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有個風俗,小孩滿月後要抱回姥姥家躲尿窩,所以大蘭子要帶着麟兒回孃家,沈稼轔派了一隊士兵保護,如今他在本地也是名人,他的兒子當然會首當其衝的成爲諸多匪徒綁票的目標。
大蘭子走了,沈稼轔卻賴在家裡不走,整天的追着洛醺屁股後面“嫁給我”,無奈洛醺就是秉承一點,你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那就是不言語。
沈稼轔在哥哥活着的時候對洛醺都念念不忘,如今沈稼軒被大家確認死亡,他更加有恃無恐,揚言要搶親。
洛醺於是就拿着匕首找到他,也放言:“那我就和你大哥的遺腹子一起去見他,剛好一家人團聚,或許還把皓暄順手牽羊的帶走。”
沈稼轔登時癟茄子,也聽說洛醺曾經在奉天刺殺過人,洛醺刺殺和子的事在金水灣更是被當做英雄事蹟傳了個遍,他真就怕了,正無計可施,孫猴子帶着葛玉秀和自己的一對龍鳳胎兒女從羅鍋山來金水灣做客,給洛醺帶來很多野味,諸如蘑菇、野雞、山兔等等。
聽聞沈稼轔要娶洛醺,他毛遂自薦做沈稼轔的軍師。
前車之鑑,那首藏頭詩沈稼轔被戲耍之後,首先遷怒當時出主意的孫猴子,所以聽他說要再次給自己出主意,一腳把他踢開:“滾犢子,還想算計老子,是不是還想讓我給洛醺寫個什麼詩啊歌啊的,後來老子才琢磨明白。你小子原來也在惦記洛醺,你怎麼可能幫我得到洛醺。”
孫猴子揉着屁股嚷嚷:“此一時彼一時,那個時候大表哥還活着,現在他沒了,我怎麼忍心看洛醺孤苦伶仃的,特別是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沒爹,這是不吉利的。”
從金水灣到羅鍋山,是有這麼一說。遺腹子會讓別人瞧不起,也逃脫不掉克父的嫌疑,這個古老的風俗沈稼轔不是不知道,所以,有些信了孫猴子的話。
“你真想幫我?”
孫猴子看他臉色好了很多,急忙湊過來:“洛醺的孩子也是沈家的孩子,你是那孩子的親叔,總比別人對孩子好,所以。你娶洛醺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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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卻是他的肺腑之言,那次讓沈稼轔寫詩是因爲不想破壞沈稼軒和洛醺的感情,如今沈稼軒不在了。洛醺眼看就要生產。必須給那孩子一個名分。
聽聞自己娶洛醺最合適,沈稼轔哈哈笑着摟過孫猴子,因爲開心,用胳膊使勁夾了夾孫猴子,痛得孫猴子呲牙咧嘴。
“你總算說句人話,我是小小姐的親叔。我當然會把她當自己閨女似的疼愛,這可是我大哥的骨肉,你有啥好主意?”
孫猴子神秘兮兮的把嘴巴湊到沈稼轔耳朵邊,沈稼轔急忙把他的腦袋推開:“我的娘啊,這是吃啥雞巴玩意了。腥羶惡臭的,大大方方的說。屋裡沒外人。”
孫猴子只說了三個字:“大、蘭、子。”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唱戲似的非常有韻律。
沈稼轔撓了撓腦袋抓了抓褲襠,沒能琢磨明白,看孫猴子還一臉奸笑得意洋洋的,沒了耐性:“快快快,直說,大蘭子咋地了?”
孫猴子撇嘴嘖嘖道:“要不說你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讓大蘭子嫂嫂卻勸洛醺啊。”
爲什麼要大蘭子去勸洛醺?沈稼轔還是不瞭解其中的真諦,茫然的看着孫猴子。
孫猴子真懷疑他這司令是怎麼當上的,如此簡單的道理非得自己掰餑餑說餡,弄得人家好沒神秘感,當年諸葛亮和周瑜,各自手上寫了一個“火”字,然後就開懷的笑,彼此明白了心意,沈稼轔笨的夠可以,我都說了三個字了,他還懵裡懵懂,都告訴他讓大蘭子去勸洛醺,他還沒合計明白。
“哎呀你可真笨,洛醺和大蘭子交情好,大蘭子說話洛醺一般不會拒絕,還有,洛醺不肯嫁給你,也考慮怕大蘭子傷心,大蘭子是你媳婦,她去勸洛醺,這表明她不計較你娶洛醺,洛醺一準會答應,另外,女人和女人之間也好說話不是。”
沈稼轔拍拍自己腦袋,又拍了拍孫猴子肩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這麼個理,不錯,這回成功後,本司令賞你個排長當,或者去縣府給我做副手。”
聽聞當官,孫猴子雙手亂擺,且嚇得面如土色:“打住打住,這年頭可當不得官,聽說小鬼子越來越多,人家想佔領東北,必須先解決掉你們這些手上有槍有兵馬有權力的人,我可不幹,我在羅鍋山做個地主女婿不錯,如今又兒女雙全,知足。”
沈稼轔咚的一腳踹過去:“媽了巴子,你也配當男人,保家衛國那是男人的職責,行了,給你這種人講大道理沒用,老子就等上頭一聲令下,就跟小鬼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拼個你死我活。”
孫猴子也不反駁,反正自己貪生怕死,保家衛國是軍人的事,自己就是個平民百姓,不做漢奸已經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話說大蘭子在孃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趕了回來,知道沈稼轔稀罕兒子,所以回來就立馬抱兒子給他看。
剛進到沈稼轔的房裡……
交代下,大戶人家的男人三妻四妾或者是更多妻妾,不會單獨和其中一個共有房間,就像過去的皇上,三宮六院都有自己的住處,他想臨幸誰就去誰的房間,或者把誰叫來自己的房間,雖然何冰死了春枝走了,沈稼轔還保持着獨居的習慣。
所以大蘭子想見他就得到他的房間來。
不料剛進門,就發現沈稼轔躺在牀上不停呻吟,啊呀、哎呦、娘啊、天啊的叫喚,像是生病。
“當家的。你這是咋地了?”
