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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冰冷的水潑在青峰的臉上,生理性的打了個寒顫的青峰並沒有因此而變得頭腦清晰。望着鏡中那個臉上掛着不少水珠的自己,青峰有些呆愣的揪弄了兩下張長了許多的劉海。

生活在黃瀨的公寓裡沒有哪裡不自由的地方。有美味的食物,有最新的雜誌,電視想什麼時候看、看到幾點都不會有人有意見。沒有人會用好奇的、欽慕的、想要與之親近的眼神盯着青峰看。也不會有人對青峰問這問那,纏着青峰閒聊。本來就沒有操心家事的習慣的青峰這下連請人來打掃、洗衣服、做飯的心都可以省了。

青峰在生活上不是個高要求的人。如果說現在的青峰能夠像以往那樣自由地打籃球,黃瀨不是那麼病態扭曲,眼下這種狀態對於青峰來說大概就是理想中的生活了。

(……隨便剪剪好了。)

權衡了一下出門去理髮店理髮以及在公寓裡自己剪頭髮的利弊,想着自己應該不會蠢到連剪東西都不會的青峰用毛巾擦乾淨了臉上的水,又找來了一把剪刀放在了洗面臺上。

(這裡這樣剪,剪到這裡。)

拉着溼漉漉的劉海比劃了一下。青峰很拿起了剪刀。

喀嚓——

或許是許久沒有自己剪劉海的青峰不夠冷靜,或許是玄關處傳來響動的時機太過湊巧。總之當玄關處的大門打開時,青峰的劉海也被他一不留神的剪多了。

“啊……”

髮絲從青峰的眼前飄落到洗面臺的水槽裡,青峰急忙看向鏡子。不過爲時已晚,青峰的劉海已經被他自己剪成了可笑的一刀平。

“嘖……!”

沒好氣的彈了彈舌,低聲罵了聲“可惡”的青峰對着自己的劉海掄起了剪刀。

“那……了……”

有聲音隱隱約約的飄進青峰的耳朵裡。青峰認出那是黃瀨的聲音,不過黃瀨所說的內容他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啪嗒——

玄關的門似乎重又關上了。

“?”

剪短了劉海、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了不少的青峰從衛生間探出頭去卻沒有看到人的影子。疑惑的走出走廊,青峰看到客廳那頭的玄關處霜月正背對着自己站在門口凝視着那銀灰色的鐵門男色後宮太妖嬈。

不知道是注意到了身後的響動,還是剛好正要拖鞋。裹着長長的灰色圍巾,大半張臉都被圍巾遮住的霜月彎腰,開始脫鞋。

“你、回來了——……”

青峰不知道剛纔不霜月凝視着鐵門的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想去抓撓自己的後頸、微微擡手纔想起慣用的右手上拿着剪刀的青峰想也沒想的說了這麼一句。說完後青峰纔想起自己不過是個吃閒飯的,沒有能對其他人說“你回來了”的立場。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瞥過青峰。霜月把皮鞋工整的放到一旁的鞋架上。

“我回來了。”

輕而淡,像微微掃過臉頰的風。在讓人感覺到其溫度之前就已經消失無蹤。

忘記了自己原本的問題是“剛纔黃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沒有想到霜月會迴應自己的青峰愣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喵——”

不肯親近人的貓兒似乎停在青峰的面前叫喚了一聲。

“……”

青峰大輝當然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喜極而泣。

(不過,)

青峰大輝確實會這點小事而感到開心。

“喂,我肚子餓了。做點什麼給我吃吧。”

厚臉皮的說着,青峰笑看向瞭解下圍巾掛起的霜月。

“真虧你能不知羞恥的活到現在啊。”

“羞恥心又不能當飯吃。”

青峰說着挑起了嘴角。

霜月站在爐竈前做料理,青峰幫霜月拿出碗盤。吃晚飯霜月洗碗,青峰就在一旁擦盤子。

沒有指示青峰做任何事的霜月用她那雙不含情緒的黑眸看向青峰,向在對青峰尋求他這麼做的理由。而青峰只是吹着不成調子的口哨,把擦乾的碗放好。

“……”

見青峰沒有說話也不打算看向自己,默默的重新動作起來的霜月也沒有開口。

井水不犯河水,只要青峰不干涉霜月的行動,霜月也不會干涉青峰的行動。青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明白了該用這種模式和霜月相處,總而言之青峰就是明白了。

(說起來……我以前總是讓五月生氣。)

阿大真是的……!好歹你也幫着伯母做點家事啊!!

看到五大三粗的自己像現在這樣拿着抹布擦着碗盤的樣子,桃井是會高興欣慰還是會難以置信呢?從來沒做過家務的青峰大輝居然也會有自己主動爲他人分擔家務的一天。

阿大——

青峰發現自己從未忘記青梅竹馬那純真的笑靨。

青峰君……

青峰下意識的想要屏住呼吸以抑止即將刺穿胸口的鬱悶。然而下一秒他發現預料之中的窒息感沒有到來。

(……?)

對自己身上這種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反應摸不着頭腦,停下手的青峰很感覺到自己的手上微微一涼無限之黑暗勢力崛起。原來是洗好了碗的霜月從青峰手中拿過了他還沒有擦乾的盤子。

“今天看的是什麼?”

