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愛死了
孟奇光帶着幾名手下匆忙趕來時,祝臣舟和鄭妲曼正從單間內出來,他臉色有一絲慌張,估計以爲會有怎樣一副場景,沒想到卻是如此和平,孟奇光擡手止住了身後蠢蠢欲動要廝殺的手下,他對祝臣舟詢問薛竹文在哪裡,祝臣舟聲音平靜說,“已經走了。”
“走了?”孟奇光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龐秘書電話告訴我薛竹文和您有交鋒勢頭,讓我立刻趕來。”
祝臣舟說,“已經解決掉。”
孟奇光雖然還很奇怪事情平息得這麼快,竟然沒有費一兵一卒,但他也同樣鬆了口氣,畢竟兩方黑道交鋒並不是一件好事,損兵折將是最基本的,搞不好傷及到更多領域,而巨文目前並不能承擔那麼徹底的代價。
“祝總,我們巨文部分品牌下架回收後,宏揚目前情況屬於一枝獨秀稱霸的狀態,雖然蔣昇平也一直緋聞不斷,但並不影響宏揚的商業形象,相反,他和他老子一樣會炒,宏揚的市場份額及受歡迎程度不降反增。”
祝臣舟眯着眼點了根菸,此時外面風很大,天色完全已經深黑,他的火幾次熄滅,最後孟奇光用手圈住煙抵擋風口的冷風,那根菸才被點燃。
祝臣舟吸了兩口過癮,“聽說有一艘船,被查出質量不過關,本身都打算投運到海港,最終又被臨時撤下,有這回事嗎。”
孟奇光點頭,“是880航行號,試航行後甲板輕微滲水,雖然不能造成整體船身航行過程沉沒等嚴重後果,但政府對於私人造船本身就不是非常鼓勵,即使和官方合作,仍舊有壟斷和暴利的嫌疑,就算質量是無懈可擊的,他們也會雞蛋裡挑骨頭,何況本身就有瑕疵。”
“後來怎麼解決的?”
“船隻沒收,由政府回爐,宏揚船運行業預估損失在兩個億左右。”
祝臣舟笑了一聲,“兩個億,對宏揚來說還算不上什麼損失,等待時機,我會送他一份大禮,蔣昇平這兩年實在太自傲,就算他老子留給他再龐大的家底,終究是混江湖混商場,他可以樹天下敵人,唯獨不該惹了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已經報了一個十年之仇,還會在乎多添一個嗎。”
祝臣舟說完後,他叼住菸捲,大約是太冷了,他騰出兩隻手去繫好西裝鈕釦,“泗水街怎麼樣。”
“泗水街那邊風平浪靜。我派出去的人沒有消息回話。”
祝臣舟偏頭睥睨他,頗具深意問,“你派出去的人,一定可靠嗎。”
祝臣舟忽然這樣說,孟奇光怔了一下,但他語氣十分肯定,“應該是可靠的。因爲都是我一點點培養起來。”
“金錢和地位也不能收買他們嗎。”
孟奇光思索了片刻,這一次他回答的語氣沒有剛纔那麼堅定和自信,他帶了幾分遲疑,“金錢和地位雖然可以收買人,也能夠動搖一份忠誠,但我認爲,我所出的價碼已經是非常高昂,您也待他們不薄,如果這點良心都沒有…”
“良心?”
