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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撥通霜月的攜帶電話,也不記得自己在電話裡和霜月說了些什麼。總之等黃瀨回過神來的時候,下了出租車後一路都用跑的他衝進了位於某座建築三樓的霜月兼職的那家大腿出租屋。
駝着背、戴着老花眼鏡坐在入口櫃檯上的是個約莫五十歲、頭髮花白的老婦人。看着報紙的老婦人微微掀起眼皮看了黃瀨一眼。
“直走到底右拐。”
老婦人說完便不再理會黃瀨。安靜地看着報紙,老婦人似乎沒有認出眼前的這個氣喘吁吁的青年就是那個經常出現在電視上以及大街小巷廣告牌上的當紅模特兒。
“……謝謝。”
用乾的發澀的聲音道過謝,黃瀨快步走了起來。
有風吹了過,層層疊疊的線簾隨之微微飄起。偶爾線簾上的玻璃珠會撞在一起,發出一點點聲音。
各色線簾的掩映之下,每一個透明隔間裡都朦朧一片。無論是外面的人還是裡面的人都無法看清彼此的臉。不過外面的人和裡面的人在做什麼倒是能大致看得清楚丞相的世族嫡妻。店家這樣做的目的很明顯,一是爲了讓客人們保有隱私並且能讓客人們在一個較爲私密的空間裡休息。二是爲了保證店員不會打破店櫃亂來,讓這家店淪爲風化場所。
直走到底的黃瀨剛右拐就看到有個纖細的人影坐在店內最深處的小隔間的牀上。黃瀨清楚那個人就是霜月。
穿過一層暗紅色的線簾,再穿過最後一層黑色的線簾,黃瀨站在了霜月的面前。
“……”
“……”
仰視着黃瀨的霜月沒有開口,黃瀨亦是無言。
“躺下吧。”
霜月說着在牀上跪坐了下來。輕輕拍着自己大腿的她示意黃瀨躺到自己的腿上。
“畢竟這裡就是做這種事情的地方啊。”
“……”
剛再度邁出半步,黃瀨的腳步就頓了一頓。
如果是作爲客人的話,黃瀨君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霜月在電話裡說過的話這時才浮現在黃瀨的腦海裡。
“……嗯。”
黃瀨微微挑起嘴角露出個笑容。腳步微頓的那個瞬間,黃瀨發現自己竟然鼻酸了一下。
在霜月的大腿上躺下,黃瀨閉上了眼。很快他便感覺到霜月那纖細的手指正輕撫着他的頭髮與臉頰。
“班長,”
“嗯?”
“這種兼職有趣嗎?”
(看着我吧。)
(只看着我吧。)
“偶爾。”
“偶爾是什麼時候?班長。”
“遇到好客人的時候。”
“什麼客人算是好客人?”
“這個啊……”
(聽我的聲音。)
(不要去聽別的聲音。)
像個永遠有問不完的問題的孩子那樣纏着霜月問一系列怎麼都好的問題,睡在霜月大腿上的黃瀨沒有向霜月解釋他在這種時間來找霜月的理由。霜月也不曾向黃瀨問起。
“……班長。”
黃瀨忽然打斷了霜月剛開始了兩秒的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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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習慣了黃瀨的反覆無常,即使被忽然打斷霜月也不會感到氣惱。
緩緩地睜開雙眼凝視着這樣的霜月,黃瀨輕聲道:“吻我好嗎?”
雙眼微微睜大,霜月似乎愕然於黃瀨向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她很快就斂起了錯愕的表情,以古井無波的聲音回答黃瀨:“不行。”
“接吻在店內也是被禁止的靜逅佳姻最新章節。”
(留在我的身邊。)
(哪裡也不要去。)
真正想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背對着霜月而躺的黃瀨只能繼續問着毫無意義可言的問題。
“是嗎?”
“是的。”
接着又是一陣沉默。
“冷嗎?”
