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你玩兒我嗎
我坐車趕到祝臣舟的別墅後,發現那輛黑色邁巴赫並不在,車庫內露出了悍馬的尾部,還有一輛卡宴跑車。
我進入庭院走到臺階上,按下門鈴,等了大約半分鐘,一名保姆將門打開,她上下打量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笑着對我說,“沈小姐。”
我越過她頭頂朝裡面掃了一眼,然後伸手推她往裡進,她一邊阻攔我一邊說,“沈小姐您有事嗎?我們先生並不在,他不在家時我們不能讓任何人進入。”
我腳下一頓,“不在,他讓我來他怎麼會不在?”
保姆見我終於不再往裡面闖,她雙手橫着大口喘息,“先生原本是今晚要回來,可他現在還沒到。沈小姐可以在庭院內稍等,我爲您把暖氣排風拿過來,或者從一側樓梯上閣樓休息,但這邊一二樓不能進入。”
我抱着雙臂覺得很好笑,“這是祝府的待客之道嗎,說出去不怕被人嘲笑。你們主人讓我過來,我可以把信息給你看。我絕不會在外面等,這麼冷的天,你拿我當流浪貓狗嗎。”
我說完又要往裡面闖,保姆一邊拼盡全力阻攔我,一邊回頭朝着裡面大喊找幫手,我們正在爭執不休,祝臣舟的電話忽然打了進來,我和保姆的動作戛然而止。
她掃了一眼手機屏幕,籲着氣對我說,“沈小姐,您先接電話,如果我們先生讓您進,我即刻不再阻攔。”
我非常煩躁甩開她的桎梏,接通後還沒來得及張口,他那邊先笑出聲音說,“抱歉。我臨時有事,回別墅的路上又折回了別的地方,我現在在凱薩酒店二樓餐廳,沈小姐不介意可以到這邊找我,結束後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們再詳談。”
我咬着牙說,“我風塵僕僕趕過來,你讓我撲了空,還想把我支到別的地方,祝臣舟,你在玩兒我嗎?”
他遏止住笑聲,語氣緩慢變得沉穩,“想要和我談條件供籌碼去救你丈夫,首先要摸清楚對手脾性,我原本就是一個使對方捉摸不定的人,現在是你求我,就算玩兒又怎樣。一時的忍辱負重都無法做到,怎樣和我周旋。”
我閉上眼睛深深吸入一口氣,儘量使自己平穩說,“我馬上到。”
我掛斷電話回頭看了一眼保姆,她被我的目光嚇得一顫,迅速倒退了半步,我冷笑說,“和你又有沒有關係,你怕什麼。”
她低頭不語,我將旁邊一個陶瓷的吊蘭花盆狠狠一踢,它重重磕在牆上,頓時四分五裂,我這才覺得心裡那口氣稍微暢快了一點。
我一直沿着別墅區走出去近一百米才攔住了一輛迷路在這邊的出租,我憑藉剛纔的記憶指點着他一路兜兜轉轉開了出去,到達凱薩酒店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在沒有路燈的地方,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我把錢結算給司機,然後一邊手忙腳亂的繫着圍巾一邊往酒店大廳內衝,前臺堆積了許多登記入住和餐飲預定的顧客,幾名前臺小姐和禮儀督導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留意到我,我站在噴泉旁邊仰頭看了看二樓,面積非常龐大,大約有近千平方米,比外觀看上去更寬敞,我如果漫無目的找下去,大約要半個小時都轉不過來,而詢問這邊工作人員,我又怕萬一被認出來,會引發流言四起,畢竟祝臣舟的身份海城無人不知。
我掏出手機正準備給龐秘書撥過去詢問在二樓什麼地方,忽然背部被一股力量衝擊,我身體重心不穩朝前撲了過去,而我前方恰好經過一對攜手的男女,那名女人本能伸手扶我,我慌亂掙扎中手機直接掉在地上,屏幕裂開很深一條縫隙。
撞我的人是這邊工作者,他對我鞠躬致歉,我雖然在氣頭上也不好責備發難,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不依不饒就太過分了。而我正打算對扶我的女人道謝,卻在看到她臉後哽了一下,“崔婕?”
