交流,他緩緩的向她伸出了手,眸中深不見底。
她手指漸鬆漸緊,猶豫了半響後,還是將手放至了他的手中,那一刻,握着她柔軟冰冷的手,他脣邊泛起一絲笑,那絲笑卻如陽光般的溫暖,這是信任,還是安撫,她此刻有些不明。
他轉了身,緊了緊她的手,眸光直直的絞着端木汝陽,一字一句的開了口“長姐誤會了,說到底這是臣弟的家事,又何須動用大理寺,臣弟定會秉公處理此事,若是此事真如長姐所說,臣弟一定會給長姐,玉馨公主一個滿意的答覆。”
端木汝陽怨恨的看着他們兩人緊緊扣在一起的手,擡手撫上了胸口,顫音開口“好……既然四弟都這麼說了,那長姐就給四弟三天時間,三天之內……如若還如長姐所推理,那長姐……只好入宮求見父皇,請父皇出面……秉公處理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