撫摸着黃瀨的手指停下了動作。黃瀨這纔想起自己出門的時候只記得隨便拿上一件大衣,圍巾、手套之類的東西全部都忘在了公寓裡。
“……抱着班長就不冷了。”
翻過身來抱住霜月的腰,把臉深深埋進霜月穿着工作的睡衣裡。害怕自己的脆弱被霜月發現的黃瀨悶悶地說着,試圖隱藏自己聲音裡的哭音。
(……不要對我那麼溫柔。)
明明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
(不要對我這種人溫柔啊……班長。)
明明自己是這樣差勁透頂的人。
(這樣我只會更依賴你更不願意放手讓你走啊——)
拼命壓抑着的感情化爲溼潤的滾燙溢出了黃瀨的眼角,無聲地在霜月的睡衣上暈染開來。
無言的看着黃瀨那寬闊的肩膀微微顫動了幾下,不知道有沒有感覺到黃瀨眼淚的溫度,也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黃瀨在哭的霜月的手指再一次撫上了黃瀨的身體。
“是嗎?”
彎腰抱住黃瀨,霜月閉上了眼睛。
“那就好。”
“……”
像要恨不得把霜月勒得喘不過氣來那樣,黃瀨用力地抱緊了霜月的腰。
(班長實在是太狡猾了。)
即使擁抱着彼此的身體離的這麼近,兩人之間仍是隔着天涯海角。霜月一如薄紗般的月光,不論黃瀨做什麼她都是那樣清清冷冷的照耀着黃瀨。而地面上的黃瀨雖然能看到霜月那模糊的影子,卻觸摸不到屬於蒼崎霜月這個人的真實。
但是黃瀨涼太又何嘗不是個狡猾的人呢?
(我明白。)
(我明白的。)
黃瀨涼太就是那個一直利用着霜月這份清清冷冷的溫柔的人。
如果霜月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對黃瀨說喜歡,像其他女孩子那樣用渴求的眼神凝視着黃瀨,黃瀨一定會對霜月不屑一顧。正是因爲在霜月身上看不到那種令人恐懼的熱情,黃瀨才允許霜月進入自己的世界,來到自己的身旁。
不停打架的眼皮十分沉重。思考變得困難。或許是霜月的體溫令黃瀨安心了下來,又或者黃瀨只是哭累了。黃瀨很快陷入了朦朧的睡眠狀態。
(不行……不能睡……)
黃瀨知道自己有很多想問霜月的問題。雖說黃瀨不一定就能把那些問題問出口,霜月也不一定就會回答那些問題少帥——好凶猛。可黃瀨還是想問霜月,想問的不得了。
(不能、睡……)
這個時候睡着在霜月腿上霜月會不會被自己壓到腳麻這個問題逐漸浮現在黃瀨的腦海之中,這讓淺眠的黃瀨微微皺起了眉。
(不行……)
(好不容易和班長、單獨相處……)
有問題想問班長。
想和班長兩人獨處的時候多說說話。
不能壓着班長的腿,會給班長添麻煩的。
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想法在黃瀨的腦海中出現又消失,往復循環的黃瀨頭都疼了。
“晚安。”
輕飄飄的聲音傳進了黃瀨的耳朵裡。掙扎着想要從睡夢中醒來的黃瀨在朦朧中認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
“黃瀨君。”
(啊……)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人的——)
無比熟悉的聲音。安穩的、柔和的,屬於女性的聲音。令人懷念的,從未改變的口吻。
黃瀨久違的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黃瀨還是那個愛笑但笑容虛僞,想要找到令自己使出全力的事物又熱衷於用那惡魔般的天賦把和自己競爭的人推進失意谷底裡的中學生。
(這是,)
黃瀨是不可能忘記那個時候的自己的。
“哈哈哈~田中君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代替你加入足球隊啊~?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笑看着被足球部的前輩們叫來請自己加入足球部的田中,笑看着這個在任何體育課的測試裡都沒贏過自己的同班同學,黃瀨很快故作驚訝的問:“啊~……莫非田中君不是開玩笑的嗎~?”