“《海的女兒》。”

坐姿端正的霜月翻開一冊書的時候,青峰剛好清理完衛生間那些自己剪掉的頭髮,準備懶懶散散地看看電視。

“……不看漫畫了嗎?”

“嗯。”

霜月面無表情地閱讀着一行行的文字。

“漫畫還是留給高中生看吧。”

“哈啊……?你說誰是高中生啊?”

這麼說的青峰並沒有生氣,懶洋洋走到霜月身邊的他隨口道:“哪裡會有這麼高大的高中生?”

“也是。中學生也不會在自己給自己剪劉海的時候手抖把劉海剪多了。”

霜月頭也不擡的如此回答着。她的答案讓青峰一瞬想到了別的事。

(這傢伙認識高中時代的我嗎?)

霜月的口吻讓青峰感覺有點怪怪的。那口吻簡直像是親眼見到過青峰初中到高中的髮型一樣。

(……不,只是一般論吧?)

況且知道自己和黃瀨的第一次是怎樣發生的霜月不可能沒見過高中時代的自己。喜歡黃瀨道跟蹤黃瀨的霜月會知道很多青峰的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古人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女孩子會知道很多“情敵”的情報也無可厚非。

“哈嚏……!!”

(啊……)

青峰剛想着就朝霜月打了一大個噴嚏。親眼看着自己的鼻水飛向了霜月的側臉的青峰知道現在捂住口鼻也晚了。

“……”

無聲的殺意迅速蔓延開來。望着沉默着起身向自己走來的霜月,青峰不由得想自己這次真的是死定了。

(圓珠筆?……還好剪刀不在。)

感慨着還好自己把茶几上筆筒裡的剪刀拿去剪劉海結果忘記在了洗臉檯上。青峰已經能看到霜月用筆筒裡的圓珠筆戳向自己的畫面了。

誰知霜月只是從青峰的身旁翩然而過。

(唉……?)

青峰啞然的看着霜月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個藥盒,接着把藥盒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狗也是會感冒的。”

霜月的話讓青峰失笑。

“你還真是徹徹底底的把我當成了狗。那,”

伸手想要接過藥盒的青峰笑看向了霜月:“和我上?交嗎?真是好——趣味呢,太太。”

“……劣犬。”

拿着藥盒的手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藥盒不偏不倚的撞在了青峰的喉結上侯門亡妃。雖說藥盒是紙質的,藥盒之內的藥物是用塑料板封裝後再密封在鋁塑紙之中的。但這看起來不硬的東西撞上脆弱的喉結還是會令人感到劇痛的。

“咳、咳咳……!”

沒有遭到圓珠筆的攻擊卻被藥盒的一擊打倒在了地上。按住喉結的青峰猛力咳嗽着。

忙碌的黃瀨原本的預定是接到突然說要回國來自己公寓住的青峰後再回公寓整理客臥的。結果剛進家門青峰就提出了“來做吧”,導致客臥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前一晚被黃瀨鎖在主臥外的他懶得去問客人用的被子在哪裡,就這麼直接躺在了還蓋着遮灰用白布單的牀上。青峰會染上風寒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比五月還不手下留情啊。)

阿大~

有着長長頭髮的少女笑得那麼好看。笑得像是永遠不會有煩惱一樣。

(五月。)

雙手背在身後,佯裝生氣少女總是喜歡步往前走上兩步,等着後面的青峰的走上來。

(我,)

阿大~……

青峰想這次自己實在讓走在前面的少女等了太久。

(已經可以祝福你了吧?)

遲到了四年的祝福,青峰終於做好了要把它送出的準備。

(再那之前還要好好的對阿哲和五月道歉。)

深吸一口氣,青峰乾脆就這麼躺在了地板上。有了與青梅竹馬說“再見”,對過去的搭檔、現在的好友的戀人說“你好”的覺悟。青峰只覺得壓在自己肩膀上的無形壓力被卸下了大半。

“不僅是條劣犬,還是條腦子不好使的劣犬。”

居高臨下的睨着青峰。應該是去洗了把臉的霜月用腳踢了踢青峰橫弋在地板上的身體。

“滾開。”

“是~是~”

懶洋洋地回答着,青峰這才從地板上坐起。

(爲什麼?)

青峰轉頭,看向了沙發上重又拿起了書本的霜月。

(明明毫不相關。)

桃井還有黑子的事情明明和霜月什麼關係都沒有,霜月也沒有做任何能影響青峰對桃井和黑子想法的事;在霜月身旁的青峰卻是能對自己曾經無法接受的事實放手釋然。

“你會魔法?”

霜月用來回答青峰這無厘頭的問題的只有一句話。

“蠢狗以下。”

(……就是因爲毫不相關且什麼都沒做吧。)

幾乎可以說是用淡漠疏離的態度去對待周圍的人,對他人沒有過度的“關心”,也不會表現出讓人難以接受的好奇心。不會干涉他人的言論,也不會去幹涉他人的行動。與人隔着恰到好處的距離的霜月會讓人產生莫名的安全感。

但是霜月又是如此我行我素的人。不在乎周圍人的行動,也不在乎周圍人的看法。不會被任何人影響的蒼崎霜月我行我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