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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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理石牆壁投射出我的臉龐和身影,的確有一絲憔悴,我將頭髮朝臉頰兩側攏了攏,“蔣總既然看出來,我也不做隱瞞,我今天過來,是有事情相求。(..)”
蔣昇平身體向後方仰了仰,他以一個非常專注而訝異的眼神看了看我,“沈小姐會有事請求我嗎。似乎有些折煞擡舉我。”
我笑着說,“如果蔣總覺得有,那就是有。談不上折煞擡舉,蔣總無所不能,可有時候高擡貴手也是一種美德,誰也不會一生都在高處,說句非常不敬的話,蔣總比您父親又如何,縱使自己沒有把柄,也無法保證別人走投無路狗急跳牆會對您最看重的做出什麼來。”
蔣昇平微微擺動身體搖晃那把軟椅,他眼睛內閃爍着一絲精光,“沈小姐是聰明人,說話也頗有深意,我並不能理解,你似乎話裡有話。”
我說,“蔣總比我更聰明幾百倍,何必和我一個女人猜來猜去,都說生意人一寸光陰一寸金,我也不想過多打擾蔣總,使您耗費時間在一件本可以簡單解決的事上。”
蔣昇平眯眼打量了我片刻,他忽然笑出來,“看來我們之間有許多誤解。沈小姐跟我來,我們找個地方談。”
我說了一聲好,便跟隨蔣昇平進入他的辦公室,有一名女助理正在沙發區等候,她見到我們進入,便主動站起身迎過來,她手上捧着一摞文件,她站在蔣昇平面前說,“我們已經收購了部分散股,也探聽到內部的持股情況,恐怕沒有我們想象那樣容易吞併,首先這個公司在市場和商業圈名望頗大,其次海城這邊它屬於一個風向標,牽一髮而動全身,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我們不是非要這樣不可,不妨先擱置下,等最後消息。”
“你是在質疑我,並沒有這個能力駕馭是嗎。”
助理臉上表情一僵,“蔣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們已經贏了大半,沒必要立刻追擊,只怕適得其反。”
“現在他還有什麼辦法嗎。”
蔣昇平伸手指了指門口,“你出去吧,我不希望任何人質疑我的決定,你本職就是按照我吩咐去做事,其他的沒有資格置喙。”
助理沒有再說什麼,她臉色非常慘白而尷尬對蔣昇平鞠躬後,便迅速離開了辦公室。
蔣昇平轉身將門關住,然後扯下自己頸間的條紋領帶朝辦公桌走去,他坐下後將桌上所有東西文件都推開,留出極大一塊空地,他拿起擺在桌角的電話,按了一串號碼,對方接通後他吩咐說,“立刻送來一杯果珍到總裁辦。”
他掛斷後見我還站着,他對我說了聲抱歉,然後比劃一個請講的手勢,我站在地毯上對故作不懂的他說,“我以爲蔣總清楚我這一次來的目的。沒想到您裝傻的本事這樣好。”
蔣昇平悶笑出來,“也許沈小姐覺得我是在裝傻,不過很多事我無法主動開口,你是否聽說過商人在許多交涉方面的無奈,在兩方談判過程中,先開口的註定處於劣勢,沈小姐和我素無往來,更沒有利益接觸,我沒有理由直言不諱,沈小姐既是來請求我辦事,話不妨直說。”
我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在身後,彎腰坐下去,我看着面帶微笑的蔣昇平說,“巨文出了點事,不知道蔣總清楚嗎。”
蔣昇平點頭,“當然,祝臣舟是我的合作伙伴,他出事我第一時間便得到消息,而巨文作爲海城乃至半個南省的典型企業,一點風吹草動勢必滿城風雨,我沒有理由不清楚。”
我笑着說,“如果蔣總聽說了,那麼也一定有耳聞,外界風言風語傳說您是祝臣舟被警方壓持的背後關鍵所在。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您,祝臣舟是無法走到今天這一步,其實用腳趾都能想出來,祝臣舟的地位和權勢,海城這邊除了您還有誰有這個能力對他使陰招。”
我話音未落,蔣昇平便忽然哈哈大笑出來,他笑紋極其深邃,兩道濃眉幾乎粘連在一起,襯托那雙清澈漆黑的眼眸格外俊朗有神。
“沈小姐是誤會我了,我還不至於玩陰招,不管對方如何高段位,我蔣昇平從不會在背後用手段,我只會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去解決問題,我也有足夠自信自己可以贏,不需要我不光彩做些什麼。”
我們正在說話,門外傳來幾下敲門聲,蔣昇平所有話都在這一刻止住,他朝門的位置掃了一眼,吩咐對方進來,一位年輕女秘書端着一杯顏色絢爛的果珍走入,她正要雙手放在桌角,蔣昇平忽然指了指我的方向,“給沈小姐飲用。”
那名女秘書聽到後,只愣怔了一秒鐘,便迅速向我走來,非常恭敬遞給我,我接過後對她道了謝,禮貌象徵性喝下一口,她正準備離開,蔣昇平毫無徵兆說,“莉娜。”
女秘書應聲而止,她看着蔣昇平詢問他是否還有吩咐,蔣昇平說,“你跟在我身邊也有四年之久,對於我的爲人秉性,你比較瞭解,你現在捫心回答我,我是否在背後做過不光彩的事,不管對待任何人或事。”
那名女秘書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對於蔣昇平這樣突如其來的問話有些不知所措,她眼睛無比迷茫轉了轉,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她立刻說,“自然沒有,蔣總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敢作敢當。”
蔣昇平笑着將目光移到我臉上,“沈小姐是否聽清楚。”
我沒有理他,他對那名秘書伸手示意她再講一遍,秘書轉身對我說,“沈小姐,瞭解我們蔣總都知道他一向明人不做暗事。根本不屑於遮遮掩掩。”
我點頭說,“不過我不瞭解蔣總,而且我也不這樣覺得。”
女秘書無法再說什麼,她察覺到氣氛不對愈發難以掌控,便極其機敏以工作繁忙爲由退出辦公室,她離開後,我坐在椅子上捧着果珍一口口抿着,蔣昇平似笑非笑用手指關節敲擊着桌面,發出砰砰的聲響,“看來沈小姐不相信我,那我也沒有辦法。據我所知,祝臣舟的妻子還在醫院內九死一生,閔氏幾乎淪爲他掌控,沈小姐作爲他名義上的岳母,這樣爲女婿操勞,讓我刮目相看。”
他話中帶着幾分譏諷,我垂眸盯着杯口的橘黃色液體,“蔣總是否敢以自己的太太和兩名子嗣做擔保,您確實沒有做過任何使祝臣舟時至今日的事。”
蔣昇平原本還非常溫和的臉色在我這句話中徹底變得冷卻。
他語氣淡薄得似是一塊巨大的冰,“沈小姐不懂得禍不殃及家人的道理嗎。”
我沒有絲毫膽怯,“蔣總如果真的坦坦蕩蕩,就算起誓禍自然也殃及不到家人。”
蔣昇平盯着我眼睛,他眸中閃過一絲凜冽,緊抿的薄脣一點點咬開,“就算是我,沈小姐今天來是和我同歸於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