(對,這是——)
在那個眯眼而笑的中學生黃瀨的身體裡,黃瀨垂下雙眼不再看向一臉屈辱憤恨的田中。
(沒有遇到小黑子以前的我。)
人類的記憶總是偏向對自己有利的一面。黃瀨不可能忘記那個時候的自己。但自認爲已經反省過的黃瀨幾乎把自己那個時候所做過的事全部都忘掉了。
如果不是這麼無緣無故的夢見到以前的事,大概終其一生黃瀨也不會想起自己對一個叫做田中的同班同學說過這些話,擺出過這樣的表情。
對於過去被自己的傲慢傷害的人感到過意不去是事實,但事到如今黃瀨也不可能找出被自己傷害的每一個人,並向那些人道歉。)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那樣的人了。)
黑子打開了黃瀨從未想過要打開的那扇門。然後海常的前輩們把站在門前猶豫着要不要出來的黃瀨拉到了門外的陽光下。
(……已經不是了!)
黃瀨想說自己不再是那個只考慮自己的孩子,也不再是那個不屑於同伴的天才。可這種想法剛浮現在黃瀨的腦海之中,殘忍又現實的問題便又擺在了黃瀨的面前辣妻強曝軍火王。
已經不再是個孩子的黃瀨涼太依然只考慮着自己的問題,而失去了天賦的能力、已經不再是天才的黃瀨也不會再被同伴簇擁。
有個聲音正冷冷地對黃瀨說: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青峰低頭凝視着霜月的畫面出現在黃瀨的眼前。
(我沒有!)
有氣無力的霜月流着淚渾身發顫的握緊青峰雙手的畫面也出現在了青峰凝視着霜月的畫面旁邊。
(……我沒有!!我沒有自欺欺人!!)
真——的——嗎?
“小青峰喜歡怎樣的人~?”
那只是中學生放學回家路上的閒聊,沒事找事的隨口一問。
“不要像五月那麼吵,做飯還難吃。最好像阿哲那樣安安靜靜令人舒服的傢伙吧?還有!一定要有對尺寸完美的大|胸!!”
中學二年級的青峰迴答的十分認真,末了還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理想中尺寸完美的大|胸。
“是是是……小青峰你這個胸|部星人。”
那個時候的黃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黑子有特別的感情,也沒有想到今後自己和青峰的關係會變得這麼撲朔迷離、不同尋常。
“不喜歡胸|部的是男人不存在的!”
不滿黃瀨那幾近嘲笑的口吻,青峰挑了挑眉:“黃瀨你敢說你不喜歡胸|部大的女孩子?”
“嗯~……比起胸|部大的女孩子來,我更喜歡脖子漂亮的女孩子啊。小青峰不覺得女孩子的後頸很色|情嗎?”
“色、色|情?!”
有着讓人聯想起焦糖巧克力膚色的青峰剎那間因爲黃瀨那直白的發言變得臉上有些黑裡透紅。
望着這樣的青峰,黃瀨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這種程度就臉紅什麼的~……小青峰個童貞~”
“黃瀨你這傢伙也是童貞吧?!”
“哈哈哈~我是童貞沒錯,不過這不代表我沒有那方面的經驗哦~”
“哈啊……?那是什麼……”
黃瀨朝着一臉迷茫的青峰眨了眨眼:“那就是說我看過了童貞小青峰還不知道的世界~羨慕吧~?小青峰~”
雖然黃瀨並不覺得比同齡人先知道那個屬於成人的世界有什麼好羨慕的。也不認爲成人的世界有哪裡美好。
“切……誰會羨慕你這種傢伙。”
青峰說着扁了扁嘴。他不知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求知慾已經被黃瀨敏感的捕捉到了。
“嗯嗯~”
不過黃瀨是不會戳穿這一點的。
“因爲
抓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