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宮稀家差不多晚上九點了,考慮到杜母和杜維洋大老遠坐車來奔波勞累的,大家並沒有聊多久老爺子就吩咐開飯。
南宮稀家親戚少,就算有往來的次數按南宮稀來說的,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而且十個手指頭中有五個還是在商業交際宴會中宴請的。
南宮家雖然家財萬貫,產業譽名海內外,外人看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上也就是表面膏腴,在人口上卻是貧瘠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家族遺傳因素,南宮家代代產的都是男丁,而且個個都是情種,每代的男丁都只追求自己心愛的對象,沒一花心的,這在圈子裡也是很有名的。
以前還好,但到了老爺子這一代,就只有老爺子一個男丁了,他表示從小壓力山大。
老爺子找到了伴兒,就只生了南宮稀的爸爸,往後就不再生育了,原因很單純,他奶奶怕痛不願意生。老爺子心疼老婆不敢強迫,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兒子的身上。
誰知天不遂人願,兒子和兒媳命薄,生了一個小孫子就雙雙出事攜手天堂了,從此擱下一老一小揹着南宮家龐大的家產相依爲命。
南宮家的事業跨足很多方面,全靠老爺子一個人撐過來,不過就算再忙,除了必要的出差外,他老人家每天至少會抽個晚飯的時間陪同孫子南宮稀吃個飯。
欣慰的是南宮稀從小懂事乖巧,除了有些不合羣外,從來沒讓他老人家操心,可縱使如此,老爺子還是覺得欠孫子的太多了。
南宮稀七歲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基本不說話,不愛理人,吃飯前,老爺子好說歹說都撬不到他的心事,後來小傢伙自個兒也悶得慌,大聲嚷嚷叫把餐桌給換了,換個小的……
那時候在商場上招招手呼風喚雨的南宮老爺子看了就心碎。
還好換了張小桌子後,小傢伙就恢復往常的狀態了。
那時候換上的小餐桌就是現在用的這張,一直用到現在。小理石桌子,也能容十人,還是個方形長桌。平時只有爺孫倆坐那兒,還是顯得有些孤苦伶仃。
南宮稀談戀愛了,家裡多了個杜紫玲,偌大的一個宅子纔算是有點家的樣子。
今天杜母和杜維洋來,加上陶醫生一桌共六個人,沒有食不言,也沒有談及工作,大家圍一個桌子吃飯,南宮稀看起來心情不錯。
就算開始的時候大家有些生疏而導致了氣氛怪怪的,但靠着老爺子的手腕和陶醫師的圓潤,幾分鐘下來杜母和杜維洋很快就被帶入話題聊開了。一頓飯下來還算吃得融洽,飯後半小時大家散了,各回各屋,個洗個澡,個睡個覺。
杜紫玲和杜維洋在杜母的房間又聊了一會兒,杜維洋纔回自己的睡房。杜紫玲跟着也要回自己的房間,杜母趕緊拉住叫她留下來一起睡。
杜紫玲有些爲難,再三斟酌後還是不太想留下,她是這麼說的:
“媽,您是不是在新環境怕了?”
杜母當然馬上否認。
“媽,你看,我都快大學畢業的人了,馬上就要奔社會歷練了,早幾年就已經離開了青少女的隊列,活脫脫的一個成年人,還跟老媽睡一張牀,這要讓同學知道了……有點……有點……”杜紫玲含含糊糊的,就是不太想留下來。
杜母雖然不太高興,但想到這會兒女兒都大學了,現在這社會不同以前,指不定真會被說呢。
於是,杜紫玲解脫了。
其實跟老媽睡一張牀並沒有什麼,兩女的哪裡有人會說,又是親生母女的更是沒尖兒挑了。杜紫玲之所以支支吾吾拐彎抹角找理由,實際上就是她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怕老媽待一起老媽問個沒完。
她知道老媽這次突然的到來是有準備的,只要再給點時間,她一定能滿足老媽此次前來的好奇和解決她的憂慮。
杜紫玲走出老媽的房間就呼呼送了口氣。她看向客廳,剛剛還燈光燦亮的客廳如今只留了六盞小燈。客廳有些暗,但放眼還是能看清事物的。
她感慨,今天就算過了,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可以歇息。
回房。
經過南宮稀的房門前還是停下了。
她望着那扇門。
她不想待老媽房間裡睡主要原因其實是因爲她有私心。
她覺得南宮稀今晚可能需要個人陪他聊聊。
而她,也想要他陪陪。
吃晚飯的時候南宮稀沒少拿眼瞧她,不知道怎麼說,她總覺得南宮稀這頓飯吃得很開心。
想起他每次瞧她的那眼神兒,她就入神了,眼前的房門什麼時候打開都不知道,被人一把拉進房裡可把她嚇了一跳。
南宮稀把她拉進來就整個人壓上去,抱着壓在門上。
“你想嚇死我啊。”杜紫玲斥了一聲就伸手跟他相擁。
“嘿嘿~,我現在太高興了。”南宮稀總喜歡抱着她,把下巴抵在杜紫玲的肩膀上。
杜紫玲覺得這是南宮稀撒嬌的常用方式。
“高興什麼?”原來她沒看錯,南宮稀真的很開心。想起他那明亮的眼神兒和嘴邊沒停過的笑意,她的心情跟着舒暢了許多。
現在南宮稀自己說高興,她更好奇了。
南宮稀沒回她,而是問:“咱媽和小舅子睡了嗎?”
