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江淮茵從江母那裡接顧暗回家後,她進屋先是收拾了一下被顧濤弄的亂糟糟的沙發,之後就去廚房做飯。
不一會兒,門外發出細細碎碎的開門聲,顧濤醉醺醺的進來了,顧暗愣愣的不敢上前去,顧濤看到自己的兒子回來了,走到顧暗面前笑着說:“兒子回來了?”
顧暗看着他,有點害怕的樣子,緊張的往臥室張望。
“給你老子笑笑能死麼?跟她爸一個傲慢的樣!”顧濤氣憤的衝着顧暗吼道。
顧暗被嚇得哭了起來,起身就要去廚房找江淮茵。
“幹嘛去?”顧濤一把抓住顧暗的脖領,顧暗瞬間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不停的大叫。
江淮茵從廚房跑了出來,她拉着顧濤捏着顧暗的手激憤的說:“你放開我兒子!”
“這他媽也是老子的兒子,我還打不得了?”顧濤說着,一把把江淮茵推倒在了地上。
顧暗奮力的掙扎着,他拼命的往後面瞅,看到的竟是母親倒在衣架旁,額頭不停的在流血。
顧濤也看了一眼,之後放開顧暗一臉憤恨的說:“你們江家可真能耐呀!我顧濤的種都能讓你們騙到你們江家當繼承人了?”
顧暗急忙跑到江淮茵跟前,給她擦拭額頭的血漬。
這年顧暗剛不到兩個生日,但他聰明,看着形式他就知道爸爸肯定又要發脾氣了。
“暗暗不哭,媽媽沒事。”江淮茵使勁按着腦袋站了起來,衝着顧濤說:“你犯渾別在孩子面前。”
顧濤冷哼了一聲:“他老子就這樣了,看不看的見又有什麼區別?”顧濤說:“我沒錢了,給我拿點。”語氣很自然。
“你幹什麼了還要錢?”江淮茵有些着急的說。
“我和朋友吃吃飯喝喝酒,還用和你彙報嗎?”
還沒等江淮茵說什麼,顧濤拿起江淮茵的包就開始翻找,江淮茵過去要搶回來,顧濤狠狠的把江淮茵推倒在了地上。
江淮茵一聲悶哼,忍着疼痛,顧暗看到顧濤推自己的媽媽,跑過去就要打顧濤。
顧暗用了全身的力氣用手打顧濤,他想保護媽媽,他不能讓爸爸欺負媽媽。
顧濤一腳踢在了顧暗的肚子,顧暗咳嗽的厲害,江淮茵緩過來之後,努力的起身擋在了顧暗身前:“顧濤你這個畜牲,你連自己的孩子都打嗎?”江淮茵緊緊的抱住顧暗,此時的顧暗渾身顫抖,還一直叫着媽媽。
“這孩子確實和他老子我一個姓,但心卻是你們江家的人!我對他好有什麼用!”顧濤翻了半天,包裡卻一分錢都沒找到,一下急了:“錢呢?”
“你自己去賺,幹嘛問我要,我也沒有。”江淮茵說完就要抱着顧暗回房間,顧濤站在她面前:“不說是吧?”顧濤狠狠的說,語氣像是在威脅。
“你要幹什麼?”江淮茵看着懷裡的顧暗,她摸了摸顧暗的額頭,焦急的說:“去醫院,暗暗發高燒了。”
今天氣溫下降,顧暗穿的又少,又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吃不消。
“不就發個高燒麼,你趕緊說你把錢放哪了?”顧濤面目猙獰。
“你眼裡就只有錢麼?顧濤,這是你的孩子啊,他還這麼小,你怎麼忍心!”江淮茵咬着牙焦急的就往外走去。
她打了車去了醫院。
因爲這件事,她終於下定決心和顧濤離婚,這麼長時間,也是因爲顧暗的存在,江淮茵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顧濤,其實顧濤不止第一次對她動手了,只是她沒想到,他會在孩子面前動手,還打了顧暗。
孩子是她的底線,她沒辦法讓顧暗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和顧暗解釋這件事,她看着眼前熟睡的顧暗,摸了摸他的臉蛋。
江淮茵給顧暗煮了一碗燕麥,餵給他:“吃吧。”江淮茵坐在了凳子上。
顧暗吃了兩口,眼睛亮亮的,眉間淡淡的,聲音軟糯還有點艱難:“媽媽,你,離開,爸爸。”顧暗嘴巴小小的,聲音及軟。
不到兩歲的顧暗比同齡的孩子說話和走路的時間都要早一些,平時也是乖乖的,很少會哭鬧。
江淮茵被顧暗的一句話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顧暗會對她說這些。
“暗暗,爲什麼和媽媽說這些?”江淮茵平靜的說。
“暗暗,知,道的,爸爸,對媽媽,不好,暗暗不想讓,爸爸,欺負媽媽,”顧暗看着碗裡的燕麥:“如果,分開了,你們,就,不會,見面了。”
江淮茵心裡五味雜陳,這麼小的孩子就說出這樣的話,顧暗這麼聰明,已經早都觀察到了,她擡手,拇指輕輕碰了碰顧暗紅嫩的臉頰:“暗暗,那如果你可能再也見不到爸爸,你會接受嗎?”
顧暗沒多猶豫,他點了點頭:“嗯。”
早晨天剛矇矇亮,一陣鈴聲讓段友輝從睡夢中清醒了幾分。經過幾天的無事可做,沒了工作也不能天天在家悶着,於是突然想運動一下,洗漱好之後,穿上運動服出門了。
外面的空氣格外涼爽,樹上的小鳥嘰嘰喳喳好像都在聊天,樹洞裡還有可愛的小松鼠。段友輝看着小區外面的天氣,他彷彿自己從來沒有去仔細的的觀察過這裡,原來是這麼的有趣。
他開始小跑,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電話響了幾聲,他接了過來。
“喂?”
