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至尊的一席話並未讓洛醺震驚,周靜雅反對自己和沈稼軒在一起她心裡清楚,只是孔至尊把那個“死”字咬的太重,洛醺心頭還是仿若被重物一擊。
“爲什麼沈稼軒同我在一起周靜雅就得死,她卻極力撮合楊麗娜,即使是因爲楊麗娜是她表妹,那麼方玉致呢,這又怎麼解釋?”
她心有不甘,沈稼軒之前也是有過李香韻和黃織秋,她周靜雅也沒尋死覓活,爲什麼獨獨針對自己,在去金水灣之前兩個人可以說是毫無交集,也就沒什麼深仇大恨,她周靜雅如此敵視自己說不過去。
孔至尊料到她會如此問,就像那次他送給洛醺漂亮的衣服讓她美美的去和沈稼軒約會,孔至尊走的路子是“迂迴”,明知道自己詆譭沈稼軒離間他和洛醺,這丫頭芳心亦不會從沈稼軒身上轉移給自己,所以他再次冒險“迂迴”,道:“很簡單的道理,因爲沈稼軒愛你。”
洛醺驀然擡頭看他,難以抑制的歡喜。
孔至尊接續道:“女人的嫉妒心何其重,其實男人也是,沈稼軒無論和誰在一起,周靜雅感覺不到丈夫的愛從她身上脫離,唯獨你,只要你和沈稼軒在一起,周靜雅就惶惶不可終日,這也難怪,無論沈稼軒娶了誰,她還是沈家大奶奶,可是之前沈稼軒爲了你想跟周靜雅離婚,洛醺你想想,周靜雅這樣的身體,他們還有個兒子,一旦沈稼軒放棄她,她是多麼悲慘,丟人的不僅僅是她,還有她的哥哥周作章。”
洛醺似乎看到了希望:“我可以,不讓他們離婚,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那些名分。”
她這話讓孔至尊更恨更怒,她對沈稼軒的感情竟然癲狂到如此程度,忍着憤怒輕笑:“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即使不離婚,難道沈稼軒就會一三五、二四六的平均分配他的感情給你和周靜雅?那樣你也會感覺委屈,何況是他的結髮之妻,你是不曉得周靜雅對你的恨,她揚言,只要沈稼軒和你在一起,她就抹脖子,她還說,要抱着皓暄一起跳樓,讓沈家絕種。”
洛醺慢慢閉上眼睛,淚水剋制不住的溢出,哽咽着:“爲什麼她要如此對我?”
孔至尊反問:“爲什麼你非得搶她的男人?”
洛醺驀然睜開眼睛,蝶翼般的長睫被淚水沖刷成一縷一縷,無言以對。
孔至尊拭去她眼下的淚珠,沉吟半晌道:“丫頭,假如你一味的糾纏和沈稼軒的感情,只能把沈稼軒煎熬得身心俱疲,然後你年華老去,天下不是隻有沈稼軒才愛你,你可以試着去和別人相處,也想你會發現天下不是隻有他沈稼軒才值得你愛慕。”
洛醺明白他的意思,輕笑:“比如你。”
孔至尊張開懷抱,眯着眼睛柔聲道:“來吧丫頭,想象一下我就是沈稼軒,慢慢的,你會忘記沈稼軒而接受孔至尊。”
想象?洛醺凝視着他,他笑的樣子暖暖的,真有些沈稼軒的樣子,不知是好奇還是因爲太思念沈稼軒,洛醺閉上眼睛,想着面前的人偉岸如山……風度翩翩……想着寬厚的懷抱……吻自己的感覺……說着“我愛你”……撫摸自己肌膚的熱烈……
她慢慢將自己靠在孔至尊懷裡,孔至尊先是悵然一嘆,嘆自己這場擁抱得來不易,嘆自己費盡心機總算見了成效,接着把洛醺緊緊摟住。
不遠處的石橋上,佇立着沈稼軒和鬼三、孫猴子。
鬼三和孫猴子找了洛醺幾天,從臥虎屯打聽到洛醺隨着孔至尊來了靠山鎮,有個孔至尊在,鬼三不知該如何決定自己是留在洛醺身邊還是做其他打算,無奈稟報給沈稼軒。
聽聞孔至尊和洛醺在一起,沈稼軒也有些擔心,並且他已經弄清楚究竟是誰密告說洛醺是洛秀才的女兒,不出所料正是弟弟沈稼轔,他還沒來得及找沈稼轔理論,卻得知沈稼轔只是動用了某個關係,並未把事情鬧大,也就是說洛醺沒那麼危險,他正高興,想找到洛醺把她接回奉天,就得到鬼三的稟報,三個人馬不停蹄的趕到靠山鎮,就瞧見眼前的一幕。
他們距離遠,聽不見洛醺和孔至尊的談話,也就無法明白洛醺這樣的舉動,其實是因爲思念把孔至尊假想成是沈稼軒而已,他們都以爲洛醺真的移情別戀。
沈稼軒扶着石橋的石欄穩住自己身子,這一刻腦海裡一片空白,彷彿自己瞬間冷卻成一塊頑石,沒了思想。