“睡了。”杜紫玲回答,接着剛剛的問:“回答我問題,你今晚看起來不太一樣。”
“哪兒不一樣?”南宮稀笑。
“看你這高興勁兒。咋回事啊?”杜紫玲拍拍他的背,眼珠子一溜,“你可別說我媽來了你就高興成這樣。”
打死不信。
南宮稀的脣線向上勾得深深的,他高興到有些激動,咬了一下杜紫玲的耳垂用了七個字概括:“一起吃飯,高興。”
杜紫玲好半會兒才聽明白他的意思,眼神暗了暗馬上也揚起笑,用力抱緊他。
她沒說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緊緊回抱他,希望南宮稀能時刻記住,他的身邊還有她杜紫玲。以後不是隻有爺爺和他,還有她一個杜紫玲在。
南宮稀默了一下,一會兒後說:“丫頭,謝謝你。”
杜紫玲眼裡濃濃的,回了他兩個字:“傻帽。”
“嘖!嘚,現在輪到你說我了。”南宮稀的腦袋瓜子起來了,額頭抵着杜紫玲的,嘿嘿笑了兩聲,“你特麼記上仇了是吧?成心要擠兌我。”
杜紫玲別開視線,笑着連叫了四遍傻帽。南宮稀的呼吸熱熱地往她的臉上撒,讓她心跳加快。
“你行啊。”南宮稀輕輕用額頭敲了一下她的,捏住她的下巴不准她亂動,目光灼灼深深,“沒完沒了了是吧?小妖精,欠調教。”
南宮稀對着某隻欠調教的小妖精的嘴又咬又啃,撬開進去攻城略地又掃又吸,狼性暴露無遺。
(排排螃蟹……)
杜母和杜維洋是挑日子來的,第二天週六,杜紫玲和南宮稀都不用去學校,倆人帶着他們兩個出去玩,玩的地方都是比較有名的,動物園、水族館、畫廊,去飯店吃了飯又去大商場購物。
南宮稀要買衣服給丈母孃,杜母極力推託。自從她知道這裡的衣服開着天價的價位後,她巴不得馬上離開。
可看到南宮稀盛情又開心的樣子,她又忍不下心。
打從南宮老爺子的口中知道了南宮稀自小父母雙亡,一整個大宅子裡就一老一小兩個家人,杜母就母愛氾濫了,看南宮稀的眼神都沒那麼複雜了,總是少不了些憐愛。而且相處下來後,她覺得南宮稀要比她想得要好。
“阿姨,您就試一下吧,這裡的衣服不錯。”南宮稀大概猜到了杜母心裡在想些什麼,但他實在想要以自己的方式表達一下,送點東西給他們,希望丈母孃能接受他的好意。
杜紫玲是明白南宮稀的,抓住老媽的手臂:“媽,這件不錯,真的。快,試試看,南宮稀的眼光可是很挑的,他說不錯就肯定不錯。”說着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衣服,把老媽往換衣間推,“走,試試去。”
“這……”杜母看看南宮稀又看看女兒,十分爲難,挑起價碼牌一看,不得了咧!不肯進去,趕緊推開衣服,“不、我不要。媽的衣服多得沒地兒擱,還是不要買了吧。”
杜母擡頭朝南宮稀看,“小稀,你的好意阿姨心領了,阿姨衣服多,我們就不要破費了啊。”
一件衣服趕上她兩頭豬的錢,這是何等的黑商啊,放她那圩上能買一大攤了。杜母還怕買了她穿着不舒服,整個像穿毛爺爺一樣,想想就怪膈應的。
南宮稀笑着走過去,手搭在杜紫玲的肩上,對勤儉樸素慣了的準丈母孃說:“阿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好不容易來一遭,大家到處玩玩,逛個街買買衣服,開心就好。而且,送您東西,我也開心。”說完還特意笑着看向杜紫玲,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杜母頓時無言。
等南宮稀再次看來,眼神變得異常誠懇了,嘴角淺淺勾着,看起來特舒服,一雙眼睛彷彿在說:您拒絕我的話,我會受傷的。
杜母一看他那眼神兒,得嘞,多善良多纖細的孩子啊。
自從杜維洋因爲那件事受創後,杜母就很看不得孩子受傷,特別是男孩子。每次遇到她都會對號入座聯想到自己的兒子,一想到心尖兒就突突地痛。
南宮稀雖然只是眼神兒受傷,她也於心不忍,這這了兩下,爲難都升幾個級了還沒個決定去換衣服。