那頭專業的某公司客服給段友輝打了電話,通知他已經通過了公司的面試。
等掛斷電話之後,段友輝笑了起來:“我這是有工作了?”看着周圍沒什麼人,他又在原地樂了半天。
跑了半天也累了,之後他回家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出去吃飯。
還是那家炒飯店,今天比較早,店裡沒什麼人。他今天高興,又一大早就開始跑步,他餓的不行,想着多點了一份。
“今天怎麼這麼早?”江淮茵走了過來。
“起得早了,就出來晨跑。”段友輝沒有看桌上的菜單:“老樣子,再加一份皮蛋瘦肉粥吧。”
“好,稍等。”江淮茵彎着脣,撤下菜單走了。
段友輝這會兒吃的很撐,等吃完之後,他去結了賬,江淮茵禮貌的說了句:“慢走。”他收回手機也禮貌的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後來因爲公司離這裡太遠,他只好又租了一個房子。
之後他就沒來過這裡了。
段友輝在公司裡的業績很好,他工作認真,憑藉剛出社會實習時的經驗,在公司也是穩住了腳跟。
他離婚的第二年,這天,他去參加公司年會,大家都喝的不少,他雖不愛喝酒,但也避免不了工作上的應酬,今天年會也照樣應付一下,喝的不多。他知道避免不了喝酒,車也就沒開。
年會結束後,他走到街上打車回家,剛攔下一輛出租車,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女人擋在了他和車門的跟前。
他低頭看她,那女人戴着口罩,她站在段友輝面前看着他道:“我有急事,拜託讓我先坐可以嗎?”
“哦,”段友輝不鹹不淡的說:“我也急。”
司機見狀問道:“這位先生,您去哪裡啊?”
“百陸紀盛。”
夜晚的秋風格外微涼,把段友輝身上的醉意吹走了大半。
“我去仁合醫院,經過這裡的!”那女人連忙說。
等她說完,段友輝往後退了一步,說:“那就一起吧。”
那女人連忙道謝,上了車。
司機也是笑盈盈的。
車裡,段友輝有些困,再加上一絲醉意,他閉着眼睛假寐。
不一會兒,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過電話:“輝哥,小吳剛纔喝醉了,跟人打了一架,現在在醫院,我實在是勸不動,要不你來一趟?”
電話本來聲音不是很大,但因爲在狹小的車裡,空氣像靜止一樣安靜,導致段友輝和那人的通話車裡的兩個人都能聽得到。
“哪所醫院?”段友輝皺着眉坐直。
“仁合醫院。”
段友輝:“……”
掛斷電話後,他看向司機,司機笑了一下,說:“你倆還挺有緣的。”
到了醫院,那女人焦急的付了車費後下了車。
段友輝進了醫院後給剛纔那個人打電話。
段友輝那朋友告訴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因爲喝點酒,沒想到說着說着就都動了手,好在沒人報警,兩個還是同事,之後就私聊了。
解決完這件事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他想着打車回去,沒想到又碰到了那個和他搶車的女人。
她站在道邊,他看着她的背影,風衣下的身板筆直消瘦,讓人感覺無比的單薄。
女人回過頭,這回她沒戴口罩,段友輝看着她的臉,感覺似曾相識。
“你是之前經常去吃炒飯的那個人吧?”江淮茵嘴角含笑。
段友輝確認了一下,還真是!
“奧…嗯,挺巧啊,”他看着江淮茵說:“你怎麼在這邊?”
“我爸媽住在這裡。”江淮茵筆直的站在那裡,端正而又禮貌。
“奧。”段友輝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江淮茵也看向了別處。
“你不回去麼?”段友輝問道。
“沒車。”
“確實不好打車。”
兩人再沒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江淮茵的電話響了。
“你怎麼沒在家?孩子哭了,煩死老子了,大半夜的怎麼睡?”電話裡的人罵罵咧咧,聲音很大,段友輝本沒想着要聽,可還是聽到了。
“我在醫院,我爸他心臟病犯了,媽沒辦法給我打的電話,”她又說:“你看看暗暗是不是餓了,屋裡有奶粉,衝到二百毫升的就可以,晚上喝一點就行。”
“你趕緊回來,什麼二百不二百的,哭的煩人!”顧濤不耐煩的說。
“我現在在醫院,這裡根本打不到車,你讓我怎麼回去,”江淮茵一臉着急:“要不是你回來的晚,回來的時候一定又摔門了,所以暗暗才醒的,你能不能改一改你的毛病?”
“你別教訓我!趕緊給我回來,要不然餓死他算了!”顧濤惡毒的語言讓江淮茵紅了眼眶。
“顧濤,你怎麼那麼不是人,作爲父親,你就給孩子衝個奶粉都做不到嗎?”江淮茵難過的就要吼出來了。
電話被顧濤掛斷了。
江淮茵慢慢的蹲了下來,悶聲地哭了。
段友輝不知如何是好,他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他慢慢的走了過來。
他從兜裡拿出一張紙巾給江淮茵,江淮茵接過來道了聲謝。
他看着眼前的江淮茵,表面看着溫柔楚玉,不像是會有這樣婚姻的人。
段友輝總覺得她會是那種婚姻幸福、工作順利的人生,可沒想到的是,她嫁給了這樣的一個男人。
他沒有話言權,也沒資格評判別人家的事情,他只是對江淮茵說:“你已經很好了,你是一個孝順的女兒,也是一位善良的媽媽,更是一位稱職的妻子,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去過屬於自己的幸福。”
江淮茵聽着,禮貌的點了點頭:“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