祝臣舟低低悶笑出來,“這是何物。”
孟奇光沉默不語,他看着祝臣舟垂在腹部的領帶一角,大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這世上賺取龐大金額的人,往往都沒有良心,良心只能助人溫飽,無法助人風光,而想要爬得高,良心這種東西,最不能有。你可以在功成名就後做個樣子給大家看,從而利用這份表演的良心去賺取更好的名譽,得到更多的利益,但唯獨不能將良心二字貫穿始終,它會桎梏你前行的腳步,讓你失掉許多渠道。”
孟奇光握了握口袋中的東西,“但我還是相信他們,不會輕易選擇背叛。”
“背叛無時無刻不再發生,從愛情到事業,從友誼到金錢,背叛如影隨形,並且佔據了大部分人的生活,你能看到的背叛,和你察覺不到的潛在背叛,它都存在,只是後者讓你糊里糊塗,如果你不十分要強,你一輩子都不會認清。”
我說完這番話後,孟奇光這纔看到始終站在祝臣舟身後的我,他朝我點頭喊了聲夫人,目光只在他身邊的鄭妲曼臉上晃過,並沒有和她打招呼,彷彿不認識那般。
鄭妲曼卻不甘心被忽視,一個習慣了被人擁簇的女子,當然接受不了自己如同一個隱形人。她手指勾在祝臣舟領帶上,“你部下還真會見風使舵,沈小姐什麼時候成了你夫人。”
祝臣舟說,“不然怎樣稱呼。”
“沈小姐呀,就像我這樣喊。稱呼夫人是不是太早。”
祝臣舟皮笑肉不笑低下頭看她,“和你有關係嗎。不是她,也不是任何女人,沒差別。”
鄭妲曼笑着戳了戳他下巴上滋長出的胡茬,“瞧你,至於和我這麼義正言辭嗎,難道在你面前,我連話都不能說了,還要深思熟慮再開口不成?”
“最好是這樣。”
祝臣舟連一絲面子都沒有給鄭妲曼留,如果他們是單獨,她大約也不至於過分難堪,可我和孟奇光都在場,她自然非常不快,可她到底還是對於祝臣舟的心狠手辣存在一絲忌憚,或者說,女人在失衡的愛情內是沒有尊嚴和理智的,本身平衡木就已經傾倒在男人那一邊,女人唯有不停妥協和退讓,才能換來不徹底顛倒的局面。
鄭妲曼手指在祝臣舟肩膀上撣了撣,“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嚴肅的面孔,從前風月場上的人都說,祝臣舟是性情中人,雖然對男人無比冷漠,可對女人,憐香惜玉得很,誰不知道攀附祝臣舟這棵大樹,只靠着你念舊情這一點,就不用擔心以後日子難過,可一次次事實讓人看清,你祝臣舟就是隻喂不熟的野豹子,狼性十足,冷血異常。”
祝臣舟笑得耐人尋味,“你不是最喜歡這樣的男人嗎,具有挑戰性。”
鄭妲曼笑着嘟起紅脣在他右臉頰印了一個吻痕,“愛死了。”
祝臣舟溫柔在她脣角擦拭了兩下,將她被暈染的口紅拭掉,“我讓人送你回去,改日我再約你。”
鄭妲曼仰起頭臉上帶一絲撒嬌般嫵媚的笑,“答應我的事不要忘記,我要得不多,僅僅是一點點。”
祝臣舟說,“那我的呢。”
“看你誠意。”
祝臣舟笑着低頭在她鼻樑上吻了一下,鄭妲曼笑得心滿意足,她趴在他肩膀脣貼着耳朵,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祝臣舟點了點頭。鄭妲曼離開後,祝臣舟凝視她背影良久,他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充滿深意和殺氣,我伸出手握住他袖腕的一枚鈕釦,他察覺到後低眉看我那隻手,我對他說,“我不知道你到底和她交易了什麼,我只希望你保住自己安危,我不能再接受失去任何,祝謹的死已經讓我失魂落魄險些沒有走出來,我不想經歷第二次痛苦和壓抑,因爲i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祝臣舟深深吐出一口氣,他眼底滿是深沉和無奈,他默不作聲反握住我手背,將臉貼在我指縫間輕聲說,“我明白。”
他有些霸道將我身體緊緊擁在懷中,他力氣之大我甚至有些窒息,我不想推開他,哪怕這樣難以呼吸的感覺令我頭暈目眩無比難受,可我仍舊想就此沉淪。
我聆聽他胸口傳出沉靜而有力的心跳,心卻怎麼都踏實不下來,彷彿即將發生什麼暴風驟雨,會將我吞沒,讓我和他就此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