孫猴子罵罵咧咧的:“東家你說姓孔的真ji巴操蛋,我這種草民都知道君子不奪人所愛,這王八犢子就是欠揍,你等着我下去給他一電炮。”他說着就要下橋。
“回來。”沈稼軒聲音不大,像是長途跋涉後的疲憊,轉身拔步在前:“我們走。”
孫猴子覺得他太厚道,嘟嘟囔囔的:“東家你礙於身份不好下手,我和鬼三去,咱不能就這樣饒了這癟犢子,我保證一炮打的他滿地找牙,兩炮打的他爹孃不認識,三炮……”
鬼三看沈稼軒已經大步走遠,喊孫猴子:“山炮快走吧,別五馬長槍的,當心被孔至尊把你給揍了。”
沈稼軒回到奉天后就玩失蹤,家裡人遍尋不得,就連心腹鬼三都不知他去了哪裡,原來,他把自己藏在沈家老宅,這裡有太多他和洛醺的故事,他在這裡對洛醺說了“我愛你”,在這裡第一次吻了洛醺,在這裡差點和洛醺結成夫妻,他觸景生情睹物思人,素有千杯不醉的他,爲了洛醺第二次醉了。
紅酒白酒喝了不知多少,迷迷瞪瞪的滿屋子亂轉,摸摸這裡看看那裡,抱着洛醺丟下的婚紗心如刀割,放下婚紗拿起牀邊洛醺的拖鞋深情的吻着,放下拖鞋撫摸牀上的被子想着和洛醺同牀共枕的那一次,放下被子傻傻的站着,彷彿空氣裡到處都是洛醺的味道,與其說他是被酒灌醉,莫若說他是被洛醺和孔至尊相擁的一幕擊碎,無力的貼着牀沿慢慢慢慢滑了下去,頹然坐在地上,然後捂住眼睛,大片的水澤從指縫間溢了出來。
哐當!窗戶開了,無論是風還是人,哪怕此時有誰拿着刀子刺來,他都無力且無心來管。
“爺,爺你這這裡,大門二門你都鎖着,我若不是動了點心眼撬窗戶進來,我都不知該去哪裡找你了。”
是鬼三,他不僅僅是沈家護院沈稼軒的心腹,他更是沈稼軒知己般的人物,也不敢碰沈稼軒,就跪在沈稼軒面前,陪着他淚落如雨。
沈稼軒吸了吸鼻子,挪開手,發現同樣流淚的鬼三,知道他是心疼知己,一把攬過他,兩個大男人擁抱在一起。
“爺你別傷心,我總覺得事情蹊蹺,憑着對洛小姐的瞭解,她不是那麼容易喜新厭舊的人,或許當時她只是感到有點累,靠在孔至尊懷裡的,或許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我覺得她不會輕易割捨對你的感情,當初咱家二爺是怎麼逼迫她的,歐陽是怎麼逼迫她的,青梅竹馬的祝子雄還對她那麼好呢,浪雄也逼她不是,她完全沒有動搖,怎麼就能突然跟孔至尊好上,這說不過去。”
沈稼軒鬆開鬼三站了起來,搖頭輕嘆:“我怕的不是洛醺移情,怕的是洛醺對我絕望。”
他說着踱步到椅子上坐了,端起酒杯卻被鬼三按住:“爺,就是水這麼喝也不行,您的保重自己,您說洛小姐的父親忙着幹大事,您真放心把她交給孔至尊照顧,孔至尊是什麼樣的人您給我說過,亦正亦邪,城府深不可測,並且我發現他最近和日本人來往密切,您不能把洛小姐交給他,假如跟着他享福還好,一旦遭殃呢。”
沈稼軒聽話的鬆開酒杯,道:“鬼三你不懂,我即使能解釋清楚和方玉致結婚的事,我都無法娶洛醺,因爲,周靜雅跟我攤牌了,說我娶洛醺她就先殺了皓暄讓沈家絕種,沈家絕種不絕種我不管,但皓暄是我兒子,我的骨肉,他這麼小這麼無辜這麼乖,我不能用他冒險,周靜雅不僅僅嫉妒洛醺,更因爲久病不愈精神崩潰,我怕,我怕她真的喪心病狂用兒子來打擊我。”
鬼三吃驚道:“大奶奶瘋了不成。”出口感覺自己有點以下犯上,連忙道:“男人三妻四妾多了去,爺您是大人物,娶十個八個都不爲過。”
沈稼軒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在自己對面,然後道:“我不想娶十個八個,我只要洛醺。”此言一出,心酸鼻子酸,眼淚又是滾滾而下,急忙低頭並用手遮擋住,他極少哭,此時的眼淚彷彿憋了半輩子,再也憋不住。
鬼三端起酒杯咕嘟嘟幹了,豁然而起道:“爺你等着,我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沈稼軒擡頭看着他:“你有什麼辦法?即使你能對洛醺解釋明白,你能對付得了周靜雅?”
鬼三斬釘截鐵的:“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