我又非常驚訝看了一眼崔婕身邊的年老男人,他頭髮稀疏,但打理得非常剛毅整潔,穿着一套淺色系的西裝,外面披了咖啡色大衣,厚重鏡片後的雙眸正含笑凝視崔婕。
她聽到我聲音後,目光聚焦在我臉上,旋即神色激動朝我撲過來,一把將我抱住,我架不住她無時無刻不在的熱情,她手不老實的滑倒我腰部在我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我立刻將她推開,她哈哈大笑,“還害臊呢,男女那點事都經歷多少次了。”
那名年老男人走過來,目光只非常快速從我臉上掃了一眼,便再度追隨落在崔婕身上,“小婕,這是你朋友?”
崔婕這才把他想起來,她一邊挽住我手臂一邊笑着對他說,“對呀。我最好的姐妹兒沈箏,當初我落難了,就她陪着我,她是第一個讓我相信友情的女人。”
年老男人非常感激的朝我伸出手,“多謝沈小姐對小婕 照顧。”他說着話便要去摸錢包,崔婕看到後推搡了他一下,“幹嘛啊,她是陳局太太,看她身上穿的衣服是缺錢的樣子嗎?你眼鏡片又該換了。”
年老男人的手微微頓住,他的眼睛越過鏡片從上方看過來,語氣內滿是驚訝,“陳局?是那位小道消息傳出來被…”
男人沒有說完便立刻住嘴,也不知道他是怕惹禍上身還是看到了我難看的臉色,他訕訕的笑了一聲,“小道消息不足爲信,既然陳局長的太太,自然不在乎我的一點酬謝。”
崔婕沒好氣瞥了他一眼,非常親熱挽着我轉身走遠了些,我們在休息區坐下來,她捏住果盤上的一片蜜瓜,一邊小口吃着一邊對我說,“他這人就這樣,喜歡用錢表達一切感情,可能有錢人都這樣吧,本能的優越感。用錢侮辱也用錢談情。但我不討厭他這點,我圖的就是錢,更重要的是,他讓我感覺到了愛情,儘管他都能當我爸了,但你看到了嗎,他沒有涉足我的過去,他非常遺憾,只要幫助過我的,他都願意替我感謝,而傷害過我的,他都會替我索取,一個男人能做到這份兒上,我很知足。”
“可你上次不是跟着一個小開嗎?這纔多久又換了。”
崔婕聽我提到那個小開,她忽然捂着腹部哈哈大笑,笑得眼淚溼潤了眼角,“這是小開他爹啊!”
我徹底愣住,她指了指站在遠處正品鑑櫃中紅酒的年老男人,“小開他爸,老開。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我原先跟着的那個是他小兒子,他有一次帶我回家,恰好他們家人都在,我當時飯桌上就察覺到了他看我眼神充滿了特殊,我們這一行的女人,對男人的欲/望多敏感啊,只要有一絲一毫,就別妄想逃脫我們的法眼。後來回家我自己算了一筆賬,馬桶家族有六個億,三個兒女,平均一個人分兩個億,財力大大削減,而他小兒子未必娶我,我以情人身份能再搜刮到的,無非就是一套宅子或者幾百萬的分手費,年輕男人毫無定性,賭不得。可如果我跟了他爸爸,他已經這個年紀了,折騰不了多久,只要我咬牙扛過去嫁給他,他死了之後,配偶便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總比他兒女分得多,一般女人沒這個本事,我卻有把握撈到我想要的。就算馬桶家族打得天翻地覆,我抓住了律師那一脈,就不愁贏不了官司。”
我聽她說完愣了不知多久,她伸出手在我眼前晃悠了半天,我才終於回過神來,我說,“爲你的深謀遠慮和不知廉恥所折服。”
她笑着點頭,“過獎過獎,我也是靈光一閃纔有的計謀。”
我並無心情和她交談下去,我一心都在二樓等我的祝臣舟身上,但我又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去找他,否則順藤摸瓜,陳靖深被調查的事一定會不脛而走,按照崔婕的性子,她一定會壞事。
我急得如坐鍼氈,可就在這時,我發現二樓樓梯口閃過一道人影,站定後是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他步伐矯健走下一樓,朝着我過來。
我身體都挺得僵硬,不敢去接觸他目光,男人來到我身旁後,無視崔婕的存在,而是對我說,“沈小姐,我們祝總等您很久,他讓我來通知您,如果五分鐘內他再不能見到您,您也不必交換什麼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