也許是看不過眼了,一直在沙發上看清閒書當局外人的杜維洋厚厚的書本一合,看了眼那衣服,擰眉:“媽,這是稀哥的一番好意,您推來推去的不是拂了稀哥的面兒麼?況且,稀哥眼光不錯,這衣服要穿您身上,好看。”點個頭加個確定。
連親兒子都發話了。杜母看看女兒又看看南宮稀,連工作人員也看了一眼,一圈兒下來,還是心裡拿不定。
南宮稀又叫了聲阿姨,杜母擡頭一瞧就瞧見他眼神兒在滿滿期待着。
終於放棄掙扎了,哎~,穿人民幣就人民幣吧,大不了買回去放箱子裡收藏。
這孩子……
“成。我這就去換上。”
南宮稀和杜紫玲心裡無不鬆了一下。
杜母進換衣間前還落下一句,“你們這幾個,哎~,跟合計好了似的,我這個當媽的都沒地兒了。”
南宮稀笑着從後面圈住杜紫玲,大着聲兒對準丈母孃說:“阿姨,這裡您最大。”
剛要關上門的杜母又打開,指了指南宮稀:“就你貧嘴。”笑着關上門。
南宮稀一臉笑,這丈母孃比想象的有趣多了。心情頗好地把腦袋又擱杜紫玲的肩膀上。
杜紫玲抓住他的手,側着腦袋給了他一個白眼,“我今天算是漲見識了。”
“嗯?”南宮稀笑。
“說你唄,深藏不露。”杜紫玲打了一下他的手,“南宮稀影帝,收徒不,加我一個。”
南宮稀樂了,反手抓住她:“不收。本影帝只收媳婦、丈母孃、老丈人、還有小舅子,每個位置只收一位,而且人滿了。”
杜紫玲被他喜到了,感受着南宮稀的氣息和溫度。南宮稀一說話,他下頜尖尖的骨頭就跟着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一下下咯她肩膀,這感覺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不壞。
南宮稀也是這麼覺得的,他還真特喜歡用下巴擱杜紫玲肩膀上說話了。有時候說着說着,重了就一個溜神兒,兩排牙齒就咯一個響,聲音有點逗。
而且這樣說話離耳朵近,有事沒事就啃一下脖子咬一下耳朵,方便。
“我說丫頭,”這不,兩排牙齒馬上跟上步驟咯了一下了,南宮稀自己把自己給樂了。哎~今天開心,腦細胞太特麼活躍了。他臉偏過來對着杜紫玲粉粉嫩嫩的脖頸。
“嗯,幹嘛?”杜紫玲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掰着他的手指玩。
杜維洋擡眼瞄了一下甜膩膩的兩隻,若有所思了一下又默默地看他的書。
“嗯,幹嘛啊,說啊。”杜紫玲見南宮稀叫她又不說話,用指甲掐了掐他的手背。
南宮稀的嘴角深深地勾起,盯着她的半邊臉兒,“……沒,……就是想耍流氓了。”說完就湊過去偷親了一下。
杜紫玲正擰眉想打一下他的手出聲警告一番,可是老媽開門出來了,一擡頭就撞上老媽尷尬又複雜的臉。
南宮稀和杜紫玲:“……”
南宮稀放開杜紫玲,一隻手往褲兜裡收,另一隻牽住杜紫玲,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認真打量穿上新衣服的杜母,看了一遭,眼神兒還特意表現驚豔了一下,揚笑:“阿姨,這衣服真合身,丫頭,你也給阿姨看看。”
回神的杜紫玲看向老媽,這時候的杜母已經斂去了臉上的多種情緒站到鏡子前了。
南宮稀晃晃杜紫玲的手,杜紫玲瞭然,麻溜地過去說好話。
“媽,您穿上這衣服真漂亮。”
“真是太合身了。”
“看看、看看,是不是年輕了十幾歲。”
“媽,您瞧瞧,這顏色,這領子,這腰,簡直就是爲您量身定製的,要是讓爸看到了,得嘞,你們得燃起第二春。”
杜母愣,慢慢扭頭看女兒。
杜紫玲這才發現奉承過頭了,以手遮臉,惱了個死。
南宮稀臉側到一邊,忍笑。
杜維洋擡頭看着,脣線彎彎的表示了他的態度又低頭埋進書裡。
杜母的眼神兒往三人輪流溜了一遍,最後深深看了下南宮稀和女兒,噗的一聲笑了起來,“死丫頭,嘴抹蜜了是麼,哪裡有人這麼說父母的。”
杜紫玲見老媽沒生氣,訕笑,偷笑,最後也被自己逗樂了。
南宮稀趕緊抓住機會過