大蘭子奔過去,自從生下兒子,把對沈稼轔的稱呼從司令改爲當家的,感覺兩個人有了孩子是徹徹底底的一家人,而自己母憑子貴,也不用像以前似的對沈稼轔低三下四,但她對沈稼轔的懼怕和疼愛還是一如既往的。
沈稼轔先摸了摸兒子肥嘟嘟的小臉,卻又立即啊呀哎呦起來。
“你說啊。到底咋地了?”
把大蘭子急得直推他,沈稼轔才嘆口氣道:“還不是因爲洛醺。”
大蘭子心一沉,還以爲何冰與春枝的事能讓沈稼轔明白一個道理,後院女人多就是禍患之根源,以爲他能守着自己這樣過一輩子,原來他對洛醺還是念念不忘。
沈稼轔善於察言觀色,看出大蘭子有些不高興,也明白,大蘭子再厚道。男人另娶她也不會歡天喜地的,於是給她解釋:“洛醺有了我大哥的骨肉,你說她才十九歲。當然不會一輩子爲我大哥守寡。可是她無論嫁給誰,我大哥的孩子都面臨一個後爹的慘狀,更何故洛醺懷的是女孩,你說我大哥俊朗無比,洛醺如花似玉,他們倆的女兒一定也是老俊了。找個後爹,下場是什麼樣的,那個石女淑嫺的事你聽說了吧,她就是被她後爹賣給二埋汰的,幸好她是個石女。不然就得被她後爹給禍禍了,老話講貓養貓親、狗養狗親、不養不親。我擔心我大哥那閨女啊。”
他還不知道淑嫺的繼父已經把淑嫺給禍禍了,雖然是石女沒成功,那也算是禍禍。
大蘭子低頭沉思,沈稼轔的話不無道理,洛醺整天被一羣狂蜂浪蝶的糾纏她是親眼所見,她生下的女兒也必然像她似的這麼俊,就是像沈稼軒也好看,真要是有了後爹,後果不堪設想。
“爺們,你這樣唉聲嘆氣也解決不了問題,得想辦法。”
大蘭子善良,沈稼轔或者給他出主意的孫猴子,就是拿捏住大蘭子的這一軟肋。
沈稼轔坐了起來,接過兒子抱在懷裡,想親,怕自己鬍子拉碴的扎痛兒子,野性難馴的一個人,到了自己骨肉這裡就變得溫柔了,只把臉在兒子臉上輕輕貼了下,嗅了嗅兒子身上的奶味,幸福得快要暈過去。
“蘭子,咱倆算是青梅竹馬,我之前娶了何冰吧是因爲挨不過何衝的情面,娶春枝吧是因爲當時你一直沒懷孕,但我保證你幫我得到洛醺,我這輩子就你們姐倆,會對你好。”
他還振振有詞,也不說說當時大蘭子不懷孕是因爲他根本不碰人家。
大蘭子憨厚,一時也沒轉過這個彎子,還覺得他說的非常對,艱難的笑了笑,當然不能拒絕,但也表示爲難:“洛醺那個人,很有主意的,我咋幫你?”
沈稼轔抓住她的手:“洛醺稀罕你我知道,你去勸勸她,蘭啊……”稱呼從騷老孃們到大蘭子到蘭子到蘭,真是一個質的飛躍,配上深情款款的表情:“你說我大哥的閨女真攤上淑嫺她後爹那麼樣的後爹,把我侄女給禍禍了賣了,就是開口就罵動手就打,你說我大哥在陰曹地府幹着急也出不來,那還不得急死。”
不是,假如你大哥都已經死了,急死是怎麼個死法?
再說,假如洛醺改嫁,她怎麼能嫁個淑嫺繼父劉老大那樣的無賴?
他的話漏洞百出,但不耽誤大蘭子感動,沈稼轔何時對她這樣柔情過,再者大蘭子也不想沈稼軒死都死了,留下這麼個寶貝女兒還如此悽慘,想想沈稼轔是小小姐的親叔叔,叔父叔父,和父親一樣,疼愛不疼愛不說,至少不會打罵,更不會禍禍。
於是道:“爺們,你等着,我這就去找洛醺說。”
沈稼轔狡黠的一笑,要不說女人都是頭髮長見識短,三言兩語就騙到,不過也暗暗發誓,只要自己得到洛醺,這輩子在女人方面就算是戛然而止,也保證對大蘭子好,於是,喜滋滋的等待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