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面,外來陣陣金戈鐵箭的碰撞之聲。
馬思遠這一次不敢再像剛纔那樣託大,還有心思和他們玩一對一的單打獨鬥,命令已經蓄勢待發的弓箭手。
“射!”
密密麻麻的箭羽帶着凌厲的勁道,劃破蒼穹,恍如流星,朝着冷幽夜四人無情的射來。
東侯一臉寒霜,一雙鐵臂揮舞的行雲流水,氣震八方,將射來的箭羽擋去了大半,但還是有漏掉的箭射在了他的大腿上,箭頭一入肉裡,頓時鮮血飛濺,一股鑽心般的疼痛直沁入心,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手上卻一直沒有停,阻擋這來勢洶洶的箭羽。
“教主,你快走,這裡我們擋着。”
北辰和南越異口同聲的對冷幽夜道:“教主走啊,晚了就來不及了。”
四大護法對他忠心耿耿,一直沒有二心,如今見衆人活出去的希望並不大,只好力求三人保住一人,他們也死的其所了。
冷幽夜猶豫了,西風一個人的死,他還可以釋然,還能義無返顧的轉身離開,但是如今卻是整個教壇的中心力量都要爲自己而死,他無法再做到這麼淡定從容,問心無愧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寧願自己沒有來到這裡。
就在這一晃神的瞬間,一隻箭羽猶如雷電之迅猛,飛快無比的朝着他的胸口襲來。
“教主小心。”北辰大喝一聲,見冷幽夜此時已經躲閃不及,再晚片刻,估計就要葬身於此,立馬閃身擋在他面前。
勁弩威力巨大無比,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箭頭毫不留情的射穿了北辰的胸膛,距離冷幽夜的胸口,也不過只隔了一層衣服的距離。
帶血的箭頭抵在冷幽夜的胸膛,那一絲寒入谷底的冰冷猶如鍼芒刺心,讓他的臉都不禁變得慘白如紙。
“教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有你還活着,纔有給我們報仇的希望,你若是死了,我們的仇誰來報呀。”北辰的聲音愈來愈小,胸口的鮮血噴灑了一身。
“走啊!”南越和東侯都同時叫道,彷彿此時的冷幽夜不像是他們的教主,更像是他們生死患難的兄弟。
冷幽夜身子不禁有些顫抖,幾個呼吸之後,他的目光變得異常的冰冷,彷彿一條毒蛇,冷冷地掃視在場的所有人。
“各位兄弟,冷幽夜不敢忘記今日之恩,你們的仇,我也一定會報。”
冷幽夜縱身提氣,一躍三丈高,這正好成了這些弓箭手的靶子。他一臉痛心,看也不看身後一眼,直接朝着府外飛遁離去。四面八方的箭羽緊隨而來,就在距離他的身子不到一丈距離的時候,南越,北辰,東侯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抹決然。
他們目光堅毅,朝對方點了點頭,用盡幾十年畢生功力,同時躍上天空,三人呈現出三個不同的方位,將漫天涌來的箭羽全部擋下。
只爲了幫助冷幽夜,留下一條可以逃生的路。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抵擋一些,到了後面,那永遠
沒有盡頭的箭羽射穿了北辰的頭顱時,三人看着已經遠遠離開的冷幽夜,嘴角滑過一抹欣慰的笑容,隨後身上血如井噴,彷彿然後了這深夜的半邊天,顯得格外的妖異。
冷幽夜咬牙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倒在血泊中的三人,眼眶發紅,隨後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之中。
“此仇不報,誓不爲人!”他的內心在狂吼。
馬思遠見此,冷哼了一聲,朝着冷幽夜消失的方向,提氣追去,傷了小姐的人,絕對沒有活路,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
他帶着一小隊弓箭手朝着城門口追去,而此時院子裡,付江龍卻着急的看着情況越來越糟糕的付青蓮。
猶豫付青蓮服下解藥的時間隔了太久,以至於解藥只能起到一個壓制性的作用,已經無法徹底的清楚藥性。
臉色稍微轉好的付青蓮此刻又變得蒼白如紙,雙目空洞無神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父王,女兒恐怕是不行了。”付青蓮強忍着渾身的劇痛,咬着牙模模糊糊道。
付江龍見此,急忙灌輸一道真氣進去,先穩住付青蓮的傷勢,隨後拿出剛剛的藥瓶,取出一粒放進付青蓮嘴裡。
“青蓮你別說話,會沒事的。”
付青蓮吃了藥丸之後,身體稍微有所好轉,不過也只是暫時性的壓制住毒性罷了,過不了多久又會發作。
只見她嘴角露出一個乞求:“父親,女兒在臨時之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麼。”
付江龍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也無法欺騙付青蓮,抱着她抱頭痛哭起來:“青蓮你說,只要父親能夠做得道的事情,一定幫你做。”
“我想在剩下的這點時間,做完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我想和徐少卿成親。” 付青蓮一臉期待的看着付江龍,眼角流下了一抹淚珠,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和自己的父親說出這樣的話來。
付江龍愣了一下,最後拍了拍她的背:“行,父王滿足你。”
“來人。”
門口守衛的將士大步進來:“屬下在。”
“立馬將徐少卿綁來。”
“是!”
就在徐少卿剛剛進入夢鄉沒有多久,門口就傳來了噼裡啪啦的敲門聲。他起牀開門,叮囑了婉容一聲。
“何事。”他認得,門口站着的將軍是付江龍的直系手下。
“王爺讓我等前來請你去一趟郡主府。”那將軍面無表情,就像是一個機器一樣。
徐少卿知道沒有反抗的餘地,和婉容打了一個招呼後,就隨着一行人來到郡主府。
婉容擔心的看着自己的相公離去,一臉的複雜。
來到府中,徐少卿就感到有些不對勁了,剛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血腥的氣息,地上還隱隱有大片的血跡沒有擦乾淨,還有下人正在託着一具具的屍體,往後院搬去燒了。
他眉頭一皺,忍不住問道:“將軍,這裡剛剛出了什麼事情。”
“剛剛有刺客來刺殺郡主,如今郡主
已經危在旦夕了。”那人也知道郡主十分中意眼前的這個男人,所以並沒有爲難於他。
徐少卿眉頭微皺,立馬趕往屋子裡,雖然他並不喜歡付青蓮,但作爲一個朋友的關心,這是最爲起碼的事情。
付青蓮見他來了,勉強撐起一個微笑,有氣無力道:“你來了。”
“王爺,郡主中了什麼毒,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徐少卿這時也擯棄了各自的整治觀念,開口問道。
付江龍嘆了口氣:“是無極魔教四大護法之一,南越的紅蛇之毒,解藥服下過慢,如今已是藥石無靈。”
“少卿,我如今時日無多,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麼?”付青蓮聲音已經十分微弱了。
徐少卿見她如此憔悴的模樣,心中一痛,臉色無比沉重,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絕不推遲。”死者爲大,他也看出付青蓮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有什麼要求都儘量滿足他。
“我想在最後的這點時間裡面,和你成親。”付青蓮說出這話的時候,那慘白的臉頰忽然多了一絲的紅暈,變得有些害羞起來。
徐少卿一愣,心中忽然像是有千萬把刀一起割着自己的心一樣,他如何不懂付青蓮的意思,連要快死了,全心想着的都還是自己的事情。
他的眼眶忽然紅了,這輩子除了他爹媽和婉容,還沒有一個人對他如此之好,不顧自己的生死,也要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我答應你。”徐少卿的淚水再也沒有忍住,從眼眶裡面流出,他上前一把抓住付青蓮的手,一臉感動的看着她。
付青蓮笑了,嘴角洋溢着這世間最美麗的笑容,因爲他從諸葛霜的眼中,看到了感動,看到了真心,還有愛。她溫柔的躺在徐少卿的懷裡,眼眶也跟着溼潤了,感受着眼前這個男人胸膛的溫度,她的心就像是融化了一樣。
夜還在繼續,一輪明月漸漸的變得有些暗淡,院子裡的花草葉上面,漸漸地凝聚出了晶瑩的露珠。
郡主府中,此刻張燈結綵,所有的門上都已經貼上了喜字。付青蓮也換上了一襲紅色的新娘服,徐少卿就站在他的身後,用心的爲他梳頭。
精緻的木梳,從一頭漂亮的青絲中緩緩滑過。
“真想每一天,都是這樣。”付青蓮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因爲塗抹了厚厚的胭脂,蒼白如紙的臉頰終於多了一絲的人色。
徐少卿微微一笑,此刻就彷彿是回到了當年他幫婉容梳頭的時候一樣,溫馨,自然,恬靜,優美,愜意。
只是如今,在這些所有的情緒之中,都無法陰霾另外一種情緒,痛苦,悲哀。
對於死亡的無奈,對於親人死去的痛苦。
爲了能夠儘快的完成這一切,害怕付青蓮無法堅持住,府中所佈置的一切,都是能簡單就簡單。
宣讀之人,也是讓府裡的侍衛首領宣讀。
大紅之下,燭火搖曳。
一對新人牽着紅布緩緩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